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蘇堤聞笛
蘇堤聞笛 無風到了臨安找到殿帥府老鐘,代寶幢大師致了意,然后將金兵進軍情況要老鐘速報樞密院,上達天聽,請當今圣上處裁。 無風從殿帥府出來,到西湖之濱,看著大好河山,心中感懷萬分。梁元帝在《采蓮賦》中說:“……爾其纖腰束素,遷延顧步,夏始春余,葉嫩花初,恐沾裳而淺笑,畏傾船而斂裾。”將江南女子的靈動清麗寫絕了。 再看此時的西湖邊,“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江南少女泛輕舟采蓮湖上,紅花白藕,青荷素手,無風但覺恍如置身畫中。 此時湖邊蘇堤之是緩緩走來數人,當先一個童子,牽著一匹蹇驢,驢上坐著一位風燭殘年的老者,頭戴素巾,身上穿一件土黃色儒服。面色清竣平和,然隱隱然自有一股威嚴之氣,驢背上還掛了一個黃色的酒葫蘆,那蹇驢緩步而行,腳步蹣跚,葫蘆也隨之不住晃動。那老者在湖邊一處石桌旁下了驢,自有童子將石桌石凳抹凈,解下那酒葫蘆,又從驢背上一個搭褳中取出白瓷杯子,白瓷碟兒,裝上干果點心等物,無非是花生、炸豆、香干、桂花糕和荷葉糖之類。在石凳上坐下,那老者適才打量了無風一下,盯著他背上背的這口刀看了數眼,笑道:“這位少年俠士,何不同來飲此一杯,方不負西湖良辰美景。”無風見此人雖然年邁,但臉上眉間,氣度不凡,爽朗豁達,便也不推辭,謝道:“如此,小生可要叨擾老先生的美酒了。”那老者回頭叫童子取來杯筷,一老一少,二人當湖對飲,不免談起江湖朝野逸事。無風初時只當此人不過是一位致仕朝官,抑或是老儒縉紳之屬,而此刻與之一交接言談,發覺此人談吐風雅,識見非凡。于政事、軍陣、音律皆是十分精熟。不由大起敬仰之情,心中暗想,這臨安帝都神京,果是與別處不同,高人云集,藏龍臥虎。 正在此時,忽然聞得湖上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笛聲初時尚低,如風行水面,略無聲息,漸行漸高,如潮生海上,遠遠奔涌而至,如千軍齊吼,萬馬奔騰。如疾風驟雨,雷過天心。如虎嘯高崗,鶴鳴九天。如長風穿林,急雨入松。聲音高到了極處,終于漸漸風浪漸平,如潮之退,其來也速,其去也忽。聲響由近且遠,終于杳不可聞。 無風抬頭看時,只見萬頃碧波之上,蓮葉田田。群鷗時嘻其間。 湖上千傾蓮葉之中,隱隱立著一個瘦長的青衣人,正是橫笛吹奏,似是十分專注。但見此人立身于一葉青荷之上,湖上輕風拂水,波瀾微生,那荷葉隨漣漪微微起伏。而此人身子如凌虛空,竟紋絲不動,唯一襲青袍,寬大的衣袖隨風輕揚。笛聲自空闊的湖面遠遠傳了開去。此人一曲既罷,一聲長嘯,清勁激越,嘯聲穿入湖邊松林中,震得那蕭蕭木葉如雪片般飄落,恰如天女散花一般。湖上群鷗,為嘯聲所驚,紛紛振翼掠起,鳴叫聲中,四散飛了開去。 那騎驢老人鼓掌大笑道:“好一曲十面埋伏!” 那青衣人袍子微動,一個身子沿著一湖青荷飄飄忽忽,不多時就來到岸邊。竟似踏波踩浪而來一般,無風數年來在江湖之中所見武林高人多矣,但似他這般輕功的,除師父德化真人、北陀普風上人之外,再也想不出當今武林之中還有誰有這等造詣。果然,黃衫老者笑道:“兄臺不但笛藝一流,這一身輕功,竟也似神仙凌虛一般,當真了不得。”