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羸弱不可欺 第274節
然而,廚房中所有器皿全都清洗得干干凈凈,擺放得整整齊齊。 她愣了片刻,又要拔足往外跑。 彩鳶追上來:“萍娘,您要去哪里?” “我去追五娘。” 孟萍萍邊跑邊流淚,都是因為她的緣故。 因為她無能,喝不了酒還不懂拒絕,這才引得杜清檀幫她擋酒,從而引出后面的事。 她為什么就這么蠢笨無能,總是拖累身邊的人呢? “追了做什么?五娘急著趕回宮去,你只會耽擱她!” 彩鳶拽住她往回拖,小聲道:“趕緊擦干凈眼淚,也別嚷嚷,不然,五娘本來沒事也要出事!” 孟萍萍強撐著忍住淚意,回到房里就哭了。 “你老實告訴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五娘她……” 有關張醫令和杜清檀之間的恩怨,她也聽太醫署里的人提過。 李岱對杜清檀有男女之情,她也看在眼里。 這么一個局,即便她眼盲心瞎,她也懂得其中的兇險可怕。 如果要問誰最清楚這其中的事,當屬彩鳶莫屬。 彩鳶低著頭,用力絞著衣帶:“沒有什么事。” 孟萍萍突然跳起來,緊緊揪住她的衣領,把臉懟到她臉上,兇得要吃人。 “敢不說真話,信不信我打賣了你?” 彩鳶無奈,只好很小聲地道:“婢子安置好您之后,聶公公突然來了,叫婢子跟他走……” 杜清檀獨自一人躺在榻上,衣衫不整,人事不省,周圍除了聶公公之外,再沒有其他人在場。 “聶公公幫著婢子一起,悄悄地將五娘挪到了隔壁。很奇怪,太醫署里的其他人不知去了哪里,一路上都沒遇到人。” 彩鳶回憶著:“果仁也不在,聶公公說是回宮報信去了。” 孟萍萍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衣衫不整?” 不會是她以為的那樣吧? 彩鳶道:“官服的系帶被扯斷了,里衣半濕……聶公公讓婢子照看好她,婢子就給她換了您的里衣,又給她重新訂好了衣帶。至于其他,婢子真不知道。” 孟萍萍臉色煞白,彩鳶雖說什么都不知道,顯然也是有所懷疑的,只不敢亂說而已。 主仆二人互相瞪視著對方,看到的都是一張慘白的臉。 半晌,孟萍萍咬著牙道:“一個字都不許往外說!除非,你嫌命長!” 彩鳶慌亂點頭:“婢子省得,聶公公也是這樣說的!” 孟萍萍一頭栽倒在床上,滿臉都是絕望。 另一邊,杜清檀走到宮城下方,仰頭看了那金碧輝煌、高大森嚴的城墻片刻,勾著唇角冷冷地笑了。 只要她這次沒死,她非得把這筆債討回來不可! 第369章 或是如此 “五娘,你可算回來了!沒什么大礙吧?” 程尚食拉著杜清檀左看右看,雖然多有關切,目光卻也格外犀利。 杜清檀若無其事地笑:“能有什么大礙呢?就在太醫署里頭,那么多大夫,且有孟萍萍守著,她的醫術,您是知道的。” 程尚食見她雖然憔悴萎靡,但確實情緒平穩正常,便道:“既是病了,便早些回去歇著罷。” “是。”杜清檀起身要走,又聽程尚食狀似不經意地道:“果仁昨夜被尚宮局帶走,現在還沒回來。” 杜清檀心口一跳,再抬起頭,便已換了驚訝之色。 “為什么呢?是因為不信我生病嗎?要不,我往尚宮局走一趟,把經過說明白了?” 程尚食低著頭翻看賬冊,淡淡地道:“你這么閑嗎?尚宮局若要找你,自會派人來尋,多什么事!” “是,我都聽義母的。” 杜清檀笑著告退,轉過身,便覺著程尚食的目光有如實質般落到她背上,久久不曾收回。 都是千年的狐貍,都能猜出這事兒有蹊蹺。 但她不敢和程尚食吐露分毫,程尚食亦是不敢和她點明。 彼此裝著糊涂,才是最聰明最穩妥的。 這樣,即便事情落到最壞處,也不至于被彼此牽連,一窩端了。 活著,還是挺好的。 