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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給靈府破碎的廢人 第64節

    “召回弟子吧。”霍玨吩咐段琴軒, “封山是我們最好的出路。”

    段琴軒私心里面不想封山, 專門將霍玨下的這個決定,同穆晴嵐一起從他的記憶之中抽離。卻沒料到霍玨在失去了這一部分記憶的情況之下, 依舊下了封山的決定。

    曲雙心里藏不住事情, 一直擔憂地看著霍玨。

    他知道了一切,原本十分不喜穆晴嵐, 可穆晴嵐真的對少掌門癡心一片, 甚至為少掌門犧牲自己。

    曲雙聽了段琴軒說, 穆晴嵐其實是山鬼, 之前兩次的所謂靈山發怒,都是她在幫忙。曲雙竟然不怎么覺得難受,哪怕穆晴嵐是山鬼。畢竟穆晴嵐同他們在北松山這么久,曲雙早將她當成了自己人。

    師姐說她從來沒有害過人,曲雙信。因為北松山的松靈,俱是雪原醞出的至純至凈之靈,是絕不會與害人之物為伍,甚至受其cao控的。

    “你有話說?”霍玨被曲雙赤裸裸火辣辣的眼神看得不適,微微蹙眉問。

    曲雙下意識看了段琴軒一眼,而后把頭搖得像是撥浪鼓。

    段琴軒并沒有將所有事情都告訴曲雙,只是挑揀著和他說了一部分,并且吩咐他讓弟子們三緘其口,不要在霍玨的面前提起穆晴嵐。

    “那出去吧。”霍玨說,“我餓了,讓弟子幫我拿些食物來。”

    “哦……哦!”曲雙心說平時少掌門的吃食都是穆晴嵐親手做的,少掌門現在要吃,是要吃什么?

    飯堂的大娘會做穆晴嵐做的那些食物嗎?

    曲雙心中嘀咕著離開,段琴軒又勸了兩句關于封山的事情,但是霍玨給出的回答和那天一模一樣。

    他對段琴軒說:“穆家意圖明顯,不會輕易放棄,等到在外的弟子們全部回山,我們便封山庇禍。”

    段琴軒苦勸無果,只能盡量拖延。

    她不能讓穆晴嵐白白犧牲,至少要拖到湮靈仙尊送回重生蓮。

    而誠如霍玨所料,穆家果然賊心不死,穆老宗主名為閉關,實則天人五衰迅猛,纏綿病榻。

    穆婉然那日帶著一行人回到了霍家之后,氣得不輕。對著跟過來的和澤長老發了好大的脾氣,質問他那北松山的少掌門霍玨是修了什么邪術,為什么能cao控樹藤。

    和澤長老根本不知道,心里苦澀難言,他的弟子都被抓了,離了北松山他根本拿不住劍宗長老的臭架子。被大發了一通雷霆的穆婉然給扔到了穆家的一個偏院住著,伺候的人只有兩個老媽子。

    還是順帶著監視他的。

    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和澤長老當然可以一怒而去,但是他又能去哪里呢?

    他已經是正道叛徒,而修真界其余的三大宗門,現在看來根本不像和澤長老以為的那樣,在看劍宗的笑話。

    據說無間地那至尊秦妙言,不光來幫忙,還將殺掉的幾百眾修士制成傀儡,就放在天元劍派入口守山。

    無間地在大張旗鼓地維護天元劍派。

    當時修律院叛變,和澤長老知道霍玨連送了三只求救靈鳥,分別是給衡玨派、無間地散修、還有天地城佛宗。

    當時和澤只當霍玨是病急亂投醫,現在看來關子石順利回山,衡玨派的態度很明朗,連秦妙言都來幫忙,除了還沒消息的佛宗,其余兩家都還是偏向霍玨的。

    他氣數未盡啊……

    和澤長老心里難受,他不叛變,幾年后是個死,現在叛變了,也是前途渺茫。

    他忍不住召出了道心靈盾,把他的道心靈寵給召出來,先將龜殼上那日橫沖直撞損壞的符文填補上。

    他擅長陣法,對自己的靈寵更是不吝疊加各種精妙陣法。

    他在修復巨龜身上符文和陣法的時候,無意間觸碰到了一處留影陣。

    霎時間那天對戰的場景,便映射在了和澤長老的面前。他后退了一步,看到那天樹藤游動天塌地陷的情景,便是心頭一陣翻騰。

    真的是靈山發怒嗎,連靈山都不容他們這些叛徒了嗎?