那人此時一飄身,上了湖岸,笑道:“老先生過獎了,在下這點微末小技,在武林中不過末流而已。”無風到此時才看到此人的面目,只見他五十多歲年紀,胡子半灰半白,一張灰白長臉似笑非笑,適才雖聞笑聲,但臉上卻看不出有何樂趣。 黃衫老者道:“兄臺這首曲子,確有當年漢高祖和楚霸王虎爭天下之意境,只怕當今之世,只怕再無人能吹得如此。兄臺若不嫌棄在下酒劣菜少,何不來同飲一杯。”青衣老者道:“正有此意,那可要叨擾了,哈哈哈。”說罷,反手將笛插入頸后領中,顧自在無風旁邊一個石凳上坐了。當下童子另從搭褳中取出一只白瓷杯來,從葫蘆中倒上了酒。那老者也不客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微微一笑道:“好酒好酒,好久沒有喝到此等上品貢酒了。” 黃衫老者道:“想不到兄臺于品酒一道竟也不凡。實是當世高人,童兒,請這位先生再來三杯。”那人也不推辭,果然連盡三杯。 無風笑道:“這位前輩好雅量。” 黃衫老者道:“兄臺這首《十面埋伏》,鏗鏘激越,甚是悲壯。” 青衣老者道:“不錯,兄臺清聽無誤,雖不敢妄稱高山流水之際遇,然確是在下知音。敢問先生如何稱呼?” 黃衫老者道:“在下無名小輩,只自擬了個號,就稱我作清涼居士罷了。” 青衣老者道:“好一個清涼居士,小可這首《十面埋伏》說的本就是楚霸王和高祖百戰爭雄,高祖屢敗屢戰,屢仆屢起。終于在九里山將霸王重重圍困,九里山垓下一戰成功,霸王身死國滅,高祖也因之成就不世之帝業。” 黃衫老者道:“正是。閣下高姓大名,差可一聞否。” 青衣老者又道:“在下江湖粗人,號為豐都一叟。” 黃衫老者道:“久仰久仰。”無風見他雖說久仰,但神情間十分迷惑,似是不曾聽說的樣子。 青衣老者道:“剛才這楚漢之戰,不過這是一戰成功的例兒,而古往今來功虧一簣的事例卻也不少。” 黃衫老者道:“此話怎講,倒要請教。” 青衣老者道:“比如當年三國劉先主百萬大軍征伐東吳,本來數戰數勝,士氣高昂,東吳震動。卻是因為一個大意,劉備這個征戰沙場半世的老將被一初出道的后生小子陸遜火燒連營七百里,幾乎全軍覆沒。劉備也羞急攻心,終于在歸途中命喪白帝,貽笑天下。這卻不是功虧一簣么。” 黃衫老者道:“不錯不錯。” 青衣老者又道:“其實,這樣的例子,本朝也是不少。” 黃衫老者道:“哦,請道其祥。” 青衣老者道:“聽說建炎四年,黃天蕩一戰便是功虧一簣。聽說那時金兀術和韓少保夾江對峙,數戰皆敗,韓少保駐軍焦山,大宋八千健兒將十萬金兵圍困在黃天蕩,兀術戰則不勝,退則不能。無計可施,竟欲以重金向少保買路北撤,少保責以大義,令其送還二帝,退賠疆土。兀術自是不允,但卻又無計可施。此時鎮江有一書生,為求富貴竟向兀術獻計,一夜之間,十萬大軍開鑿早已廢棄的老鸛河故道三十里,直通秦淮,十萬大軍乘夜遁去,還燒了少保的戰船。可不是功虧一簣么。這故然是此書生賣國求榮,但韓少保這次竟是疏于偵詢,事先竟一點不知,也是失策。” 黃衣老者聽罷,臉色甚是凝重,緩緩嘆道:“不錯,黃天蕩那一戰,實是功虧一簣啊,要是那一戰全殲宗弼十萬大軍,只怕此刻已克復中原,還于舊都了,可是現下......唉,再要等到這樣的千古良機,又要到什么時侯,只怕是沒有了。就是有,又有誰人去擔當這樣的大事......”