杜清檀一路上神色自若的與人打著招呼,回到房里關好門,整個人就軟了。 她靠著門滑坐在地上,緊緊攥著那截斷了又被重新縫好的衣帶。 她無聲地道:“獨孤不求,有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哦,你要先聽壞的那一個呀?就是我的衣帶被扯斷了,里衣也換了,可能被看了個精光?” “好消息嘛,我沒在身上發現什么不妥的印跡和傷痕,也沒覺著痛,所以可能還好?” “啊,還有一個壞消息,伺候我的小宮女果仁,估摸是個黑心腸的壞東西。 她被尚宮局叫去就再沒放回來,鬼才曉得她會給我帶來什么。 或許沒多會兒,就會有人來叫我了吧?所以,我還是得拾掇拾掇才行啊,不能讓人看笑話。 就像你,明明心里難過得要死,卻總是一直都在笑,還要笑得好看。” 她扶著墻站起身來,尋了一身干凈整潔的官服換上,再將頭發梳得整整齊齊。 確認一切無誤之后,她方往床上躺了,規規矩矩的,雙手交握放在腹部,閉上眼睛養神,等候。 可也才躺了一會兒功夫,她就又坐起身來,拉開房門,不客氣地指使一個宮人。 “去,快給我拿些吃食來,餓得不行。” 恰逢雷燕娘等人辦完差事,從御膳房回來,紛紛笑道:“五娘回來啦?” 申小紅開玩笑道:“怎么,太醫署不管早飯啊!” 杜清檀撩起薄薄的眼皮子掃她一眼:“太醫署說沒我的份例!” 雷燕娘遞上一只食盒:“我想著你可能會趕早回來,就給你帶了些吃食。” 卻是一碗軟糯的銀耳羹,再加一碗餛飩。 清清爽爽,不冷不熱,倒是契合杜清檀這飽受摧殘的胃。 她狼吞虎咽地一掃而光,看得幾人目瞪口呆。 袁春娘道:“怎地餓成這樣?慢慢吃,別噎著。” 杜清檀打著飽嗝不說話。 她怕來不及啊,就算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如果不用死,就更得吃飽喝足,才有力氣磨! 岳麗娘若有所思,只立在一旁不說話。 杜清檀試圖從她那里得到一點有用的暗示,但岳麗娘一直木著臉,沒給半個眼神。 杜清檀暗嘆一口氣,看來暗探也有不知道的事。 “杜司藥回來啦?”尚宮局的兩個女官笑吟吟地走來:“圣人宣你覲見呢!” 杜清檀摸一摸肚子,很為自己的先見之明而滿意。 等到杜清檀走了,是個人都看出事情不對勁了。 可也不敢多說多問,面面相覷一回,雷燕娘道:“都散了吧,我去和尚食說一聲。” 程尚食聽了信,輕嘆一聲,拿出佛珠開始念佛。 留仙宮中正在舉辦宴會,絲竹之聲、嬉笑之聲不絕于耳。 宮人入內稟告,遲遲不見出來。 杜清檀低眉垂眼地立在廊下靜靜候著,沒等到宣召,卻看到李岱大踏步而來。 他似是沒料到她會在這里,腳下有片刻停頓。 可也只是片刻,他就恢復如初,淡漠而矜持地沖她點點頭,就走到門前,讓宮人往里通傳。 絲竹聲和笑鬧聲總算停了下來,女皇威嚴的聲音響起:“讓他們進來!” 張氏兄弟并肩而出,經過二人身邊時,分別露出一個挑釁到了極致的囂張笑容。 杜清檀是一貫的半垂著眼皮當作看不見,李岱則是若無其事地和二人打招呼。 那二人卻也只是給了他一聲輕慢的笑,就這么去了。 李岱面色如常,緩步而入。 行不得兩步,微微停頓,側眼看向杜清檀。 杜清檀沉默著跟上,和他保持兩步遠的距離。 二人一前一后走入大殿,但見女皇斜倚在軟榻之上,跟前跪著一個宮人。 那宮人小心翼翼地往杜清檀看了一眼,又飛快地垂下眼去。 正是果仁。 杜清檀垂眸行禮,內心亂成一團。 她不知道果仁到底是誰的人,留在她身邊到底是想做什么。 但她知道,李岱為她留宿宮外找的借口充滿了風險,很容易變成欺君之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