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羸弱不可欺 第314節
獨孤不求將手搭在杜清檀肩上,想把人撥拉過去。 杜清檀不但不理,反而更往內側挪了幾分。 他硬生生將她掰過來,壓住,見她掙扎不得,微微得意:“哼,我給你說,你之所以能贏,不是我力氣沒你大,而是讓著你呢?!?/br> 杜清檀冷幽幽地看著他:“你之所以和元二哥過不去,又是因為什么呢?” 獨孤不求理直氣壯:“我醋唄!還能有什么?” “……”杜清檀面對這種直白,只能無話可說。 獨孤不求見她遲遲沒有反駁,也沒動手,就把那一點僅存的警覺給滅了,繼續理直氣壯。 “你說啊,給他做媒,無論多么好的小娘子,他要不就嫌人家上不得廳堂,要不就嫌人家下不得廚房。 我就擔心,他老是拿你做對比,也不想想,能和你比的人有多少? 眼光如此之高,如何能夠成家?咱倆倒也罷了,反正還是好好的過日子,該生孩子生孩子。 他就不一樣了,本就一大把年紀,再這樣拖下去,啥都沒有,害著的還不是他自個兒,對吧?” 杜清檀繼續無言以對。 她能說什么呢? 獨孤某人如此話術,先言明他吃醋,再把她高高捧著,也沒攻擊元鶴,只表達關心。 她即便想罵他小氣,也是罵不出來,反而顯得她有點過分。 行吧,那就不說了,她翻個身,裹緊被子:“不早了,睡吧?!?/br> 獨孤不求偏不饒她,鍥而不舍地往她被窩里鉆:“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話呢?!?/br> 杜清檀煩不勝煩,只好勉為其難地敷衍:“或許他真是沒看對眼,和我沒關系?!?/br> “那最好啦,我就是……嗯……有點可憐他,差一點點,我也和他一樣了?!?/br> 獨孤不求熟練地把她翻了一面,就和煎魚似的,還小聲商量:“我想點燈?!?/br> “點你個頭??!”杜清檀被他折騰煩了,不由河東獅吼。 “如果你想,也不是不可以?!豹毠虏磺笞焐系钠夂芎茫砩系钠庖稽c不好,趁她沒注意,又把她翻了一面。 他看得太專注,杜清檀惱羞成怒,起身想要反攻,卻被迅速鎮壓。 就連月亮都羞進了云層里。 半晌,黑暗中傳來一聲輕笑:“小杜,下次咱們可以再適當地喝一點點葡萄酒。” “不喝。” “不,你想喝?!蹦腥说穆曇魩е愖悖骸叭绻憷郏铱梢晕鼓愫取!?/br> “我說過不想喝。”女人的聲音帶著一點點暴躁。 “別裝了,小杜,老夫老妻,誰不知道誰,也不知道剛才是誰讓我這樣那樣,指著我做?!?/br> “你說什么?”杜清檀冷笑。 “不說就不說,做丈夫的總是要讓著妻子的?!?/br> 獨孤不求心滿意足,突然又湊過去:“其實你比我還懂,知道怎么才舒服,真不愧是學醫的……” 杜清檀猛地坐起,他趕緊認錯:“是我孟浪了,真不像話!以后再也不會了。睡吧,睡吧?!?/br> 一床被子蓋住兩個人,風也溫柔,云也嬌羞。 杜清檀昏昏欲睡之際,突然他在耳邊低聲道:“為了元二哥著想,以后都由我來和他打交道吧?!?/br> “嗯……”她困得要死,不想再爭雄雌。 獨孤不求勾著唇角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呵呵,元二,早前沒爭過他,現在也別想! 不過千日防賊太累,最根本的還是得趕緊尋個合適的女子嫁過去。 杜清檀又在家養了幾日,還沒去銷假呢,東宮就派了人來尋她。 來的是太子身邊的侍人:“太子妃病得不輕,吃不下湯藥,喝多少吐多少,飲食也極差。 殿下說,若是杜司藥稍許好一些了,那就煩勞您走一趟,替太子妃開些食方養養身子?!?/br> 侍人有氣無力,一臉倒霉相。 東宮日子過得凄慘,眼看距離那個位子只有一步之遙,瞬間卻被接連杖斃嫡長子和有孕在身的嫡女。 俗話說得好,錢米是人的骨氣,兒女是人的威風,中年喪子喪女,可不是所有氣勢都沒了么。 獨孤不求彼時并不在家,唯有洪氏領了梅梅來看杜清檀,母女列席一旁,盡數入眼。 洪氏早聽丈夫提過這里頭的大事,先就替杜清檀擔憂起來,連使眼色,就想讓她拒絕。 杜清檀卻知自己逃不過,也沒想逃。 在眾人眼中,獨孤不求就是東宮一系,她這個半路加進來的,也應該是。 倘若她敢拒絕給太子妃瞧病,就是背主,終其一生,都會被攻訐,被鄙視。 有些風險可以避開,有些,卻是避無可避,只能碰運氣。 她很爽快地起了身,和侍人說道:“我雖尚未完全痊愈,卻不是不能出門。