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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寄拿開嘴邊紙巾,忍不住舔了一下傷口,試著觸碰過之后,他知道,自己這張嘴注定要留疤了。 被梁鍍壓在身下那次,他近距離觀察過梁鍍的臉,拋去五官帶來的沖擊感不說,梁鍍左眉中間有道截斷的疤,不僅不顯猙獰,還平添一份野性男人味。 這下好了,梁鍍斷眉,他斷嘴。 喜結連理,湊一對兒。 真他媽日了狗了。 “...輕,”李寄穩住嘴皮不動,盡量用喉嚨發聲:“...點。” 男模連連點頭:“好,好。” 他下手有點哆嗦,沒輕沒重的碰了兩下傷口,李寄剛想說我自己來吧,褲兜一陣顫動,有人給他打來了電話。 他打開只看了一眼,掛斷。 男模見他臉色一瞬間化為麻木,很有眼力見地沒有多問,繼續給他上藥,但過幾秒,電話又嗡嗡震動起來。 “我出去上個廁所。”男模立馬站起來,離開了休息室。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李寄接聽了電話。 “還不下班啊,小家伙,”李珉醉笑著哼哼了兩聲:“我在你床上呢,二十分鐘過來,我計時。” 李寄急著說話,傷口被撕裂,流了他一齒血。 李珉聽到他抽吸了聲,語氣漸漸降下來:“怎么。” 李寄抿嘴,低聲說:“好。” “我問怎么。”李珉重復。 “二十分鐘,現在計,別磨嘰,”李寄艱難開口:“別碰我東西。” 李珉朝床對面的書柜懶懶瞄過去一眼,里邊是李寄高中時候的課本、獎狀和同學錄,厚厚一大摞,曾經努力過三年的積蓄。 真想一把火燒了。 “十九,”李珉開始倒數,悠哉游哉,像一把凌遲的刀緩緩割在李寄身上:“十八。” 李寄掛掉電話,連外套都沒拿,火急火燎往門外沖。 他在拐角處迎面撞上個人,楚立哭花了臉,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說:“他們打起來了。” “死一邊去。” 李寄大手一揮,不管不顧地就要走,楚立在后邊扯著嗓子喊了聲:“他們打起來了!去幫幫梁鍍啊!” ..... KTV包間里一片混亂,沙發被掀翻,果盤四分五裂,男人和女人糾纏著毆打在一起,梁鍍攔在兩個人中間,同時承受兩邊的攻擊。 經理在旁邊試著伸了好幾次手,男人抄起一酒瓶砸在了桌角,用破碎的瓶尖指著經理:“誰讓你把她放進來的!” “你有臉來這種地方摸別人,沒臉讓我進來看嗎!” 女人哭吼著要上去揍他,被梁鍍截住,氣急敗壞之下連帶梁鍍一起打,巴掌雨點一樣落在他臉上、胸膛上。 梁鍍一聲不吭地全受著,臂膀肌rou鼓脹,不疼,所以臉上沒有表情。 李寄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捉jian現場,夫妻互毆,旁邊看戲的慫逼一堆,倒霉蛋梁鍍成了唯一頂梁柱。 楚立縮在李寄身后,不敢探頭,女人眼尖瞅見他,大步邁過來就要扇他:“不要臉的東西!一個大男人勾引別人丈夫!你媽怎么教你的!” 楚立身板細瘦,很輕松地就被李寄整個遮擋起來,李寄想往旁邊躲,楚立跟著湊,兩男一女愣是玩起了老鷹捉小雞的游戲。 老鷹很快怒上心頭,什么也不管了,一巴掌直呼在了李寄臉上。 李寄被打得偏過臉,整個人都定住了。 他舌尖頂了下口腔內部,酸麻劇痛一并涌上來,嘴角的血成股往下流,源源不斷,在脖子上曲折一路。 不止他定格,房間里所有人都被按下暫停。 唯獨那個惱羞成怒的醉酒男人。 “他媽個臭娘們,家里鬧就算了,跑出來丟什么人!” 他抄起酒瓶沖向女人,眼看就要刺進去,李寄果斷把女人往自己后背一拉,接著迅速彎腰一閃,躲過了男人的攻擊。 女人和楚立一并被李寄護在身后,還沒消停幾秒,馬上鬧起內訌。 “你不要臉!馬叉蟲!賤骨頭!” “管不住男人你怪我!” 這邊妻子和寶貝小情兒打起來,李寄又擋在身前,男人一急之下又沖上來,把全部火力對準了李寄一個人。 李寄剛準備還擊,背后不知道誰猛地撞了他一下,他猝不及防彎下腰,男人的酒瓶正好朝他肚子而來,千鈞一發之際,他眼前降下一道厚重陰影,接著,結結實實撞進一個胸膛里。 男人懷抱堅硬而guntang,熟悉的氣息一下子將他包裹,他的腦袋撞到胸口上的同時,“砰”一聲,酒瓶在梁鍍后腦勺炸開。 梁鍍握緊他的手臂,單膝跪在他的上方,用后背給他撐住了全部。 他清楚聽到梁鍍悶哼了聲,男人的酒瓶再次對準后背,梁鍍反手抓住男人腳腕,奮力一拽,接著站起來抬腿一腳蹬在了男人胸口上。 兩個人的身體素質完全不在一個級別,男人受力過猛,滾出去一米遠。 楚立趁機開門跑出去,女人緊跟著往外追,男人在地上哀嚎了一會兒,半天沒爬起來。 梁鍍摸了下后腦勺,有血。 他頭有點暈,但沒到昏過去的程度,李寄湊過來時他還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就這一步,讓他瞬間血液不暢,腿一軟,單膝跪了下去。 他雙手撐在地上,背伏動著緩緩喘氣,企圖憑意志力扛過腦子里的眩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