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柳默欽一路從五樓走下,胸花掛在胸前,昭示著,他的畢業(yè)。 他走的和別人,是反方向;旁人紛紛往校門涌去,他卻是拉上了晏軒函,朝致善樓方向前行。 「先去專任,還有三年級的?你在五班,這樣也比較方便?!龟誊幒蛄恐煜さ男@,看著柳默欽看似數(shù)不勝數(shù)的花束,想想當年的配置,便問了句。 柳默欽頷首,也反問晏軒函道:「你要不要順道看看,當年你的教室,成了什么模樣?」 「記得的。」替柳默欽也分攤了一些花束,恰好,晏軒函也看到了附近的班級門牌,笑意漫上了臉頰,似是想起了當年:「五加三的總和,原來還是這棟這層,沒有變過?!?/br> 灰色的磨石子地面上,陽光斜斜射入。 逐漸地,那團灰色的陰影,覆蓋的面積,減少許多。 午后不久,終于,送完了感謝無數(shù)。 柳默欽拉上了晏軒函,坐在曾經經過的公園,回溯著那時的自己,閉著雙眼,倚在椅背上頭,由著思緒紛飛。 終于,他離開了,在一年半前。 離開了那些,沒來由的攻訐,莫須有的罪名。 也好。 其中一端,在相戀到了極致時;在另一頭,把和那兩人的矛盾,擴張至極。 轟然爆發(fā)后,終于炸開,辱罵組成的牢籠。 兩年前,他本以為,人生是黑白的,不是嗎? 無非是,作業(yè)與家庭的拉扯,將他撕裂片片,不知所往。 「晏軒函,你要作為我訪問的對象?」中午了,柳默欽見著,不是一來便開始的取些食物的晏軒函,他有些難以置信。 柳默欽并沒有感受到,自己瞳孔微微放大;卻是蹙了眉頭,望著對方,而一語不發(fā)。 晏軒函隨意站著,彎起的脣角間笑了出聲,反問對方:「不好嗎?方便快捷?!?/br> 「索性如此,豈不更快?」柳默欽有些沒好氣,自個兒解鎖手機,扒拉幾下,遞過去一個文件檔案的畫面:「環(huán)節(jié)的進行,大可不必──你知道的,你我都有要事在身。」 檔案上,密密麻麻地排序著訪問設計;甚至連答案,都已填寫得一絲不茍,乍看之下,沒有任何缺點。 太過完美,本身便是一種破綻。 晏軒函也不多話,靜靜地把答案一一輸入,給了回去,這才挑選起福利社的商品:「來看看?」 柳默欽道了聲謝,接過手機,仍是待對方敬而遠之的態(tài)度。 有時,是不假辭色沒錯;有時,卻也說不過這人,而給了可乘之機,由他恣意親近。 「嗯,謝謝?!?/br> 其實,柳默欽也不知道,可以再多說什么。 「*ifusedbeforeimetyou.」忽然,晏軒函說了句英文,當他和柳默欽擦身而過。 也不是多么深奧,只是輕巧得,如同不經意吐露的心聲。 「在遇見你前,我曾迷惘?!?/br> 他知道,柳默欽聽得懂,就算,這是一句突如其來的慨嘆。 柳默欽輕輕笑著,也只是重復著拒絕的態(tài)度:「*loveismerelymadness.」 莎士比亞,以晏軒函的程度,也是知曉的吧? 「愛情,不過是場瘋癲?!?/br> 也不是說,學生便不能談戀愛,便不能找同性相戀。 只是,不要找他吧。 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長方形的黑色指針表:「很晚了,你不回教室?」 「要的?!龟誊幒鞠胩媪瑲J摘下黑框眼鏡,細細擦拭;終究是怕太近的距離造成惡感,而選擇放棄:「但是,同學們也在教室里等你,不是嗎?我陪你回去。」他笑得并不越分,饒是柳默欽,也挑不出,這人究竟是何處,將會擁有破綻。 柳默欽還是從了晏軒函。 有時候,他也不想爭辯了;放棄,也可以是無聲的拒絕。 仰首,他望著天上,藍得刺目。 至多是,云彩的慘白或虛妄,把藍天抹消了幾分憂鬱。 你是誰呢,我又是誰呢? 靜默中,柳默欽忽地想起了曾經耳聞的疑問。 「君自何處來,往何處去?」 「自來處來,往何處去。」 *ifusedbeforeimetyou.:遇見你之前,我曾迷惘。 *loveismerelymadness.:愛情,不過是場瘋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