說罷,又是長嘆一聲。 青衣老者笑道:“看先生此意,大有老驥伏櫪,烈士暮年的感觸啊。” 那黃衣老者昂然道:“大丈夫處世,便當有一口氣在,便當勤于王事,報國盡忠,三千鐵甲橫行天下,豈能庸碌自誤。”說完,將手中瓷杯一捏而碎。無風一驚,想不到他竟如此內力,而見他臉上神情威肅,便如當真是指揮千軍萬馬的將帥一般。不由暗自驚疑。 青衣老者笑道:“老先生若處韓少保當日之地,卻又當如何。”說完,舉起杯來,又喝了一杯。 黃衣老者勃然色變,直似那青衣老者道:“你是誰?卻為何來說這些話。” 那青衣老者面色不變,依然微笑道:“哈哈哈,且不說我是誰,清涼居士老先生可不就是當年統率千軍的韓少保么!” 黃衣老者站起身來,不住點頭,道:“不錯,我就是韓世忠!” 無風這才大吃一驚,這韓世忠在本朝可是人人皆知的大英雄大豪杰,幾乎與岳元師并肩而論,其妻梁紅玉是一個風塵中出身的奇女子,當年黃天蕩一戰,梁紅玉登船親擂戰鼓,八千將士無不用命,打得兀術聞風喪膽,有生之年不敢再履中原。想不到就是眼前這位耄耋老者,當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 黃衣老者續道:“少保不必相疑,說句誅心之言,聽說此役之后,當今圣上對少保頗多猜疑,加之朝中朽木為官,jian黨橫行,現下少保已辭了官卸了職,不再過問政事了,可是有的。” 韓世忠哼一聲,道:“是又如何?” 黃衣老者道:“只是我為少保不值?” 韓世忠道:“有何不值?” 黃衣老者道:“少保自量,功勛爵位比之當年岳少保如何?” 韓世忠道:“岳少保強我十倍。” 黃衣老者道:“那就是了,以岳少保如此功勛爵位。當今皇帝也不能容他,直要置之死地而后快。這其中一節,少保想是明白的。” 韓世忠默然不語。 無風道:“岳少保恢復中原,保家衛國,并非是為了保趙家一家一姓,而是為了天下百姓不再受金人之苦。” 黃衣老者道:“當今皇帝趙官家哪里肯恢復中原,迎還二宮,到時侯他這皇帝難道讓位給老父哥哥,他自已又置于何地呢?不過是借秦檜等jian臣之名除掉你們這些天真無知的將領,自已又不落罵名。少保其實心中雪亮,不過不愿明言皇上之過。不然為何在岳少保死后,便放著大大的官兒不做,卻每日里蹇驢簡從,放酒西湖。” 韓世忠道:“......你......竟敢口出不遜......” 黃衣老者哈哈大笑道:“口出不遜,哈哈哈,不瞞你說,趙構家的江山當年還是從我家奪去的呢?” 韓世忠驚道:“你究是何人?” 那老者也不言語,緩緩從面上揭下一層薄薄的面皮,露出一張臉來,無風一看,不由大吃一驚,此人竟是幽冥島主李重關。 李重關笑道:“真人面前不說虛話,在下乃是當年南唐李家的后人,李重關便是。” 韓世忠道:“李重關,莫非是幽冥島主?” 李重關笑道:“想不到以少保之尊,竟不記得在下江湖賤名,當真是幸何如哉?哈哈哈。” 韓世忠道:“原來真的是幽冥島主,那可是失敬了,聽說武林之中,向來便有南尊北陀,中原幽冥之稱。南尊北陀是方外之人,中原大俠周侗那是岳少保授業恩師,自不必說,想不到有幸見到武林高人,原以為有何高談闊論,想不到識見還不如區區一少年。”李重關知他說的是無風。 李重關道:“韓少保是明白人,當今大宋內外交困,風雨飄搖,滅亡只是時日短長而已。” 