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柚子,你是不是,又在吃魔芋爽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辛辣的刺鼻氣味,貌似是從晏祐婕的方向傳來的;「喀啦喀啦」的聲音不絕于耳,想來,是咀嚼間產生的聲響。 「對。」晏祐婕手上拿著小說,不離片刻,卻又從身邊拿起幾袋:「哥哥,你也來一包?」 徒手接住幾袋毫無準地,而似乎源源不絕飛來的魔芋爽,晏軒函看了看,應下了問句:「好。」他又喝了幾口碳酸飲料,才撕開紅白包裝的袋子,拿出里頭短小的辣條,一根接著一根,緩緩嚼著。 有些油膩,有些辛辣,有些刺激。 但就是如此,才會令人上癮;晏軒函不是一位吃不了辣的人,相反地,偶爾,他也會特地來些辣味的食物,比如魔芋爽。 生活,適度地有些刺激,才是有趣,不是嗎? 經由辣椒浸潤的口感,猶在口中徘徊,有些不愿離去。 晏軒函想了想,忽然笑了。 可真像,追求柳默欽的自己,是也不是? 幾個月了呢? 那人看上去,仍是一樣的纖瘦窈窕。 美則美矣,然而,過于瘦削,也不是長久之道。 四十出頭的體重,在一位一百四五十公分的女性身上,尚算正常;在柳默欽這位,一百七十出頭的堂堂大男人身上,怎么瞧,仍是怎么瘦。 或許,剛好會是個受,可以互補? 但是如此消瘦,對于健康,仍是一個弊多于利的現象。 不妥。 晏軒函看了看腕上手表,時間到了。 他還是止住思緒,站起身子,走回了房間;繼續(xù)著,復習的行程與進度。 迅捷且疾速的時刻,悄悄滲透進了流逝的失去。 一旁的鬧鐘無聲地震動,提醒著一個階段的終止。 看著這休息的片刻,晏軒函提筆,取出一張素雅的紙張,黑色的原子筆在上頭舞動,飛揚成飄逸大氣,卻又不失俐落俊乂的字跡。 「時光如水,總是無言。」 「若你安好,便是晴天。」 他沒有再接續(xù)了下文。 小小的心愿,不需要太大的紙張盛裝;一點點,便已經足夠。 再作添飾,反而會失了原有風味,弄巧成拙。 笑了笑,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將紙張摺疊平整,緘封起來。 *** 柳默欽的抽屜,關于晏軒函的字字真心,愈發(fā)多了。 太多了。 他不打算再一一揀選,次次丟棄。 于是,柳默欽頭一次把那些廢紙般擱在角落的紙片,再次翻閱。 翻著翻著,他想到了晏軒函對待他的溫暖,點點滴滴,匯聚成溫煦的涌泉,泛上周身。 心頭,忽然被塵封已久的字跡,感染得有些酸澀。 口中,則是有些口水減少的乾燥,就像是,被風吹得幾愈乾裂的脣瓣。 以晏軒函的性格,便是自己不答應他,也會對他這么好的吧。 那是一位學而有成的楩楠之材,一位文武兼?zhèn)涞墓诮^群雄,一位談吐風趣的君子如玉,一位體貼入微的溫柔敦厚。 生活瑣事的無微不至,便不多加贅言了。 太多了。 多到,不會記得那么多;只記得了,那人對他的善。 多得,足以松動,一片心如鐵石。 水滴石穿,便是一個最為適切的形容。 柳默欽考慮著,是否要卸下不假辭色的面具。 客觀而言,如果有一個人愿意對他好,確實也對他很好;他應該本著人性的趨利,和對方在一起共度馀生,無論性別。 對他友善的人,不算少數;但愿意用所有的自我,護他一生周全,這類決心與毅力,他也只在晏軒函身上見過。 要答應嗎?要刻意地,使那對不配為人父母的他們,怒發(fā)衝冠一回嗎?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提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