還請稍待,我換身衣裳就來?!?/br> 侍人很感激,說了一堆好話。 杜清檀沒放在心上,只抓了一把糖遞給梅梅:“記得答應過我的話,好好學習制作藥膳啊?!?/br> 洪氏緊緊拉住她的衣角:“弟妹……” 杜清檀微微一笑,掰開洪氏的手,跟著侍人飄然而去。 短短幾天不見,太子夫婦瘦弱憔悴到完全變了個人。 太子妃猶為凄慘,幾乎可以說是皮包骨頭,然而一雙眼睛亮如鬼火。 杜清檀只看這雙眼睛,就知道不會有大礙,診脈之后開了幾個食方,看看太子欲言又止的模樣,索性卷起袖子去了廚房,親自做了一道甘麥大棗蜜飲。 做好端出,卻見太子攔在道旁:“你做的這個是治什么的?” 杜清檀實話實說:“可治悲傷欲哭,精神恍惚。” 太子神色肅穆:“若是稍后圣人傳召,問你此間情況,你將如何作答?” 杜清檀微一思忖:“實話實說。” 太子看了她一眼,既不讓開,也不說話。 杜清檀想了又想,慎重地道:“母子連心,人之常情。” 倘若一位母親,在突然同時失去兩個孩子的情況下,仍然面不改色,毫無悲戚之意,不是包藏禍心也是深不可測。 她若是女皇,會認為對方絕不可信。 余下的話,她沒說,太子也沒問,只緩緩讓開路,說道:“有勞你了?!?/br> 第428章 她早就知道 “你是不是覺著,我罪有應得?” 太子妃喝完甘麥大棗蜜飲,停下來直勾勾地看著杜清檀。 “你心里肯定在說,這人之前多驕狂啊,對著我指手畫腳,還扔東西打我,想壞我姻緣。 現在看看她,多慘啊,報應來得這么快。若是她之前修身養性,孩子們也不至于不知輕重?!?/br> 杜清檀垂著眼皮,一言不發,確實,太子妃這行為,真是迅速沖淡了她的同情。 太子妃見她不說話,突地掙起身來,緊緊抓住她的肩頭,嘶聲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這就不能裝死了,杜清檀適時做出一個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 太子立刻沖上來拉開太子妃,厲聲呵斥:“你是不是瘋了?” 太子妃哭倒在地,聲嘶力竭:“我讓她去給慧娘開食方,她怎么那么巧就病了呢?病了沒多久,慧娘就……” 她仰起頭,怨毒地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什么,故意裝病避開了去?為何不提醒?” 杜清檀抬眼看向太子,從后者臉上看到了一絲懷疑。 杜清檀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我不知殿下為何這樣想,我與張氏兄弟……” 她本想說她與張氏兄弟亦是有仇,話到口邊,她看到了太子妃眼里一閃而過的冷意。 縱然快得如同閃電,瞬間杳然無蹤。 卻已足夠讓人警醒。 這是要拉她下水,要讓她公開說出與張氏兄弟有仇的話。 杜清檀及時剎住,沉重嘆息。 “誤會已生,我不知道該如何辯白。若真如殿下所言,我要裝病避開,何必再往郡主府走那一趟呢?再者,殿下認為,下官何德何能,能夠知曉二位殿下都不知道的事情?” 她的言辭激烈起來:“我本該一頭撞死在這里,以證清白,但,這并不符合我做人的原則,亦是辜負了獨孤的囑托?!?/br> 她大喊一聲:“太子殿下!” 太子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道:“何事?” 杜清檀鄭重行禮:“如此羞辱猜忌,請恕下官從此以后,再不能來東宮伺奉了。” 她沒管太子和太子妃是什么神情,不顧太子的挽留,毅然決然地快步離開,始終不曾回頭。 太子目送杜清檀遠去,忍不住訓斥太子妃:“你可是瘋了?與她何干?對你我有何好處?” 太子妃瘋狂地道:“我不管,有人和我說,她早就知道,故意裝病避禍!” 她雞爪似的手緊緊抓住太子的衣領,低聲細語:“我就想看看,她今日若是也在這里說了張氏兄弟的壞話,會不會也被杖斃!” 太子被嚇壞了,用力捂住她的嘴,啞聲道:“我早和你說過了,根源不在這里,而是在我身上……在我身上……” 只怪他是女皇的親子,是皇嗣,距離那個位子太近,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給身邊人帶來殺身之禍。 太子說著說著,痛苦地哭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