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弄巧不成拙 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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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屋子里,只有空調聲在有條不紊地運行。 此刻,他們共享一張桌子,她在左邊給書簽上著色,他在右邊做著他們的午飯。 整個畫面就如作家梁實秋所寫:“這是溫存靜默的歲月,豐頤美味的人間煙火。” 廖清杉一邊包餃子,一邊留意著她熟練的筆鋒和手法,跟她閑聊:“喜歡畫畫?” “嗯。” “之前學過?” “嗯。” “那木板年畫,是什么時候學的?” 應如是回想了下:“讀小學的時候吧。” “是自己想去學的嗎?” “對啊,我那個時候很喜歡看民間故事,木版年畫有一部分不就是跟這個相關的嗎,我覺得有趣,然后我就告訴了我mama,她就帶我過去了。” “就這么簡單?” “對啊,就這么簡單。” “他們不會跟你說,學這些沒有用嗎?” “學這些沒有用?”應如是抬眸,一臉不解地看著他,“為什么學這些沒有用啊?” 她眼中的茫然太真切,直接打得廖清杉一個措手不及。 他頓了頓,才回她:“有用。” 僅僅兩個字,被他說的百感交集。 氣氛沉默了幾秒,廖清杉重新開口:“應如是,你父母很愛你。” 此時,被叫到的人正認真地給書簽上色,頭都沒抬地問:“你怎么突然說這個呀?” 廖清杉笑了笑:“因為突然想到了你的名字。” 聞言,應如是立刻停下了手中的畫筆,有些驚喜地看著他:“你知道我的名字來源于哪里?” 廖清杉點頭,“嗯”了一聲。 得知她小名叫悠悠,大名叫如是的時候。 廖清杉就想過,得是多開明的父母,才能給孩子起出這樣的名字。 悠悠如是。 這四個字,其實出自林語堂。 意為:悠悠然如她本來的樣子。 可是,當這四個字成為一個名字,寄托著父母對孩子最初的期望,你很容易就能從中解讀出一種嶄新的希冀—— 希望她按照她原本的樣子,去生長。 廖清杉之前就好奇過,一個人究竟在怎樣的環境中長大,才能活出這個樣子。 這樣的鮮活熱烈、明媚銳利、生生不息。 后來,他逐漸找到了答案。 那是因為,她的父母給她畫出了一塊地方,讓她自由又勇敢的生長。 - 飯前的準備工作,在人間煙火氣的籠罩中,悄然完成。 餃子剛煮好,汪施靖這個坐享其成的勞動者就掐著點來蹭飯了。 廖清杉也真是服了他的厚臉皮。 飯桌上,應如是和汪施靖這兩個社交牛逼癥湊在一起,小嘴叭叭地說個不停。 明明是初見,卻搞得跟老友重逢一樣。 吃過飯,廖清杉回去拿車,汪施靖跟他一起。 剛走出應如是家門,汪施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點明道:“廖清杉,你很喜歡那姑娘。” 廖清杉:“?” “汪施靖,你要實在閑得沒事......” 話沒說完,就被他打斷:“廖清杉,你對她很縱容。” 廖清杉一聽,鼻尖溢出一絲輕笑:“我縱容個屁。” 作為多年好友,汪施靖瞬間就讀出了他這聲輕笑里的內容,解讀道:“你覺得你每次都在回嗆她是不是?你覺得每次她對你示好的時候,你都在反駁是不是?” 廖清杉聽了,用眼神睨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說:既然你都知道就別瞎逼逼了,我這行為跟縱容扯不上一丁點關系。 汪施靖卻澹然若定地接上一句:“但我說的縱容,是自然而然的那一種,發生在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 說完,直接跟他擺事實講道理:“吃餃子的時候,你吃的那些爛餃子,都是她包的吧。” “......”廖清杉嗓子莫名一噎,“我包的。” “得!”汪施靖笑,“縱容的理由,又多一條。” 廖清杉:“......” 當初是事后清理現場,這會兒又是搜集證據。 合著警察做的事,你們都得在我身上試驗一遍唄。 成,真成。 看他沉默,汪施靖趁機又說道:“哎,你還記得我進來的時候,你倆在聊雞蛋的事兒嗎?” 廖清杉:“......” 偷聽人說話,有毛病吧! 汪施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幕。 他當時站在門外,看到那個小姑娘蹦跶著跑到廖清杉面前,笑眼盈盈地叫他:“阿杉。” 更讓他意外的是,他還自然而然地應了一聲:“嗯。” 然后,那個小姑娘就講起了一個漫長又雞毛蒜皮的小事:“我跟你說哦,今天我去挑雞蛋的時候,當時理貨員正在忙,所以那一筐筐雞蛋還來不及放到貨架上。然后,那個理貨員看到我和一個老爺爺拿著袋子在等,就先給我們倆搬了兩個小板凳,讓我倆坐在凳子上挑雞蛋,挑著挑著,我就跟那個爺爺聊起來了。” 廖清杉覺得她真是有社交牛逼癥:“聊什么了?” “我看到爺爺挑的都是大雞蛋,就好心地提醒他要挑小雞蛋,因為賣雞蛋的阿姨說小雞蛋比較好吃。結果,那個爺爺跟我說,這都是騙我們小姑娘的,因為如果不這樣說,就沒有人愿意買小雞蛋了。” 廖清杉:“......” 這話題聊得,可真有深度。 “所以,到底應該買大雞蛋還是小雞蛋呀?” 當時,廖清杉正在下餃子,姿態慵懶閑適,卻還是正兒八經地跟她分析:“如果從蛋殼的平均分布面積來看,買大雞蛋比較劃算;如果從蛋黃與蛋白的分布比例來看,買小雞蛋比較劃算。” 應如是:“啊?” 看她茫然,他索性換了個更直白的表述方式:“喜歡吃蛋白的話,買大雞蛋;喜歡吃蛋黃的話,買小雞蛋。” “哦!我明白啦!”應如是先是恍然大悟,然后一臉崇拜地看著他,“阿杉,你真的好聰明啊!” 廖清杉聽到,勾了勾唇角。 汪施靖當時看到這一幕,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他堂堂一劍橋商學院高材生,在這兒跟她談論,買大雞蛋還是買小雞蛋劃算。 這不是縱容,就是有病! 至于現在。 汪施靖看著他那副死不承認的嘴硬樣,真是服氣。 如果心臟能長出一扇能看清自己眼睛的鏡子該有多好。 那他就能看到,那時那刻,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有多么愛意昭彰。 第25章 做你自己就好 你喃喃低語的時候, 我昏昏欲睡地枕在你肩頭, 想來想去,真是便宜了這場晚風。 看他窮追不舍地,對“縱容”這一詞反復舉例論證, 廖清杉終于在打開車門之后, 如他所愿的那樣停住了腳步, 轉過身, 對上他的目光, 直截了當地問:“所以呢, 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什么?”汪施靖簡直服了他這明知故問, “大好青春、郎才女貌、兩情相悅, 你說我想說什么?” “談戀愛么?”廖清杉問。 “那難不成談工作?”汪施靖故意嗆他。 “用什么談?”廖清杉也嗆他。 嗆完,嘴角忽然扯出一抹澀然的笑。 眼下正值七月,頭頂的太陽燦爛熾熱, 汗濕了誠意十足的夏季。 他站在明媚的陽光里, 接連的三聲質問,卻都與明媚無關: “用八千多公里的距離?” “用無數個失眠的夜?還是用——” “我的手無寸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