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羸弱不可欺 第236節
眾人鴉雀無聲。 才剛和未婚夫鬧了退婚,又和瑯琊王傳了那啥,她就能心安理得地去給人瞧病? 這是什么cao作? 都不需要平復一下心情的嗎? 再不然,也該躲個一兩天,等傳言少一些再出來也好啊。 “諸位找我有事?”杜清檀袖著雙手,坦蕩蕩地掃視眾人。 眾人齊齊搖頭,他們就是聽到鬧聲,來看熱鬧的。 “那你們都看著我做什么?”杜清檀比所有人都更理直氣壯。 眾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訕訕的。 杜清檀團團拱手:“杜某先行一步,不好讓學生久等。” 她揚長而去,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覷。 不知是誰小聲道:“狠啊。” 有人低聲附和:“不是一般的狠。” 李岱一眼掃過去,目光凌厲,眾人啞聲,退散。 杜清檀穩步向前,迎面走來采藍和孟萍萍。 二人都是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孟萍萍是外人不好說,就避到一旁去。 采藍緊緊抓住杜清檀的手,著急得很:“五娘,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您真的要和獨孤公子退親?” “你看我像愛開玩笑的人?” 杜清檀掏出那兩塊布片丟到她懷里:“拿去看!” 采藍抓著兩塊布片看了看,再看看杜清檀少了一截的袍腳,“哇”的一聲哭出來。 杜清檀聽不下去:“你哭什么?” “獨孤公子太可憐了啊……” 采藍嚎到一半,看到杜清檀兇殘的眼神,立刻打了個嗝,改口:“我可憐的五娘哇……” 杜清檀道:“鼻涕泡泡吹出來了!被阿史那看到啦!” 采藍果斷止哭,用力擦了一把臉,說道:“這回沒人管婢子的死活了,婢子回長安去吧。” “順便幫我帶信回去,讓家里把聘財送回獨孤家。” 杜清檀丟下這么一句話,轉身去了采藍房里,換上備用的衣裳,叫上孟萍萍:“走了。” 孟萍萍見她神態自若地安排雜役去叫游珠兒,忍了又忍,終于沒忍住。 “五娘,到底怎么回事呀?好端端的,為什么要退婚?” 杜清檀輕描淡寫地道:“不想耽擱他。” 孟萍萍怔了片刻,輕聲道:“可是他們說你……” “說我嫌棄獨孤官職小沒本事,讓他放我一條生路是吧?” 杜清檀爽快地把她不好意思說的話說了。 “也可以這樣說,不過嘛,對外總要說,是我不想耽擱他,大家臉面比較好看些。” 孟萍萍不知所措,完全弄不清楚,杜清檀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更是看不透這其中的因由機鋒。 她想了又想,趁著女學生還沒來,發自內心地勸告杜清檀。 “五娘,你雖是為了獨孤好,外人不一定這么看,這種事情,總是女子容易吃虧。 獨孤人很好,也是真心喜愛你,真心想和你共度一生,他愿意等,就讓他等。” 杜清檀微微一笑:“可我不想讓彼此成為累贅。” 孟萍萍還是聽不懂,但是女學生已經來了,不好再提這個。 三人埋著頭往外走,在大門外遇到了阿史那宏和采藍。 阿史那宏斜睨著杜清檀,陰陽怪氣:“喲,這不是咱們才升官的杜典藥嘛!真是春風得意啊。” 杜清檀毫無所動,抱拳行禮:“承讓承讓。” 阿史那宏很生氣:“臉皮怎么這樣厚呢?虧我還以為你是個好人!” 杜清檀似笑非笑:“我以為你最討厭的人應該是獨孤才對。” 阿史那宏一挺胸脯:“這沒錯,可是你比獨孤還要壞!壞透心了!” “嗯,我清楚你對我的看法了,可以讓路了嗎?”杜清檀伸手把阿史那宏推開,揚長而去。 身后,阿史那宏跳著腳地嚷嚷:“什么人啊!丟咱們長安人的臉!” 然后是采藍的聲音:“我家五娘是最好的!就算她做錯事,也輪不到你罵她!” 女學生和孟萍萍偷看杜清檀的表情,發現當事人云淡風輕,睫毛都沒顫一下。 