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徐于姸知曉,無論先天、后天;又或生理、心理,她都有病。 不用懷疑,實打實正是字面上的意思。 但也撐了十來年了。 看在陪伴了多年份上,送她些許利息,來待她好些,仍是不能夠嗎? 家中,徐于姸把棉被又往頭上掖了掖。 這種感受,是沒來由的;不會有個好心人,給予理由,唯有不知何處來訪的不速之客,一次次,拉扯著理性與感性。 一天,又過去了。 從點點通明的萬家燈火,直到魚肚白在東邊升起,穿透了從未拉上的窗簾,打入室內。 徐于姸三兩下披上制服,又是未吃早餐,又是水米未進。 畢竟不餓,真要說前去覓食,學校也有福利社的存在,不會餓著了她。 就是周身懶洋洋地,腦袋白茫茫地,只得想著什么,便動筆記錄,抓住一絲絲縹緲的思考,才有機會,保有些許印象。 離校門口最遠的致真樓,徐于姸倚上高及胸口的白色欄桿,感受著飄移如云的思緒。 之所以患失,是因為患得。 若是無心之輩,患得患失,想也不會有上分毫;更不會感受到冷血無情之失,而有如何缺憾可言。 走回教室,徐于姸提起筆桿,落下序言;在筆記本上,揮灑出墨色的心情,帶著幾分惹人悵惘的木質紙香。 「累了,卻又醒著;醒著,卻也醉著。」 「古人云,一醉解千愁,是也不是?」 「水榭酬以高宿,廳堂抒以佳妙。」 「詮釋名字以此,不知如何?」 先前,是她思路錯誤,才會得到了不正確的題材,致使創作中,障礙坎坷。 幾經思慮確認,恍然大悟,而校正了錯誤;她的正確,卻也只是,搜尋到了一串文字排序;過了幾日,可能,多了些新聞報導?在那次過問之后。 再多的,也不好說了。 會有差別嗎? 有吧。 徐于姸撕扯上手指的死皮,鮮血淋漓。 習慣了刀刃,手指的撕裂,也只是有些痛而已;若問刀鋒,記得是銳利無匹,銀光閃耀,白刃紅rou,剎那間反而也無甚疼痛;真要說起,一星半點也比不上心口痛楚。 「*idreamedadream.」笑了笑,她忽然想到了芳婷。 人性的黑白與灰暗,向來不明,然而,唯一不變的──所有的所有,加了ed以后,似乎無論如何,都必須成了過去。 刑事案件,六個月過后,告訴便不成立,不是嗎? 徐于姸低頭,看了眼染上筆記本的殷紅色澤。 她從口袋中撈出一張衛生紙,折成細條,纏上拇指;又走進教室,剪了段透明膠帶,草草固定。 似乎不是了頭一次。 似乎有買過繃帶、紗布。 放在了家中,某個不起眼的角落?左右,是一個被遺忘已久的地點。 徐于姸翻找出了黑色的原子筆,在那片血跡上,勾勒幾筆。 赫然是,一朵嬌艷欲滴的曼珠沙華。 反正日后,她也會和它熟悉的。 充作背景,也好。 鐘聲響起,徐于姸順著人流,回到教室,取出課本、筆記,繼續著日復一日的規律。 若是柳默欽也經歷過的,為何徐于姸不能做得? 她也不奢望,自己和周遭的人們,全然大同小異;但求堅守本心,不要讓任何不可抗力,亂了身心。 不自覺地,左手食指摩挲在衛生紙上,皮膚與紙張,重復地帶來相異的觸感;右手仍是寫著筆記,彷彿刻不容緩,縱使需書寫細微,乃至于分毫微末,都不肯漏了師長的任何。 不單單是知識足夠重要,而是這些日子的進行,日后都會成為回憶。 或許,只要拿出一張筆跡縱橫的語句,能夠喚回她對這個世界的掛念,哪怕零星之數,也夠了。 *idreamedadream.:《悲慘世界──我曾有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