李重關續道:“先說內政,如今秦檜已死,但其養子秦禧、門生湯思退等在朝中依然把持樞要,昏君對他們信用有加,更勝往日。忠臣良將死的死、流的流、逐的逐。再有便是如少保這般裝聾賣癡,隱退保全身家的了。再看看外面,大金國滅遼之后,兵強馬壯。如今金帝完顏亮遷都汴京,南下之勢一觸即發。南邊先羅、安南諸國虎視眈眈,只等大金南侵,便要北上分一杯羹,到得那時少保難道還能在此逍遙游湖飲酒么。當此時此勢,少保難道不想想如何全身。” 韓世忠道:“島主金玉之言,果然頭頭是道,字字珠磯,言雖刺耳,但細細想來,卻不無道理。然則依島主之見,在下又當如何處之呢。” 李重關道:“不瞞少保,在下雖然才識無可稱道,但自信在武林中尚有些許微名,如今在海中集得海船三千,鐵甲二萬,立志復國。大金國皇帝完顏亮親口許諾,南下之時,保全兩廣福建為我立國之需。如今我聽說韓少保舊部王權、李顯忠等在前敵領軍。到時只要少保一句話,令他們歸于我處,我復國之時,少保和他們各位便有開國之功。其余我就不多說了。” 韓世忠嘆道:“原來如此,我現下總算明白了島主此次前來的良苦用心。” 李重關道:“與少保這樣的人談洽,點到即通,又何必多言呢,呵呵,少保可有意乎?” 韓世忠哈哈大笑,道:“李重關,你這如意算盤打得也太厲害了吧。你說的固然全是事實,如今大宋君昏臣jian,內憂外患。但我自有無數熱血男兒,豈肯做亡國之奴。我如照你說的去做,且不說我舊部李顯忠之流不肯聽我,便中軍中普通軍卒,也未必如命。” 李重關道:“如此說,少保是不答允了?” 韓世忠罵道:“李重關,你當真是無恥之及,你南唐得國本就不正,你祖上本是徐家養子,僥幸僭據大位,改朝易姓。當年后主昏亂,我太祖太宗皇帝吊民伐罪,才滅了你國。你還當真想復國么?” 李重關冷笑道:“韓世忠,我敬你是條好漢,不忍你就此被昏君jian臣害死,才來給你指點明路,哪知你枉稱元勛宿將,竟糊涂如此,還口出狂言。你以為辭了官,就可以安逸了么,你看看這湖邊之上,那些賣油郎、賣桂花糕粽子糖的,有多少是朝廷派來監視于你的。” 韓世忠道:“你勿庸多言!大不了也學岳少保一門精忠,青史無愧,強如你這等勾結外敵,做漢jian走狗。” 李重關哂道:“只怕你還學不了岳少保,岳少保身死之后,家中男子流放邊塞,女子充作官妓。你呢,呵呵,我倒忘記了,你夫人本是出身章臺,大不了落個重cao舊業,倒也是輕車熟路。只怕是半老徐娘,五陵少年們沒什么雅興了,哈哈哈哈。”李重關心中惱恨韓世忠言語中侮及先人,是以口上也不留情,他知韓世忠夫人梁紅玉當年出身娼家,韓世忠顯貴后,無人再敢提及。但為了刺激韓世忠,故意挖出其舊痛,以傷其志。 果然,韓世忠怒道:“你這豬狗不如的無恥小人,吃我一劍。” 說完一步跨到那蹇驢之旁,從布囊中抽出一柄長劍。無風見他雖然年老,但舉步這間,龍邁虎行,不失一代良將風范。他手中長劍雖舊,便劍氣霜霜,便如從磨刀石上初磨而出。 韓世忠一劍在手,向李重關當胸刺到。李重關臉色不變,衣衫不動,身子平平向后滑出五尺有余,游移之間竟如鬼魅一般。 無風知李重關乃當今武林一代宗匠,武功之高,可以想見,但看到他這一退一飄,還是大吃了一驚。 韓世忠畢竟是久經戰陣的老將,一劍刺空,并不慌張,長劍一收,一舉,向李重關當頭砍下,李重關身子依然不動,眼看長劍便要砍到他的發冠,哪知剎那之間,長劍竟斜斜地貼著他的鼻子削了個空。