心硬如鐵。 游家住在正俗坊,很有些遠,幸虧杜清檀早讓采藍安排好了馬匹。 孟萍萍也是會騎馬的,游珠兒卻是不會,縮手縮腳地道:“先生,學生為您牽馬吧。” 杜清檀微笑搖頭:“把手伸給我。” 游珠兒試探著伸出自己的手,然后就被杜清檀拉到了馬上。 杜清檀讓她坐在自己身前,溫和地道:“坐穩,咱們走了。” 馬兒“噠噠”地小跑著,跑得很穩,游珠兒慢慢放平眉心,笑了起來。 她試探著去摸馬兒的頭和鬃毛,回頭看著杜清檀笑:“先生,原來騎馬這么好玩啊!” 杜清檀也笑:“是啊,所以你要好好學醫,將來掙錢給自己買一匹好馬。” 游珠兒猛點頭:“好!” 孟萍萍原本一直皺著眉頭,看到這一幕,不由也放平了雙眉。 到了游家門前,她和杜清檀說道:“五娘,為什么我總覺著,你待任何一個女子,都要比對獨孤更好呢?” 杜清檀微笑:“那是因為,女子本弱啊。我們以后不要再提獨孤這件事了,好吧? 我呢,想要和你合作,一起做點事業出來。你精通藥醫,我精通食醫,咱倆互補,事半功倍。 就不要讓男人成為咱們之間的障礙了,你看如何?” 孟萍萍默了片刻,微笑:“行。” 第315章 已入膏肓 游家生藥鋪是洛陽有名的大鋪子,家中自然是有錢的。 但不代表游珠兒這個嫡女的生活就很富足如意,她和她的母親住在一個小小的偏院里,只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婢女伺候。 十一二歲的小婢女還不怎么懂事,看到游珠兒就喊:“珠娘,你可回來啦!大娘子又不好了!” 游珠兒三步并作兩步沖進去:“阿娘,阿娘!” 杜清檀和孟萍萍立在院子里四處打量。 一明一暗兩間正房,只有半邊廂房,另外半拉被一堵墻給擋住了,看來是一個院子被一堵墻分成了兩半。 兩棵歪脖子棗樹,系根繩子,上面晾曬著幾件舊衣服。 窗下放著兩只粗糙的瓦盆,里頭種了些草一樣的植物,正萌發出點點新綠。 正打量間,虛掩著的院門縫隙中探出一個婦人頭來,白皙圓胖,額間花鈿描金,發上金珠閃亮。 杜清檀冷聲喝道:“爾是何人?為何鬼鬼祟祟?” 她自來不是好惹的人,又做了一段日子的女官,這一聲喝出來,十足威風。 那婦人眨眨眼,“哎喲”一聲笑,從門后走出來,對著她殷勤行禮。 “是杜典藥吧?早聽珠娘說,要請您來給jiejie瞧病,妾身這就日日盼著,可算把您給盼來啦!” 孟萍萍見她穿著華麗,意態囂張,隱約猜到幾分,少不得皺起眉頭,十分鄙薄。 杜清檀反而收了之前的威風,溫和地道:“你是?” 婦人扭捏造作,掩著口笑:“妾身乃是游家的二房,因著jiejie久病不能持家,是以妾身代為掌管中饋。” 杜清檀微微一笑:“請問您娘家貴姓?” 婦人見她肯給自己臉面,十分高興,就想去拉杜清檀的手。 “妾身娘家也姓杜,說不定咱們是一家呢!” 杜清檀不動聲色地避開她的手,淡笑:“我們還是進去看望病人吧。” 杜小娘熱情地追著要攀親:“典藥是哪兒的人呀?” 游珠兒走出來,嫌惡地道:“二娘攀不上這親,典藥出自名門,京兆杜氏,怎么可能有你這樣給人做妾的親呢?” 杜小娘臉上的肌rou控制不住地抽搐起來,看向游珠兒的眼神兇得似要吃人。 “珠娘入了太醫署就傲起來了,瞧不上我這做妾的,但我也是好人家的兒女,寫過婚書的良妾。 你的幾個弟弟都是我生的,將來繼承家業的也是他們,給你阿耶養老送終,供你阿娘香火的也是他們。 你現在看不起我,是也看不起你那幾個兄弟?要不,我和你阿耶說說,讓你早些嫁出去,眼不見心煩?” 游珠兒難堪又憤怒,正想反擊,卻被攔住了。 杜清檀笑瞇瞇地和杜小娘說道:“這個年紀的孩子都不懂事,渾身是刺,何必與她計較?轉頭我和孟先生一起管教她。” 杜小娘有了臺階下,也不想當著外人和游珠兒吵鬧,只一徑抱怨自己有多辛苦,多么的不容易。 杜清檀左耳進右耳出,一手拽著游珠兒進了里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