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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龍椅(重生) 第65節

    “沒……真沒!”霍睿言本就窘迫,被兄長鄭重其事探查“病情”,更是難堪至極。

    “那趕緊吧!完事了去找秦師兄敘敘舊。”

    霍銳承一擺手,朝小祠堂方向大步邁去。

    霍睿言快步跟上,暗自與兄長對比了身高,幾無差別。

    這是父母不在家的第三年。兄弟二人忙于公事,府上仆役、衛隊不多,平常安靜得只聞喵叫犬吠、鳥啼蟲鳴。

    節日到來,府中上下灑掃整理過后,定遠侯府恢復往日生機。

    二人忙活半日,用過午膳,決意去尋秦澍。

    他們派人打聽過秦澍所在的客棧,然而掌柜說,秦姓三位客人昨夜將行李安置在房中,先后外出,徹夜未歸;聽說為定遠侯府的客人時,掌柜換上笑臉,答應好生款待。

    霍睿言聽家丁回報,暗覺秦澍與叔父此行目的不簡單。

    但江湖事江湖了,他目下為朝中官員,自然不便多問。

    霍家兄弟命人將備好的河燈、紙碇、香燭等物以籮筐裝好,一一運送至城東南的籬溪與籬河交界處,只等天黑,逐一放入溪河,以寄哀思。

    霍睿言沒來由想起,去年三月三,他與元禮曾在這片林子會面。

    此際野桃熟,溪柳黃,竹林猶綠,匆匆一晃,又一年多。

    他從一無官職的世家子弟,步步踏入仕途;而元禮依然以御醫官的身份,留守在宋鳴珂身邊,為她調養龍體,并暗中醫治宋顯琛。

    期間,元禮不著痕跡攔下敵對勢力給宋鳴珂下的催|情|藥、瀉藥等,而霍睿言則明示暗示,讓兄長多加提防,揪出兩名被收買的內侍,遺憾遭人滅口,死無對證。

    外界只見霍睿言與元禮平日偶爾御前的點頭之交,還當他們互相看不順眼,殊不知二人每隔一段時間,會另約隱蔽處交換信息。

    現下斜陽欲落未落,西風凋碧樹,人頭攢動。霍家人抵達提前占好的位置,燃點燈火,進行簡單而莊重的祭奠儀式。

    蒼茫暮色下,十盞、百盞、千盞……蓮花形的點點河燈,疏疏密密,先后與落霞、朗月、星輝相交織。

    霍睿言默默放置河燈,凝望逐漸飄遠的流彩,傾聽和風送來的交談聲,不由自主掛念愛熱鬧的宋鳴珂。

    她早說過,想親手燃燈,親眼見證民眾的盛會。

    可惜,今日為緬懷,不宜請她同來。

    來年七夕或別的節慶,再覓良機。

    莫名記起昨夜做的那個旖旎之夢,他臉紅欲燃。

    夢見她乃常事,但基本為日常交流、談心,最過分的,無非抱一抱,牽個小手,已教他心跳怦然。

    如昨兒那般撲上去、剝了、壓倒、為所欲為……還是頭一回。

    他未經人事,沒真正見過女子的軀體,一切全憑圖畫加想象,只夢到白花花的肌膚,也搞不清自己究竟做了何事。

    如今念及夢中模糊的細節,他羞愧難當,恨不得一頭扎入水里,卻又禁不住翹起唇角。

    假如……假如有那么一日,他真親了她,她會是何反應?

    總不至于,借“以下犯上”之罪,暴打他一頓、罷了他的官兒吧?

    想到此處,他笑而搖頭。

    “喲!想啥呢?這么開心?”秦澍的洪亮嗓音猝不及防地在他身后響起。

    霍睿言一驚,手上的河燈滑落,斜斜掉入溪中,瞬即滅了。

    “來了?”

    “早在你背后了!我若要殺你,你不知死了多少回!”秦澍轉頭與霍銳承打招呼,笑道,“你們這些天子身畔的公子哥兒呀!日子過分安逸了,半點防人之心也無!”

    霍睿言暗暗慚愧,轉移話題:“你神龍見首不見尾,事情辦得怎樣了?”

    “明日離京。”

    “不是剛來嗎?”霍銳承插言。

    “嗯,南下辦點事。”秦澍答得含糊。

    霍睿言猛地憶及宋鳴珂所言——此人,她要定了。

    “日后還來京城嗎?”他放下手上燈燭,與秦澍相對而立,目帶征詢。

    “我打算,南下干一番事業,得空了定會來探望你們哥兒倆。”

    秦澍笑得輕松,眸底卻有淡淡憾意。

    霍睿言對這位師兄素來心存好感,雖因宋鳴珂待其尤為重視,使他心生醋意,但秦澍身手確為少年人中數一數二的,如他們兄弟不在,多一人保護,也是好事。

    “秦師兄,”霍睿言猶豫半晌,終歸開了口,“圣上金口已開,希望你留在京城參加武舉考試,將來為國效力,前途無量。這算是旨意,你……不妨慎重考慮。”

    “圣……上?你指的是皇帝?”秦澍一下子沒轉過彎兒。

    “正是。”

    秦澍似有些糊涂:“你們舉薦了我?”