    和澤長老一時間神色愴然,但是很快,他眼睛一瞇,下一刻精光閃過。

    “大小姐,和澤長老求見。”婢女隔著老遠,在水榭外面喊著穆婉然大小姐。

    人間已經是初冬時節,昨夜才過早下了初雪,今日又是陽光明媚。院落之中屋檐樹上白雪如棉堆疊,化得滴滴答答如同小雨。

    穆婉然在這樣的時節,竟然大半個身子泡進了冰冷的池水之中,手中捧著一捧金絲一樣的秀發,在慢慢地撫動。

    柔軟如水草一樣的發絲散落在水中,被陽光一映,晃得人睜不開眼。

    穆婉然正瞇著眼垂頭癡迷地看,便聽到婢女喊的這一嗓子。

    她轉頭,秀雅的面容一沉,眉目陰鷙,怒道:“不見!”

    那個老廢物,穆婉然帶他回來都很后悔,不如當日讓他死在北松山上。

    “大小姐,和澤長老說有重大發現,若是無用,愿意自行離去。”

    婢女的聲音再度傳來。

    這時候水下和穆婉然對視的一張臉,慢慢浮上水面。

    正是穆婉然手中那一捧金絲秀發的主人。他面容慘白,但是隨著他在水中直立而起,一頭赤金色的長發水蛇一般游弋纏縛在他赤裸的上身。

    他生了和發色相同的一雙赤金色的眼眸。水流順著他的金發纏綿而下,他生得極其俊美,俊美到失真,非人感十分強烈。

    他轉動那雙赤金色的眼睛,看向穆婉然,眼神之中,似是蘊藏著幽深的漩渦,令人見之難以自拔。他湊近穆婉然,聲音腔調有一點奇怪,可是聽在耳朵里卻黏膩的令人渾身酥麻。

    “你去吧。”他慢慢地說。

    三個字,便讓穆婉然后脊泛起陣陣顫栗。

    他的模樣不能用尋常的美艷去形容,卻割人眼球一般令人移不開視線。陽光下連側臉和頸項之上,都細細地折射著赤金的碎光。

    他繞著穆婉然轉了半圈,穆婉然的眼睛直勾勾隨著他的轉動而轉動。

    “正事要緊。”他又說。

    他像個妖精,突然入水,又突然從水下鉆出,高大的男性身軀上半身完全是人族的樣子,卻在金紅交錯的長發掩蓋之下,有一條手臂自肩頭齊根斷掉。

    他在水中慢慢升高,身軀籠罩穆婉然,而后微微低頭,高挺的鼻梁湊近穆婉然的鼻翼,濕漉漉冰涼涼的在她鼻尖蹭了一下。

    他微微張開嘴,細密的尖牙微露。他在尖牙之中伸出一點細細的鮮紅舌尖,直接挑開雙眼癡迷毫無抵抗力的穆婉然的雙唇,給了她一個黏膩濕冷的親吻。

    “蒼,蒼伶……”穆婉然仰著頭,雙手攀著鮫人的腰身,輕聲癡喃。

    穆婉然從水中像個失魂的水鬼一樣爬出的時候,分明是初冬蕭瑟的時節,她卻渾然不知道寒冷一樣,面色緋紅呼吸凌亂。

    婢女迅速過來給她披上衣服,水聲傳來,她轉過頭,便看到那個剛才還溫情目送她的鮫人沉入了水下。

    自水面向下看去,那鮫人本該寬大美麗的魚尾似是被人斬斷,而就連那僅存的一截魚尾之上,也是坑坑洼洼殘缺不堪。

    這般看來,他僅剩一張異于常人的樣貌,能夠迷惑人。

    這樣的鮫人若是在豢養鮫人的修士手中,只有抽筋扒皮食rou一個作用。

    事實上修真界沒有人會將半人半鮫的鮫人當成真人來看待,他們和人的差距rou眼可見。

    但又因為鮫人大多男子俊美無儔,女子更是無比嬌柔美麗,他們是修真界許多仙首最喜歡豢養的小寵。

    年華鼎盛能用來玩樂,一旦膩了還能剝皮抽筋拔骨食rou。鱗片筋骨都可以煉制法器,鮫人rou食之延年益壽,甚至用來喂養蠱蟲,也是效用拔群,鮫人渾身上下都是寶。

    雖然大部分的鮫人生活在深海,極難捕捉,可這東西是一種靈智不高的蠢物,只要耐心些,一點情愛就能騙得他們心甘情愿上岸,再被買賣殘殺。

    鮫人大多十分極端,墜入愛河之時癡情非常,一但被背叛,便是拼上性命也要殺了昔日愛人。

    但他們的幻術只需要一道清靈符,一顆醒神丹便能驅散,所謂兇猛也不過是在水中力氣大且迅猛,同大型魚類的攻擊力相等,如何敵得過飛天遁地的修士?

