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羸弱不可欺 第22節
坊門已閉,不能回去,眾人各自歇下,又有蕭家子弟攜禮拜訪,為蕭七郎擇清,懇請口下留情,不要壞了他的前程。 第33章 躺平是沒有任何希望的 “啪!” 裴氏挨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低著頭默默垂淚。 “不賢不慧的無知婦人!我蕭氏一門清譽,兒子的前程,盡都毀在你的手上!” 蕭讓氣急敗壞,說到激動處,恨不得拎起棍子打人。 裴氏這回不干了,跳起來高聲反駁:“這主意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你自己也覺著這樣挺好,怎地出了事,就盡都怪在我身上?” 蕭讓氣得渾身發抖:“我讓你與杜家好生協商,必要時還可以給些補償,你就是這樣辦的?” “是她家不識抬舉!”裴氏眼睛都哭腫了。 她只想著孤兒寡婦不足為患,只要斬斷她們的手腳,逼得她們無路可走,她們就會自動低頭、匍匐跪地求饒。 哪里想得到事情竟會如此發展? “這杜五娘居心險惡,惡毒低賤!攀附不成就來陷害我兒! 倘若她真是個講道理,有節氣的,她家剛出事時,就該主動上門退親,以免拖累我兒才是。 她家不但不退親,如今又做到這般地步,毀壞我兒聲名前途,訛詐我家錢財,實在讓人痛恨!” 蕭讓越想越痛,只把牙齒咬得“咯吱”響,暗暗發誓,暫時忍下這口惡氣,必須伺機報復回來才是。 只要做得干凈些,梁王又能把他怎么樣? 但近期內,那些打殺綁架威脅的事是不能做了,因此交待裴氏:“這件事不許你再插手,否則再鬧出什么事來,我定然休了你!” 裴氏哭哭啼啼,又去看望兒子。 蕭七郎不吃不喝不睡,抱著頭坐在窗前發呆,無數影像在他腦海里交替閃現。 一會兒是杜清檀那張清麗柔弱、絕望悲憤的臉,一會兒是眾人的輕蔑嘲笑,一會兒是母親的猙獰憤怒,一會兒是獨孤不求不懷好意的笑。 他到底做錯了什么? 他抓著頭發使勁地扯,嚇壞了進門探望的裴氏。 “我的兒,你怎么啦?你千萬別被那福薄短命的小賤人給嚇住了,沒事的,大家都知道這事錯不在你。” 裴氏抱著兒子一頓嚎哭。 蕭七郎不言不語,等到裴氏哭夠了,才輕聲道:“我不服,阿娘。” “阿娘也不服!” 裴氏正想咒罵杜清檀幾句,卻被蕭七郎推到了門外。 “我累了,想歇息,您回去吧。” 蕭七郎當著她的面,狠狠撞上了門扇。 與此同時。 永寧坊杜家。 楊氏看著面前那堆金燦燦的金子,再看看笑逐顏開的杜清檀和采藍等人,只覺著自己是在做夢。 思前想后,因為舍不得打杜清檀,就用力拍了采藍一巴掌:“你們好大膽子!虎口拔牙!以后再無寧日了。” 杜清檀不以為然:“難道不這樣做,他家就會放過我們?” “也是。”楊氏左思右想,說道:“我們搬家吧,不要再留在這里了。” “搬什么家?山高皇帝遠,更方便蕭家動手嗎?” 杜清檀將黃金分成幾份:“這些儲存起來,這些拿去看望楊家舅父,這些置辦田畝,這些留給團團讀書,這些拿了答謝幫忙的人……” 采藍提醒:“楊相公那里也該走一趟的,不管怎么說,他始終也替咱們說了話。” 楊氏后怕道:“你這丫頭真是膽大,怎么就敢撲上去抱住楊相公的腿。那是當朝宰相,若是激怒了他,叫人把你拖下去打個半死也是可能的。” 這叫當朝宰相的威嚴氣派不容冒犯。 采藍道:“五娘說不會。她說楊相公的脾氣很好,果然是真好。” 楊氏奇了怪了:“你怎么知道楊相公脾氣好?聽誰說的啊?” 從來都只知道楊承這個人庸碌無為,只肯獨善其身,就沒聽說過他是個大善人,脾氣好。 杜清檀平靜地道:“我聽過有關楊相公的兩件事。” 第一件,是楊承年輕時被盜竊錢財并當場抓住小偷,他卻認為小偷是因為貧困才做的賊,非但沒有送官,還將錢財留給小偷。 第二件,長安城中發生水災,到處泥濘難行,楊承身為宰相什么都不做,只在家中閉門祈福。 