    霍睿言猜他自始至終沒想明白那一驚一乍的“漂亮小朋友”就是當今皇帝,當下也懶得挑明,笑道:“算是吧!這道口諭,我已傳達,你若不從,我回頭便對她說,你要抗旨。”

    秦澍瞠目結舌,瞪得快要掉出來的眼珠子,迸射出期盼與豪情。

    “你沒跟我開玩笑吧?你……你別耍我啊!”

    以他的年紀,尚未有不計較名和利、寄情于山水的淡泊情懷,聽聞皇帝指名要他,躍躍欲試之色無從掩飾。

    “你以為我是你?動不動就耍人!”霍睿言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秦澍摩挲雙手,喜色愈加顯露:“……這事兒,這事兒我得回去跟長輩商量商量,盡快給你答復,你等著啊!”

    他邊說邊沖霍銳承挑眉眨眼,逗留不到半盞茶時分,一溜煙兒跑了。

    果真來去如風。

    …………

    折騰一整日,霍家上下浩浩蕩蕩回定遠侯府,已是亥時。

    霍睿言交代府上諸事,回院落后方記起,先一晚的罪證還沒銷毀,只想一把火燒個干凈。

    無奈床單寢衣泡水里濕答答的,燒是燒不起來了,唯有老老實實躲在角落里洗凈晾開。

    “小霍霍!”

    一聲令他驚悚的稱呼響于院墻之外,霍睿言剛展開床單,還沒來得及搭在竹竿上,秦澍人已晃到了他身側。

    “我決定了!趁來得及,報名考武舉!跟你們哥兒倆混了!在此期間,吃你的住你的,陪你練功作補償!”

    霍睿言覺他變卦極快,正想問他南下之事是否要緊,他卻面露詭異笑容:“做虧心事了?堂堂二公子,大晚上在這兒洗衣服、洗床單?”

    “要你管!”霍睿言面紅耳赤,“我命人給你收拾個院子。”

    “你哥已經吩咐了,就在你隔壁。我無聊來尋你,嗯……沒想到啊!”

    “你少胡思亂想,”霍睿言底氣略微不足,“濺、濺了點墨。”

    “噗,”秦澍笑時露出一口白凈牙齒,“當我傻子呀?放心!兄弟一場,不會到處說的。”

    待霍睿言暗松了松氣,他卻補了句:“最多告訴你哥,讓他樂一樂。”

    “你!”霍睿言揚起手,又緩緩放下。

    秦澍聳了聳肩,退了兩步:“還有……你那俊俏小表弟!”

    霍睿言忍無可忍,拎起木桶,把從濕衣擰下的水潑向他。

    他閃身而避,幾下起落,人已飄到院墻外。

    霍睿言磨牙吮血,卻知打不過這家伙。

    此后至少同住數月,真不曉得他能鬧出什么幺蛾子。

    …………

    休沐第三日,霍銳承約了同僚暢飲。

    霍睿言原想進宮陪宋鳴珂,又因夢中的纏綿,使得他羞赧萬分,不敢單獨與之共處。

    和秦澍切磋一上午,起初能打成平手,兩百招后,霍睿言漸趨下風。

    秦澍眼底滿滿驚嘆,正色道:“你這小子!進步也太大了吧?想當年,你沒幾下就被我打趴了!”

    “誰、誰沒幾下被你打趴!”霍睿言忿忿不平,他早年已撐過四五十招!

    他出身軍侯府,又在父親安排下從文,閑時多研習騎射兵法、行軍布陣,沒刻意去練近身rou搏的功夫。

    數年前與秦澍相斗,他才知身負絕藝之人,竟如此令人驚嘆與艷羨,事后加倍用功,偷偷苦練,得了一身不為外界所知的精湛武功。

    除日常與師傅、兄長對練,他也曾路見不平,數次展示過武藝,結交了幾位江湖朋友。

    跟旁人比拼,遠不如和秦澍來得痛快。

    秦澍招招猛攻,毫不留情,視他為勢均力敵的對手,予以最大的尊重。

    霍睿言難得遇到勁敵,打起十二分精神,斗得酣暢淋漓,午時才各自回屋沐浴更衣。

    午后,秦澍借口外出蹓跶,不見所蹤。

    霍睿言自是樂得清閑,取了丹青筆墨,一畫便忘了時日。

    直至下人前來詢問在何處用膳,他驚覺天色全黑,遂命人將食案端入偏廳。

    草草用了晚膳,他心心念念未完成的水墨山水,臨近書房門,內里隱約多了清淺呼吸聲。

    誰未經允許,擅自入內?是秦澍?

    霍睿言暗自運勁,慎防有人偷襲,但見燭火明亮的書房中,投落在窗上的影子時虛時實,似來回踱步,微帶焦灼,而非躲藏蓄意傷人。

    “何人?”他沉聲發問。

    “二公子,”那人深深吸氣,嬌嗓細細,“奴給您送蓮心茶來了。”

    聽這暗號,霍睿言舒了口氣,悄聲入內。

    房中人作霍府丫鬟打扮,眉眼仔細描畫過,丹唇欲滴,又是女裝打扮的元禮。

    他略懂一點武功,但如非萬不得已,絕不親到定遠侯府。

    幢幢燈影下,他的目光并無以往捉弄人的嬌態,反之,嚴峻異常。

    “怎么?出事了?”霍睿言心下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