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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寄沉默下來,想了想,認真道:“沒了。” 梁鍍抬起手,用帶著粗繭的指腹磨了磨他的嘴唇,力度不輕不重,似乎在回憶著什么東西。 李寄嘴唇蠕動了下,剛想說話,梁鍍大手捏住他的下巴,往上一頂,兩排牙齒重重撞在一起,李寄口腔都被震麻了。 他知道梁鍍在懲罰他又落入李珉的圈套,所以即使心里憋屈,也忍了。 梁鍍松開他的下巴,又靠回床頭,把煙叼到嘴上,沉思下來。 李寄磨了磨發酸的牙齒,口齒不清道:“在想什么。” “沒什么,”梁鍍斜睨了他一眼,“去刷牙。” “你都弄完我了,為什么還要刷,”李寄賭氣:“我不去。” “什么弄完你,”梁鍍一臉坦蕩:“我怎么你了。” “....” “我怎么你了。” “......” “廢話連篇,”梁鍍給出結論:“現在去刷,別磨嘰。” 李寄悶悶哦了一聲,又鉆回洗手間刷了一遍牙,他回來時梁鍍正在檢查盒飯,像李珉之前那樣,給他挑出花生豆和蝦仁,只不過李珉是一顆一顆扔出去,梁鍍是一坨一坨挖出來,直接丟進垃圾桶里。 李寄就坐在旁邊眼巴巴看著,剛想說其實我吃一點沒關系,梁鍍不想聽他說話,夾起一塊土豆塞進他嘴里,命令:“嚼。” 李寄腮幫子一鼓一鼓,老老實實嚼起來。 梁鍍應付著喂了他兩塊,胳膊酸了,把筷子放下,躺回床上閉眼休息了一會兒,說:“我睡會。” 李寄說好,靜靜等待他閉上眼,病房里一片死寂時,李寄俯身湊過去,在他唇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他沒敢碰觸梁鍍的唇,只是在邊緣蹭了蹭,小心翼翼試探著,安慰著。 梁鍍慢慢睜開眼,平靜道:“晚了。” “錯了,”李寄鼻息噴薄在他臉頰上,放輕語調說:“錯了小梁。” 梁鍍懶得理他。 李寄臉往下一移,埋進他的鎖骨里,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煙草香,又嘟囔起來:“理理我。” 梁鍍從一開始就頂不住他撒嬌這套,眼睛緊緊一閉,說:“行了。” “不生我氣了?”李寄抬起臉看他,又在他臉頰上啄了一口:“好乖。” “滾,”梁鍍不耐煩:“睡了。” “午安小梁。” “....” “午安小梁。” 梁鍍一嘆氣:“午安陳麟念。” ..... 住院第三天,姜恩遇在重癥監護室蘇醒了。 他的肺部受傷非常嚴重,醫生給出的結論是,如果后續病變感染或者惡化,可能要考慮肺移植手術。 小丸懵懵地問什么是肺移植,保姆在一旁泣不成聲,李寄穿上隔離衣進了監護室,在滿是醫療器械運轉的嘀嗒聲中,坐在床邊,盯著姜恩遇看了一會兒。 姜恩遇此刻的意識還不完全清醒,但他能感知到李寄的到來,他慢吞吞轉動眼珠,和李寄對視,用干裂的嘴唇哆哆嗦嗦擠出無聲口型:“小丸?” “在外面,”李寄低聲說:“都處理好了,她不知道。” “那就好。”姜恩遇微弱道。 李寄垂著腦袋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時覺得有些不妥,但還是忍不住問:“為什么攔李珉的車。” “他在...追你啊,”姜恩遇喉嚨嘶啞得厲害,“要撞上去了。” “他不會撞我,”李寄咬牙道:“我可以走,也走得掉,你不用冒這個險。” 姜恩遇垂下眼,“有梁鍍,就,不需要我了是嗎。” 他的睫毛顫抖了一下,看起來好像真的很悲傷,李寄分辨不出其中真假,只挑明了說:“這不像你。” “什么不像...” “太沖動了,這不像你的作風,”李寄一針見血道:“你是不是對李珉有什么不滿。” “有啊,”姜恩遇嘴角顫抖著一勾:“他欺負你。” “好多年。” 李寄一時無言下來。 姜恩遇沒有戴眼鏡,視力的模糊不清讓他無法觀察李寄的表情,心里莫名有些敲鑼打鼓,他清清嗓子,盡力用更站得住腳的聲調對李寄說:“不用想那么多,這是我第一次見,你哥,沒控制住情緒,我的錯。” “我認識你,快兩年,你哥做了什么,我都清楚,”姜恩遇每個字都咬得很誠懇:“我不想看你,一直,受委屈。” “你做這些沒用,我是感謝,”李寄淡淡道:“但我有梁鍍了。” “我知道,我也沒指望你回報我,”姜恩遇還有心思開玩笑:“以身相許什么的,太土了。” “那你想要什么。”李寄問。 姜恩遇頓了一下,苦澀一笑:“你自由就好。” 李寄腦子一抽,問出了一個很直白但又很傻逼的問題:“你是不是喜歡我?” 姜恩遇搖搖頭:“不喜歡你這么笨的。” “你就是喜歡我,”李寄篤定道:“你也有病,你都知道我讓李珉糟蹋得跟狗一樣了,你還對我動感情,你也有病。” “那又怎么樣?”姜恩遇轉頭看向他:“我還結過婚呢。” “你還有孩子呢。”李寄給他補上一句。 “小丸,也很喜歡你,”姜恩遇嘴角忍不住朝上一翹:“她說你成績好,可以教她寫作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