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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趙云南在紐約逛了兩天后,終究是忍不住心里的掙扎,要他帶話給余文民。 我來美國了,我要見他,他是否愿意? 趙云南搔了搔頭,好笑的瞅了我一眼,然后在我面前直接打電話。 『雅雯,你哥在旁邊嗎?叫他聽方便嗎?嗯.......喂,文民!我在美國,還有一個人跟著我來了。對,就是她,她要去看你,你愿意嗎?什么?你太丑?你什么時候帥過?其實我們已經見過你了,我們前兩天一落地就在醫院遠遠的看你,你和雅雯在草皮曬太陽,嗯,你說隨便就隨便囉,我們過去前通知你化妝可以吧?毛真多!』 掛上電話,趙云南說:「他說隨便。」 我心里吊著的一口氣終于松懈下來:「我以為他會拒絕我,他顧慮真的很多。」 趙云南認同的點點頭,隨后又聳聳肩:「他的確有顧慮,他說他現在非常難看...我認識他就沒看他好看過,他擔心這做什么?」 「你才丑!文民明明很帥的好嗎?」我不服氣的懟他,文民在我眼里就是最帥的,雖然那天他的樣子著實讓我嚇到,但他的氣質沒有變,依舊是那個文民。 趙云南翻了翻白眼:「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這樣解釋的吧。」 討人厭的傢伙! 我在心里預演上千遍與余文民相遇的情況,開心的說哈囉?說聲近來可好?在他面前要開心?還是故作憂愁? 明明是交往多年的男友,怎么跟情竇初開似的緊張? 所有的預設情況都沒有發生。 我們將車停好,走進醫院時,遠遠看到余雅雯與余文民在草皮曬太陽,余文民依舊戴著口罩穿著病服套著毛帽,站著望向遠方,被風吹拂的他,顯得更瘦弱了。 我戴上口罩,走近他的每一步都很艱辛,眼淚不由自主的從眼眶中流下來。 離他五步之遙,他終于感覺有人靠近,側過頭看過來,眼神里富含了各種復雜的情緒,一時我也認不清是歡喜還是悲傷,但我無法自控的上前抱住他,緊緊的,抱住他。 「你來了。」 他的聲音雖然無力,但依舊溫柔。 「嗯,我來了。」 我埋在他的胸膛哭泣,他輕輕的摟著我,拍拍我的背,在我耳邊低聲呢喃:「我很想你。」 我抬起頭憤恨的看著他,要是他現在能經的起打,我一定要把他捶倒在地上踹踢他。「你就是個王八蛋!」 他笑笑:「對不起。」 我哭著輕捶他:「認識這么多年,有什么不能說的?要用這么神經病的方式跟我說分手?不就是生病而已嘛!」 「我可能會死的,你會難過的。」 「分手我就不難過嗎?你聰明一世糊涂一時!豬頭!」 他眼睛瞇了瞇,又說一次:「對不起。」 我本來還要繼續罵他,但想到他是病人就罷了,抹抹眼淚,問他:「聽趙云南說,你第二次骨髓移植了,這次會成功嗎?」 「不知道,等排斥治療過后的報告...我想坐下。」他比了比輪椅。 我將他扶到輪椅上,我在他旁邊的椅子坐下,不知道該說什么,就這樣靜靜的陪著他坐著。 趙云南也戴上口罩走過來。余雅雯走過來看見趙云南先是愣了一下,看到我嘴巴張的更大。 「你們,怎么都來了?」 我與趙云南不約而同的比向余文民:「來看他。」 余雅雯問我:「打算在美國待多久?」 我握住余文民的手,看著他,堅定的說:「陪他待到康復。」 我決定留在他身邊陪他,趙云南便開始找房子,在離醫院不遠處的社區租一間小二樓,也許是逃避他父母,他暫時不回國,跟我一起待在美國。 余文民身邊有專業看護,我與余雅雯輪流陪伴他,陪他說話,在療程起副作用時,讓他依靠。 有次他被副作用折磨的異常痛苦時,緊皺眉頭蒼白著臉對我說:「我就說我會拖累你的。」 我瞪他一眼:「余文民!我要讓你拖累,關你什么事,我自己都沒說話了,你是在碎嘴什么!」 他不可置信的用微弱眼神看著我。 我又說:「就像你大學時對我說的,你喜歡我,是你的事,我現在也要告訴你,我愛你,我高興這樣,關你什么事?」 他忍著痛苦笑出來:「你是個白癡!」 「我白癡又關你什么事!我這白癡愛你也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再說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話,這都是我自己的事!」我緊緊握住他的手:「我就是這樣的一個白癡,你愛要不要是你的事!但我現在一定要在這,因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余文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他無奈的搖搖頭,對我說:「浮萍,答應我,如果我過不了這一關,你一定要過好自己的人生!」 我賭氣的說:「你死了,我就嫁給趙云南,做他的契約老婆!」 他愣了一下,又笑了:「也好,他是個不錯的人,比起你嫁給別人,我更放心他....我這樣是不是很自私,吊著一條命,還希望你幫我守寡?」 我撇開頭不想理他:「是很自私,所以你不能死,我還沒有把你欠我的要回來,分手這段時間我吃的苦,我要一一討回來!」 他溫聲說:「好,不死..不死。」 「你休息一下,別再說話了!」 他點點頭,閉上眼睛,沒多久就進入睡眠。 余文民一定會好的,我是這樣深信著。 只要他好了,我們就要環游美國一圈,去迪士尼樂園,去死亡谷,大峽谷,羚羊峽谷,優勝美地..在所有的地方留下我們的足跡。 我相信,千帆歷盡,我們一定會往更好的方向去。 我打開一點窗戶,夜風陣陣,似乎還有著若隱若現的花香,不時的飄了過來,讓這個初春已然有了一些開始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