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吧阿林 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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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dān)心他又要說第三遍,我回答他了,“好,我也當(dāng)沒聽見。” 語氣依舊很差,但他似乎也并不介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xù)窩在位置上。 所以剛才那一場本來能令好幾個人都錯亂瘋狂的計劃就這樣被收回、折損在襁褓中。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兒戲,但由于這件事是陳仰林做出來的,我仿佛也能接受理解。 畢竟,他在我這里一直都是個瘋子。 瘋子就是這樣朝秦暮楚、想一出是一出。 但我不知道,執(zhí)拗到不可理喻也是瘋子的特點。 恰好,陳仰林就是這樣的瘋子。 車內(nèi)恢復(fù)了安靜,過了一會兒,他又問我:“你不想問我些什么嗎?” 我的確有問題:“你怎么知道我要辭職?” “聽秦姐說的 。” “可是……我還沒提離職呢?” 他淡淡解釋:“她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嗎?” 也是。她能為了讓我媽放松警惕下了這么一大盤棋,自然也能輕松預(yù)計到我和我媽接下來的舉動。 那我之后的離職計劃應(yīng)該會比想象中順利。 可我還有問題,“秦阿姨主動跟你說的?” “跟我聊天的時候說的。” “她還和你說了什么?” “說了……”他故作玄虛地拖長尾音,見我不耐皺眉,他笑了一下,“說她最近從你媽手上搶了一個大單子,所以你估計要辭職了。” “哎,我連這種機密都和你說,你真的不考慮……” 我冷冷瞥他一眼,他又閉了嘴。 陳仰林知道的的確比我想象中更多,于是我更加不解,“秦阿姨和你說這么多,對你這么好,你還能在背后策劃離開她的事?” 他問:“你怎么知道她對我好?” 我皺眉:“不好嗎?” 錢給他花,酒店高級套房給他住,還讓他來公司上班,去哪里找出手這么闊綽的金主? 他想了一會兒,“好像還行。”他抬起眸子看向我,“可是,我跟誰不是跟?” “你比秦姐更關(guān)心我。 ” 我想說我沒有,可他沒給我機會,他繼續(xù)說道: “而且,比起秦姐,我更喜歡你。” 我憤懣不平,誰需要他這樣的喜歡? 他的喜歡,不帶一分真誠,隨時都能收回,虛偽又脆弱。 我根本不需要這樣的喜歡。 說完他便安靜下來,等著我的反應(yīng)。 我深吸一口氣后,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我看向他。 “陳仰林。” 我發(fā)現(xiàn)叫人的名字,的確能讓自己接下來說出的話更受重視。 至少,眼前人的眼神更加認真了。 “我不管你這段時間是為了什么接近我,是把我當(dāng)做下一個冤大頭,還是把我當(dāng)做老同學(xué),我不會再計較了。如今我要離職了,我們之后大概率也不會有什么交集,我希望這一切都能停止。” 還有青春期的那個謎題,跟著陳仰林一起去見鬼吧!我不再想知道謎底了! 對于我的這段宣言,他沉默著,并不想發(fā)表任何意見。 但我卻上頭了,胸中有許多話想要傾吐,“我知道你過得苦,不管是高中那時候,或者是退學(xué)之后……如今你跟著秦阿姨,也是你做的選擇,我尊重你,我也自認為沒做過什么傷害你的事。不對,對于高中那時的漠然,我可以向你道歉。” “我在公司里照顧你,也只是因為答應(yīng)了秦阿姨。”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撇清關(guān)系,懇求他放過我。 他是獵人,我是被他盯住的下一個獵物。 即使他外表沉默孱弱,可我知道他一定不是這樣簡單柔弱的。 我不想被他牽扯入局。 他聽懂了,但他似乎不愿相信。 