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頁
舒清晚看向她旁邊一直欣慰地看著她們的張嬤嬤道:“嬤嬤,您坐椅子上吧。” “母親不在了以后,一直都是您在照顧我,對我來說,您就是我最親的人,理應受我一拜。” 那椅子上放的一捧故土,是她們從拂煙城城區離開的那一日,連衣在城區外的路邊上,用手親自捧進袋子里的沙土。 連衣說,她們不知道還有沒有回來的一日,若是將來去了很遠的地方,身邊帶著點故土,要是思鄉,也有點東西能聊以慰藉。 舒清晚覺得連衣說的有理,便也同意連衣掃上一小袋的沙土帶著。 下午張嬤嬤和連衣準備拜堂的東西,連衣就說要張嬤嬤坐在高堂之位,但張嬤嬤硬是不肯,連衣思來想去,就想起她帶出來的一捧故土。 故土便是家鄉,此時剛好能代替父母,受她和舒清晚一拜。 如此那捧沙土就成了高堂,被端正擺在唯一一張椅子上。 下午的張嬤嬤不肯坐這把高堂的椅子,現在又怎么會肯,慌忙拒絕:“這萬萬使不得!使不得啊小姐,老奴是奴婢之身,怎能受您和阮小姐一拜?” “你們都是貴家的小姐,是萬萬的人上之人,阮小姐更是阮家的掌上嫡女,阮家的少東家,怎能拜老奴這樣一個骯臟卑賤之人。” 連衣聽到張嬤嬤這樣自貶身價,心里也不是滋味:“誰說你是骯臟卑賤之人,誰敢這么說,我和晚晚第一個不饒他。” “在我心里,張嬤嬤你不比任何人低賤,晚晚說你受的起,你就受得起。” 張嬤嬤還要拒絕,被舒清晚拉著硬按在了椅子上,她還想站起,看到舒清晚真誠的眼神,最后還是妥協,拘謹地抱著那一捧的沙土坐下了。 書蜓看到張嬤嬤坐下,心里也十分觸動,她笑著喊出了第二聲:“二拜高堂!” 連衣和舒清晚順著“高堂”兩個字的余音,端正地彎腰鞠躬,朝著從小撫養舒清晚的張嬤嬤,以及她們兩人的故土,送上見證彼此締結的一拜。 張嬤嬤欣慰地看著兩人整齊的動作,眼眶禁不住泛了紅,蓄出了感動的淚。 她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笑著伸手去扶兩個新人:“好好好,起來吧起來吧,往后你們呀要恩恩愛愛,相互扶持,一輩子和和美美的。” 連衣依著張嬤嬤虛扶的手臂抬起身來,聽到張嬤嬤的話,也心頭酸軟,眼眶微濕。 她終于還是嫁給了舒清晚,秉承著自己的心,拋開世俗與羈絆,和這個愛她敬她的舒清晚糾纏一輩子。 從此以后,她的生命便揉碎了和舒清晚參合在一起,心里眼里是她,清晨暮色是她,四季冷暖時回首,依舊還是她。 書蜓喊下最后一句“夫妻對拜”時,舒清晚遲于連衣拜下。 她看著連衣站好姿勢,手上牽著仿佛連在她心上的那一端喜綢,踩著“對拜”兩個字,毫不猶豫地低頭彎腰,她的心里就驀地一陣暖熱。 她終于娶到了阮連衣。 她卑微地捏著心底那絲隱秘的欲望,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到連衣的身邊,終于用思念與渴慕將連衣纏繞包裹,永遠地占為己有。 這個人終于從此以后都是她的了。 她再也不用只遙遙相望而不敢靠近,靠近時又怕只是一場夢,睜眼就會化為烏有。 這段兩人互牽的喜綢仿佛能讓她永遠和連衣連在一起,只要她抓著這一端,就再也不怕找不到她的連衣。 從此以后她要和連衣纏繞在一起,永遠長在一起,看著她笑,看著她自由地翱翔和歡喜,歲歲年年,暮暮又朝朝。 “禮成!”書蜓喊下落章的一句,從此將她們定義為彼此的另一半。 最后書蜓又道:“送入洞房!” 禮節完畢,拜完三拜的兩人被其他三人簇擁著往西廂房而去。 進了西廂房舒清晚才看到,那房間里除了紅色,已經幾乎沒有其他顏色的東西。 幾乎所有能換上紅色的東西都換了紅色,能照上紅色綢布的地方也都蓋好,下午她剛剛和連衣共赴云雨的床鋪,從里到外從上到下也都變成紅通通一片。 看著這張床鋪,舒清晚只要想到連衣會躺在這片紅色之間,眼尾濕紅,脖頸仰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她的心就漲的滿滿當當,悸動難忍。 但她掩飾地很好,并未流露地太過明顯,張嬤嬤很快引著她和連衣坐到床鋪上,完成最后一道禮儀。 書蜓端來一個鋪著紅布的銀盤子,拿起紅絲纏著的剪刀道:“交絲結龍鳳,鏤彩結云霞,一寸同心縷,百年長命花。” “有請兩位新人剪下一縷頭發,締結連理。” 書蜓念完內容,就掀開蓋頭一角,然后取下一縷連衣的頭發,剪后放在銀盤子上。 張嬤嬤也松了舒清晚一點頭發,然后拿過剪刀剪下,也放到銀盤子上。 隨后書蜓將兩縷頭發拿起,相互綰結纏繞起來,最后放進一個紅色的小香囊里,結好袋口,放在兩人的枕頭底下。 放完后,書蜓欣喜地福身一禮:“恭喜小姐,恭喜姑爺。” 張嬤嬤也跟著福身施禮:“恭喜小姐,恭喜夫人。” 蒙面首領自然沒有落下,他也拱手一拜:“恭喜主子,恭喜夫人。” 舒清晚被這三人“恭喜”地臉上撲起了熱意,還好房間整個都是紅色的,又有喜燭印著,倒也看不出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