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最終,柳默欽還是披著浴袍,躺上了床鋪。 床頭,也是有著一盞昏黃的小燈,卻有些,忽明忽滅。 他把臉埋進了枕頭與棉被。 清潔過的,有絲說不出的芬芳,清新而雅致。 似乎,還嗅到了一絲荼蘼的氣息? 或許只是錯覺吧。 開到荼蘼花事了,塵煙過,知多少?幾字文章泛上心頭,淡淡地,并未掀起驚濤駭浪;只是讓他想起了麝月,更想起,遠方的于姸。 她不是麝月,只是把一個晴雯,開出了荼蘼的曼妙。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就像是鳳凰花開的季節,每年都有。 倘若是三的倍數,大多于他,卻才是刻骨銘心的。 那時,柳默欽看著等候的女同學們拍照錄影,男同學們聊天玩鬧,自己則倚在墻上,默默看著,彷彿自己不曾待在這個班級。 若即,而若離。 「要開始了?!?/br> 似乎,是相關處室老師的提醒。 他整了整衣裳,重新在臉上涂抹一層無懈可擊的面具,微微笑著,隨著導師向前走去。 奏樂蓋過了同學們的交頭接耳,吸引人望向臺上的嘉賓。 不知這些,是真心實意地為他們祝福,還是不過走著例行公事的過場? 他默默拿著紙筆──一種相較于手機,不會太過失禮的工具,記錄下點點滴滴。 離別或許是命運的必然,卻不知,傷感更是一句偶然。 你不說,你不做,又有幾個人會和你心意相通呢? 倘若沒有感情,寫了多少,說白了,終不過是麻木不仁的無病呻吟。 愈發多人了。 有些中途轉向,往頒獎領獎的預備處走去;有些不偏不倚地走著,把自己打理成得體模樣,走入座位。 歡聲笑語,譜成了楊柳依依;衣冠楚楚,妝點著三年結局。 柳默欽卻是倦怠了。 上下眼皮不住打架,胃部翻騰,興許還有些將嘔欲嘔的感覺;在校生致詞洋洋灑灑,更是把諸般情緒,化作了難以言表的事物。 朗讀的官方語調,佐以大提琴抒情的揉弦,不見得是走入了心中,就是觸景傷情,感慨萬千。 至于導師的致詞,會比較擁有感性的共鳴嗎? 溫婉模樣的他班導師,走上了放滿鮮花的講臺,也不是用著離奇詭異的事蹟,來例證有過多少情誼。 最多像是一位來敘舊談心的伙伴,淡淡地和畢業生敘述著利弊,勸勉著不知會有多少人聽入的話語,最后,送上些許祝福,始終如一,保持著不疾不徐的優雅。 接連不斷的致詞與祝福中,倒是見到了不少有趣景象。 「請大家先幫我刷一排愛心!」 「我們班,請也來給我按讚、訂閱,加分享?!?/br> 「剛剛楊老師說,要按讚訂閱加分享,但他忘記開啟小鈴鐺了;那我們班的同學,請來,幫我開啟小鈴鐺?!?/br> 詼諧的語句,佐以臺下的起鬨連連,拉近了距離;和畢業紀念冊上的幾句文言,又更讓人入了心里。 「老師們永遠都在這里?!?/br> 在了,就好了。 總比自以為是,自以為理解,自以為自里至外,無一不把你理解了。 「再見了,九年級的孩子們?!?/br> 驪歌奏響,在禮堂中悠揚而起,穿插進了,些許不甚熟悉的祝福歌詞。 有些不捨。 但是若哭了出聲,他會鄙視自己的懦弱。 雖然,理智上知曉,哭,不等同于軟弱,至多是一種宣洩。 奈何任何情緒,都是主觀的。 柳默欽知道,畢業,不代表三年來的回憶,得以一筆勾銷。 就算買了整整七十束的花朵,配上卡片張張,送了出手,依舊是忘不了,多少情誼于懷。 感情,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 記憶更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