    因此他們注定成為獵殺的熱門目標,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鮫人不算人,獵殺鮫人不沾因果。

    修真界大宗門或許不會去親自捕獲,但是也會從一些專門豢養繁殖鮫人的商人那里,買上一些鮫人身上的東西煉器煉丹。

    穆婉然這位穆家大小姐,明顯是一個被那殘缺的鮫人粗劣的迷惑之術,迷惑得神志不清的蠢貨。

    穆婉然徹底看不到鮫人的身影,這才被婢女攙扶著去換衣服,最后在她院子的偏房見了和澤長老。

    穆婉然很不客氣,徑直坐下,也并未曾讓和澤長老坐下。

    和澤長老這些天被冒犯的已經麻木了。

    “和澤長老,我很忙的,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穆婉然不耐地問。

    和澤長老若不是走投無路,絕對不來穆家受這種鳥氣。但是他現在已經是叛徒,穆家好歹還能庇護他,待他助穆家奪得重生蓮,得了一個花苞,他絕對不在穆家多留一天!

    “大小姐,你看!”和澤長老將道心靈盾上的靈寵烏龜召喚出來。穆婉然嘴角抽搐,她一直都看不上在道心靈盾上養王八的和澤長老。

    不過隨著和澤長老觸動龜背上的留影陣,重現那天他們在雪松山苦戰的影像,穆婉然微微坐直,拿起來要喝的熱茶放下了,身體前傾。

    “你當日留影了這個?可是這有什么用……”她話音猛地一頓。

    和澤長老將留影陣上面的某個片段,拉回重現了一次。

    穆婉然面色猛地一變,倏地站起,湊近兩步,微微抬手示意,和澤長老便將那個片段又放了一便。

    穆婉然秀雅的面容微微扭曲,咬牙切齒道:“那天與我們纏斗的,根本不是霍玨!”

    “是……穆晴嵐?!”

    穆婉然盯著留影陣上被和澤長老刻意定格的一幕,瞇眼反復看了許久。

    而后道:“是她沒錯,是穆晴嵐那個廢物!”

    “難道她修了邪術?”穆婉然起身繞著和澤長老懸浮的大烏龜走了半圈,清楚地看著那定格的畫面之上,霍玨的臉虛了一瞬,露出了正是穆晴嵐那張臉。

    當日穆晴嵐也是因為供生很虛弱,所以有那么一瞬她沒能維持住霍玨的樣子。

    和澤長老龜背上的留影陣,本是用來記錄陣法的。是在天元劍派沒有接連大禍之前,教授弟子們陣法用的。

    沒想到竟是派上了這種用場。

    “怎么會是穆晴嵐呢?那個廢物若不是要她替嫁,她連穆家大門都進不得……”

    穆婉然自言自語片刻,而后撫掌一笑,對和澤長老道:“長老總算是有件事辦得不錯了。”

    和澤長老僵笑,心中十分不舒服,穆婉然根本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竟然這么跟他說話!

    但是他也不敢發作,只能生忍著。

    借機道:“我仰慕穆家老宗主已久,不知道這幾日穆老宗主身體怎么樣了,我可否探望?”

    穆婉然聞言嗤笑一聲,和澤長老面紅耳赤。

    穆婉然自然是知道和澤長老看不上她,但是穆家現在確確實實是穆婉然說了算。

    她性情陰狠毒辣到沒有人性,又十分詭計多端,幾個親哥哥兩個親弟弟,先后被她算計至死。兩個親meimei也已經被她用作拉攏氏族,嫁到了附屬宗門之中。

    穆老宗主的五衰,也有穆婉然的手筆。

    現在那老東西無從選擇,只能讓她做穆家的主。穆婉然不在意任何人看輕她,她只在乎她抓在手里的權勢,和她想要的東西必須得到!

    “可以啊。”穆婉然笑著對和澤長老道,“我這就命人安排,和澤長老可要好好看看我父親。”看看那老東西五衰將死,是什么樣,也免得和澤長老不聽話,畢竟他也要五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