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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問了梁鍍一句:“你啃過最難啃的東西是什么?!?/br> 梁鍍絲毫不猶豫:“你嘴。” “你他媽.....” 李寄抬起手要呼他,胳膊一扯,別在褲腰上的長笛掉了出來,他順帶著把壓縮干糧一扔,擺爛:“不吃了。” “不吃扔那?!?/br> “扔了,”李寄還用腳尖踹了一腳,“想吃點別的?!?/br> 他說完便把眼睛移向了梁鍍的褲襠,梁鍍會錯意,以為他發現了什么,只好默默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達利園小面包,乖乖上交給他。 “行啊,藏小食,”李寄接過來拆開包裝,掰開一半給他還了回去:“張嘴。” 梁鍍要用手拿,李寄不給,非要他張嘴被自己喂,梁鍍一臉不適地勉強張開嘴,李寄一口給他搗進了嘴里。 差點給他牙拄掉。 梁鍍很艱難地咀嚼起來,嚼了一會兒突然問:“你上完廁所洗手沒。” “沒呢,”李寄嚼得可享受,含糊不清道:“我又沒把那兒。” 梁鍍不想說話了,把面包咽下去,看了一眼李寄腳邊的長笛,拿過來研究了一會兒。 李寄挑眉:“會吹嗎?!?/br> 梁鍍把長笛管口抵在唇邊,十指彎曲著堵住幾個管洞,輕輕一吹,發出了和李寄一樣老驢拉磨的聲音。 李寄給他鼓掌,嚎了一嗓子:“好!” 梁鍍沒鳥他,皺眉拿下來又研究了一會兒,再次抵上唇邊時,鼓起腮幫提著勁兒往里吹,這次吹出了幾個像樣的音符,李寄湊過來打擾他,他冷眼掃過去,等李寄乖乖不動后,他便垂下眼繼續吹了起來。 玩具長笛吹出來的音色很空靈,輕飄飄沒有實感,和此刻的夜風攪在一起,纏繞著飄向無盡遠方,四周有篝火劈里啪啦燃燒,頭頂有零碎的星星和螢火蟲,梁鍍目光深邃而平和,望向更高更遠的天際,獨奏這一首即興的夜曲。 李寄心里也逐漸安靜下來,看著他從未有過的溫柔,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梁鍍此刻眼里裝著的不是星空和笛音,而是家。 梁鍍在想家。 李寄沒有再打斷他。 這一刻李寄覺得,這可能不是氣球攤老板饋贈給他們的禮物,這是他饋贈給梁鍍的禮物,讓他得以借物抒情,將思念寄向夜風。 一曲終了,梁鍍把長笛還給了李寄。 他剛剛,其實在想事。 他想起李寄不告而別的那天,自己過去的朋友通過手段查到了現在的聯系方式,他們告訴他,有一筆新的保護任務,酬金八千萬,三年,阿富汗喀布爾,世界上最危險的城市之一,走,還是不走。 梁鍍那時候說,再等等吧。 他的朋友不解,問他等什么,為何變得如此猶豫又寡斷,梁鍍那時候也不知道自己要等什么,就只說,再等等吧。 如果李寄沒有回頭找他,他或許真的要打包行囊,回到過去的腥風血雨里去了。 可一旦李寄回頭,他還是想給自己一個落地生根的家。 哪怕是小小一間地下室,哪怕保安室容不進第三個人,哪怕忍受另一個男人給予李寄并不比自己妥協多少的欲望,這一切,梁鍍都忍了。 一個這么向往自由的人,甘愿停留下來做一只籠中鳥,如果這一切沒有后悔的余地。 那他就必須要贏。 ....... 回家的路上,梁鍍騎上了電動車,李寄拽著后座的扶手慢跑,他覺得這樣有點像遛狗,跑兩步就提速往前沖,剛超過梁鍍,梁鍍就“嘀”一聲喇叭阻止他。 反反復復幾次,李寄煩了,停下步子說:“歇會。” 梁鍍看了眼計公里的腕表:“3.3千米?!?/br> 他沒有表情,但臉上的每一寸風輕云淡都仿佛在說,好菜。 李寄不管不顧走到路邊,靠著石凳子往下一坐,擦了把額頭的汗,剛想說點什么,突然聽見后邊一聲貓叫。 他立馬回過頭往草叢里瞅,墻根的樹杈堆里有幾只小貓在探頭,臟兮兮的瘦弱小橘,眼角掛著淚痕和眼屎,鼻頭通紅,一看就是病得快要死了。 不過李寄的第一反應不是好可憐,而是這幾只怎么這么小,看起來感覺可以一口吃掉。 他轉頭問梁鍍:“要帶回去嗎?” 梁鍍只往草叢里掃了一眼就果斷道:“不帶,養不活?!?/br> “養不活就不養了嗎?!崩罴膯枴?/br> “我是個看門的,李寄,”梁鍍耐心糾正他:“不是做慈善的?!?/br> 李寄哦了一聲,沉默了會兒,又問:“那你看我好養活嗎?!?/br> “我看你像個,”梁鍍察覺身后有人經過,用口型無聲說:“傻逼?!?/br> 李寄比了個OK的手勢,不說了。 ... 雖然嘴上強硬,但最后梁鍍還是在李寄賴著不走的情況下,把小貓一只一只抱出來,放到了電動車車筐里。 李寄騎上了后座,梁鍍帶著他,前邊的貓喵喵叫,李寄也跟著喵喵叫,一路上經過不少人,梁鍍丟臉到恨不得把背心套頭上,他回頭沖李寄低聲警告:“閉嘴?!?/br> 李寄點點頭:“喵~” 梁鍍瞇起眼:“閉嘴。” “喵~” 梁鍍作勢要下車打他,李寄趕忙攔住,扯著他胳膊說:“我不叫了?!?/br> 梁鍍剛想說算你識相,李寄接著道:“你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