他眼底的笑意越來越冰冷,他問:“只有這樣?” 只是因為秦阿姨的交代,所以照顧他嗎? 我一愣,垂眸思考了一會兒,認真回答:“還有愧疚和……同情。” 空氣靜默了一段時間,他啞著聲音說:“知道了。” 我看著他淡漠的神情,暗自松了一口氣,希望他是真打算放過我了。 我扭頭看向窗外,皺著眉思考這路怎么這么長。 似乎已經(jīng)過了很久,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如今已經(jīng)大亮,路上的車流也開始多了起來。 為了不讓車內(nèi)氣氛繼續(xù)沉窒,我打開了車窗。現(xiàn)在是夏末初秋,氣溫已經(jīng)開始變低,凌晨的空氣也帶著涼意。 司機在一個紅綠燈前停下,有人從車前的斑馬線經(jīng)過。 是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他推著一輛早餐車,慢慢地前進。 我一眼就看到了堆在角落里的紅薯。 回憶突然隨著窗外的這陣風(fēng)灌進我的腦子里,我又想起了那個買紅薯的奶奶。 幾乎是無意識地,我盯著逐漸走遠的那個老人,出聲問:“你知道我們高中學(xué)校后門,有一個賣紅薯的奶奶嗎?” 過了好一會兒,陳仰林才回答我:“知道。” 我一怔。 司機開始啟動車輛,我扭頭看向陳仰林,風(fēng)又呼呼吹進來。 我問:“你知道?” 他靜靜地看著我,風(fēng)將他臉側(cè)的頭發(fā)吹得凌亂,有幾縷頭發(fā)正好在他的眼前飛舞著。 我看不真切他的眼神,他也沒給我機會看清—— 他微微側(cè)頭,看向窗外,“當(dāng)然知道。” 我看著他的側(cè)臉,感到疑惑。 下一秒,他在我的耳邊拋出第二個炸彈。 “她是我奶奶,親奶奶。” 說完這話,他才扭頭看我。 第21章 你不就想跟我走嗎? 我的耳邊嗡嗡作響,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看著我,似在回憶,話都說得斷斷續(xù)續(xù),想起什么就說什么。 “你當(dāng)時摔倒了……” “奶奶回去后一直在擔(dān)心你。” “她經(jīng)常提到你,說你很乖,很漂亮,也很善良。” “還問我在學(xué)校里有沒有見過你。” “知道高二我們同班之后,她更高興了,讓我跟你交個朋友。” 陳仰林突然笑出聲,“奶奶還以為我在學(xué)校里很多朋友呢,可哪里是我想交朋友,就能交得上的?” 他的眼底暈開一層悲傷,嘴角的弧度也不像剛才那般輕松了,他依舊在笑,可這笑看起來卻十分費力,嘴角仿佛變重了,他需要花上許多力氣才能讓它翹起。 我想起那個被城管追逐的傍晚,那條無人的街道,路邊沉默的大樹,以及被黑黢黢樹影籠蓋住的他。又想起同班時偶爾能捕捉到的他落在我身上打量的眼神,還有,前段時間他對我說的“你比我們都要好”…… 我恍然大悟,腦海中那些破碎無條理的碎片突然都連接了起來,然后拼成一幅清晰完整的圖畫。 我問:“你很早就知道我了?” 他說:“在你認識我之前。” 我花了點時間才平復(fù)下心情。 耳邊呼嘯的風(fēng)讓我比想象中更快冷靜下來,于是我問出我困惑了很久的問題。 “那奶奶呢?高二下學(xué)期的時候,她突然就不見了,是換地方賣……”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 他淡淡地說:“去世了。” 我徹底哽住。 雖然曾經(jīng)也在腦中幻想過這樣悲傷又不公的結(jié)局,但我總會立刻否認自己,然后用“好人有好報”這樣的話來安慰自己,讓自己不要多想。 如今赤裸的事實擺在我面前,血淋淋的,令人窒息的。 它告訴我,世界就是這樣不公,好人也不一定有好報。 我們倆都沉默著,車里又恢復(fù)了安靜,司機也沒發(fā)出任何聲音。 在這樣的沉默中,我想起奶奶親切質(zhì)樸的笑容,想起那場荒唐又刺激的追擊賽,想起她在冬夜里守著的那輛暖融融的小車…… 我忽然有些呼吸不過來。 安靜許久,我的嗓子都有些啞了,卻依舊只能說出最無用的幾個字:“抱歉,節(jié)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