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弄巧不成拙 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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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聽,心火越旺,耳朵跟帶了電流似的,帶著渾身血液直往上沖。 廖清杉覺得再跟她打電話要壞事,二話不說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拿起衣柜的睡衣就往浴室走:“不說了,睡覺!” 應如是:“???” 我去! 這狗男人! 談起戀愛怎么這么兇啊! 悠悠寶貝真的要氣死啦! - 翌日,黃昏時分,廖清杉終于在青木茶社見到了趙經柏。 十多年未見,他不再如當年分別時那樣年輕,但精氣神依然很足。 這天,他穿著一件青綠色的休閑襯衫,國字臉上帶著一副黑框眼鏡,臉龐瘦削,一身知識分子的氣質。 “清杉,”趙經柏走至雅座,打量著眼前這個光風霽月的少年,想起分別那年他的模樣,他用了一些時間去消化兩個畫面的重疊,看著他,感嘆道,“沒想到,都長這么大了,這走在路上,都不敢認。” 短短一句話,道盡對時光流逝的感懷。 廖清杉見狀趕緊站了起來,問候道:“趙主任,好久不見。” “叫什么趙主任,昨天在電話里就想說你了,沒來得及,”趙經柏闊氣地拍了拍廖清杉的肩,笑得如春風般和煦,“還跟小時候一樣,叫我趙叔。” 廖清杉也挺爽快:“行,趙叔。” 趙經柏招呼著:“快坐快坐。” 廖清杉早已點好了茶點和點心,趙經柏也就沒再忙活,直入主題地說:“發過來的片子我看了。” “有什么需要改進的地方,”廖清杉不卑不亢道,“還請您不吝賜教。” “不愧是三年磨一劍,這劍磨得可真光。” 說著,趙經柏唇角慢慢勾起一抹笑:“你天生就是該吃這碗飯的人。沒有電視臺做背景,自己搞團隊能把節目拍成這個樣子,這可不是隨便一個人能做到的。” 面對這位前輩的夸大之詞,廖清杉一笑而過:“那到時候這片子送電視臺審查時,還希望您引薦一下,多給我們美言幾句,京央電視臺,依然是我們最想上星的頻道。” “這個你放心,”趙經柏給他吃了個定心丸,然后,試探著開口,“對了,能問你個問題嗎?” “您問。” “你做這個節目,是不是為了完成溫慕起的遺愿?” 話落,氣氛有一瞬的靜默。 “確實是出發點,”廖清杉說著,無意識空咽了下喉嚨,“不過,以傳統文化為題,只是一個切入點。這片土地上,值得我們去講述的故事還有很多,書籍、文物、歷史、古詩詞,其實都有很多能挖掘的點,要是都能做好,都能做到和這個時代相吻合,都能做到優秀的創新,那公眾對文化的認知,將會在這些文化節目的陶冶下,于短時間內邁上一個嶄新的臺階。” “挺有野心啊,”趙經柏笑,“不過,傳統文化挺小眾的,你覺得這東西能變大眾么?” “能,但是必須做好商業化,”廖清杉一字一句地說,“唯有好的商業化,才能夠縫合起小眾和大眾之間那條不可逾越的鴻溝。但好的商業化的前提,是培養民眾對文化的知情權,有了解才會有購買力。顯而易見,這份認知,需要媒體人去培養。” 趙經柏聽了,頗為贊賞地點了點頭:“看得挺透。”說完,又抬眼,叫了他一聲。 廖清杉抬頭對上他的目光:“嗯?” “明明有人人艷羨的康莊大道可以走,”趙經柏將他的人生,熟練又凝練地做了個比喻,“非要走這條人跡罕至的路,不辛苦嗎?” 廖清杉聽了,無所謂一笑:“辛苦,又不等同于痛苦。” 他這話說得太直接,也太坦誠。 趙經柏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只覺得毛姆說的那句話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驗證。 他確實克服了虛榮心,克服了炫耀欲,克服了時刻想要出頭的小聰明。 他專注在自己的目標,不驕不躁。 年輕人身上慣有的浮躁和急切,在他身上,極難尋覓。 不過,慣有的迷茫倒是有。 趙經柏在電視臺摸爬滾打了半輩子,一雙眼睛看過太多人、太多事。 