路上遇到百姓咒罵他無能,他也不生氣,只讓隨從去和百姓說不是他的錯。 “這樣的人,怎么可能當眾發怒并責打弱女子呢?” 杜清檀分析得頭頭是道:“退一萬步講,即便他脾氣不好,但凡有一分希望,總要去爭取。” 躺平是沒有任何希望的。 楊氏心情復雜地看著杜清檀,總覺得這個侄女變得陌生不認識了,行事籌謀不輸男子,也不知幸還是不幸。 杜清檀自信地招呼大家:“時辰不早,都歇了罷,明日還有許多事要做呢。” 早睡早起,按時起居,對于養生非常重要,熬夜要不得。 次日一早,杜清檀正在練習五禽戲,門就被敲響了。 獨孤不求拎著一包果子立在門前,沖著于婆笑得十分討喜:“我來探望病人。” 于婆如今看他就像看神仙,忙不迭地請進去,呼喊楊氏:“大娘子,來貴客啦!” 楊氏還未收拾妥當,獨孤不求就去看杜清檀練五禽戲。 杜清檀沉浸式練習,并不因為他在一旁就不好意思或者停下來。 “你這一招一式挺像樣的啊。” 獨孤不求環抱手臂,眼里滿是興味。 這杜五娘帶給他的意外可太多了,雖說平時常聽人提及奇女子,親眼目睹還是第一遭。 “讓您見笑了。”杜清檀緩緩收工,目光清亮,精神抖擻。 獨孤不求很是自來熟地落了座,壓低聲音:“其實我有件事沒想明白。” “您說。”杜清檀示意采藍入內去取黃金。 獨孤不求道:“你那些稀奇古怪的配方,都是從哪里學來的?” 那個血,可太像了! 若非是他親眼瞧著她熬制出來的,只怕也要被唬住。 “啊,先父從前也曾對長生之術感興趣,學過一段時間煉丹,偶然之中發現的,我覺著好玩就記下來了。” 杜清檀現在說謊就和吃飯一樣簡單自然。 本朝權貴文人都對長生之術感興趣,杜蘅學煉丹很正常,獨孤不求雖覺著不太對勁,卻無法反駁。 “這是答謝你和你朋友的。”杜清檀把一錠五兩重的黃金雙手奉上。 第34章 興師問罪 獨孤不求笑瞇瞇地收了黃金,道:“以后再有什么事,都可以來尋我,價錢好商量。” 杜清檀就怕他不肯收錢。 需知,沒有啥感情基礎和淵源的陌生人,倘若一味只幫忙不要報酬,人情越欠越多,就會變成沉重的負擔。 因為你不知道對方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該怎么去還。 像現在這樣,反而利于雙方長久穩定的交往合作。 獨孤不求沒放過杜清檀如釋重負的神情,勾著唇角笑道:“你打算以后怎么辦?” “以后,我便行這食醫之道,借以立身,養家糊口。” 杜清檀拜托他:“想來我給梁王進獻方子的事很快就會傳開,倘若有人需要,還請幫我介紹一二。可抽成。” “行啊。”獨孤不求將黃金高高拋起,又穩穩接住,摸一摸團團的頭,笑道:“我先走了,若是有事,可去平康坊張家邸店尋我。” “您慢走啊。”楊氏熱情地送他出門,“有空來玩。” 獨孤不求前腳已經邁出大門,又折回來,特意提醒:“蕭家必不會善罷甘休,你們還該小心謹慎些才是。” 雙方勢力懸殊太大,怎么小心都沒用,楊氏勉強笑著答應了。 杜清檀卻是不怎么在意的樣子,叫了采藍在一旁商量:“哪里可以買到被豺狼咬死,或是不小心摔死的羊啊豬啊啥的?” 采藍才聽她這么一說,口水流得止不住,不得不將手捂著嘴唇傻笑:“這個就要問朱家郎君了。” 市井之徒才知道這些啊,哎呀,饞死了。 杜清檀就道:“昨日朱家叔父出了大力,理當登門重謝才對,然而我們這樣子卻是不太好出門,這可怎么辦才好呢?” 她昨天是當眾吐血暈厥倒地,對外也是說楊氏臥床不起,怎么也得養幾天病才好出門。 楊氏道:“這個好辦,去請團團的舅父舅母過來照應。” 她之前和娘家生氣,也是因為窮愁潦倒鬧的。 過后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就想開了。 無論如何,娘家也照應了她那么多年。 這是遇到生死攸關的大事了,娘家人也還給了她一千錢。 杜清檀也是這么想的:“大伯母想得開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