無風看這架式,且不說韓世忠年邁,便是當年血氣最盛之時,只怕也不是這位武林大豪的對手。 當下嗆啷一聲,抽出天刀。對韓世忠道:“少保且住,我來向李島主領教幾招。” 韓世忠見這少年十分單薄,但他手中這口刀卻是十分眼熟。便問道:“少俠還未請教名姓,這口刀卻似曾相識。” 無風笑道:“在下陸無風,家父便是當年岳少保軍中的陸文龍,這口刀么,是當年中原大俠遺下的天刀。”韓世忠道:“怪不得,原來是故人之子。” 李重關當日在島上,見過無風以天刀大戰綿劍。知天刀刀法之厲害。自是不敢掉以輕心。當下一聲長嘯從背后抽出那根長笛,無風道:“島主這笛子便是兵刃么。笛輕刀沉,這樣我可是占了大大的便宜了。莫不是島主自重身份,自覺得以此竹笛便足以勝我天刀。” 其實無風不知,李重關這竹笛并不是以普通湘妃竹所制,實乃是采自東海底的萬年鐵珊瑚。其輕似羽,其堅勝鐵。李重關平生風雅自負,此笛便是其兵刃。只是他武功太高,以前在武林中行走,與人對敵,很少使用兵刃,是以武林中并不知名。 李重關笑道:“呵呵,不瞞陸公子,我這笛子與其他的頗有些不同,確是我的稱手之器。當年中原大俠武功聲名何等了得,在武林中當真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好不威風。雖說你是后生小子,可今日你手執中原大俠的天刀,我如不出我的看家器械,豈不是對中原大俠不敬。” 無風道:“如此便好,你是前輩名宿,我就不客氣了。”說完,天刀一揮,一招翻江倒海,向李重關斜劈過去,他知李重關武功之高,是以一出手便使出天刀七式中極厲害的行刀式。李重關喝道:“天刀刀法果然不錯,倒沒叫我失望。”長笛橫轉,貼著天刀,使個粘字訣。刀笛同時向下一沉,無風只覺一股大力,將自已手中的天刀欲扯去一般,那天在幽冥島大戰綿劍之時,那綿劍之勁力雖強,也還是柔勁,現在李重關這股大力,柔中帶剛,堅韌強勁,不覺一驚。當下手中緊握刀把,前李重關的笛子向外一帶。李重關初時只使了三成力,戰得片刻,只覺天刀刀法精妙無比,確是有生以來遇到的勁敵。當下使出七成功力,哪知無風不但天刀天法精熟,更兼修習丹霞神功,內力之強,雖不如李重關,但也是江湖一流好的。這丹霞神功本是道家內家功法。現在無風將其化入天刀刀法之中。天刀刀法至剛至強,丹霞神功卻是至柔至軟。李重關見光靠兵刃不能勝他,便將內力運到長笛這上,刀笛相擊,叮叮之聲不絕于耳。 李重關開始雖未輕敵,但求速勝,欲打落無風手中的天刀。故連催幾次內力,但無風意志之堅,卻是他沒想到的,天刀始終牢牢掌握在手中。不知不覺之間李重關已經使上八九成功力。便無風既得丹霞神功之助,將天刀刀法演繹得淋漓盡致,便是周侗親來,只怕也在擊節而嘆。 此時,湖邊上忽然,人聲鼎沸,原來,杭州府尹得報,湖邊之上有人打斗,且有人欲行刺原檢校少保韓世忠,令尹不敢怠慢,忙知會了五城兵馬司,急調五百軍馬前來。 李重關見人馬云集,且無風越斗越勇,自已如出全力,只怕也難取勝,沒的自取其辱,故此,一聲長嘯,跳出一丈外,哈哈大笑道:“中原大俠隔代傳人果然不凡,老夫不奉陪了。”無風定睛看時,只見他一個青影在樹影樓閣間一閃而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