所以,他一眼便看到了他在兩條河流之間,徘徊地泊岸。 但還好,他是個勤奮的水手。 面對迷茫,別人選擇在中間地帶漫游。 而他選擇—— 一個人做兩個夢。 - 送走趙經柏,廖清杉在心里長舒了一口氣。 也是在這一刻,他終于有了實感,覺得夢想的帆,真正開始起航。 但海面總不會是風平浪靜。 廖清杉沒想到,他會在這里碰到廖敬遠。 應該是剛談完生意,廖敬遠一身西裝革履,跟生意伙伴握著手:“那提前祝我們合作愉快。” 看到他,廖清杉準備轉身就走,卻沒想到廖敬遠也看到了他,叫了他一聲,示意他過來。 在公開場合,廖清杉向來不會拂廖敬遠的面子,走過去,面對商界的前輩,一一頷首問好。 可兩個人的和諧從來都只是表面。 送走合作伙伴之后,廖敬遠讓廖清杉跟著他,重新進了茶社的包廂。 考慮到會有人過來談商業合作,所以包廂的私密性和隔音性都極好。 兩個人進了包廂,廖敬遠問:“你來這兒干什么?” 廖清杉覺得節目都拍完了,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直言道:“談節目的事。” 廖敬遠聽了,瞬間勃然大怒。 “廖清杉!” “你是我廖敬遠的兒子,你能不能做點你該做的事!” “我怎么了?”廖清杉語氣倒是冷靜,一條一條地反駁回去,“我做什么事了?從我十歲進這個家門到現在,您說的哪一條要求,我沒有完成?我只不過是用課余時間,完成了自己的夢想,您至于生這么大的氣嗎?” 聽到他把那件事冠以夢想,廖敬遠心中氣極,習慣性地開始拿軟刀子刺人:“看來,你是真不記得你媽跟你說過什么了。” “你別拿我媽來說事兒,”廖清杉輕笑一聲,“你要怪就怪,你這爹,當的有點晚。”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意料之中的,一個耳光,落在他臉上。 - 故事創作得遵循一條拋物線,這一點,廖清杉比誰都清楚。 《笑忘書》之所以能得到趙經柏這樣的業界權威人士的人的盛贊,就是因為這個節目擺脫了尋常的科普和說教,而是講起了故事,其中,有起伏,也有高潮。 眾所周知,充足的伏筆之后,往往就是高潮。 一般來說,一個耳光后面跟著的,要么是聲嘶力竭,要么是破門而出。 可在這幕戲里,身為故事主人公的人,沒有聲嘶力竭,也沒有破門而出。 他只是很平靜地,走了出去。 汪施靖曾對廖清杉下過一個定論:他是真的早慧。 在發現有些矛盾無法調和之后,廖清杉就告訴過自己—— 不能內耗。 有些邏輯無法說通,他就自洽。 不做無意義的爭辯,也不給自己施加無意義的枷鎖。 從茶社出來,天色已經徹徹底底的黑了下來。 廖清杉往家的方向走,看到車上的后視鏡,微微躬身,對著照了照。 還好,臉上沒留下太過明顯的痕跡。 看到這兒,他放下心來,繼續往前走。 結果,剛走過拐角,就聽到一個清靈動聽的聲音從身后傳了過來:“阿杉!” 聞言,廖清杉腳步猛地頓住。 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阿杉!”聽到身后人又叫了他一聲,他才有些機械地轉過了身。 道路盡頭,晚星落下的光,攏著一個高挑纖瘦的身影。 廖清杉是在這個時候才驚覺: 原來,不是幻聽。 那個人不是別人,是真真正正、如假包換的悠悠寶貝。 她穿著一件淡紫色連衣裙,白色帆布鞋,朝他跑了過來。 看到某人跟變戲法一樣,沒有任何預兆地出現在了他面前,廖清杉還是有些不可置信,開口問她:“我是在做夢嗎?” “當然不是啦,我爸爸來這邊出差,我就和他一起過來了,所以昨晚特意問了一下你們見面的地點。” 終于等到了他,應如是有些委屈地吸了下鼻子:“你都不知道,為了給你一個驚喜,我都在這兒等好久了,還被蚊子咬,早知道問你具體點了……” 話沒說完,廖清杉已經迫不及待地抓著她的胳膊,往自己懷里一合。 夜晚的風經過,兩個人的衣角被同幅度的吹起。 沐在月色里,美不勝收。 應如是被他抱在懷里,想起他剛才沉著的一張臉,輕聲問:“阿杉,你不開心嗎?” “開心,我特別特別開心,”他像是在懷抱一個寶物一樣,完完全全地抱著她,落下來的嗓音無限溫柔,“辛苦了,辛苦你過來。” “我不覺得辛苦呀,我覺得超級幸福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