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吧阿林 第19節
“可是……程箏哪里是那種人!”話說出口后,我自己也覺得站不住腳了。 以前的程箏的確不是那種人,但如今的程箏的確是會做出這種犧牲的,我想起她那低垂的眉目和那溫順又無力的模樣,心中很不是滋味。 “別太過cao心了,莫弛還是渣了你的前男友呢,你現在還在擔心程箏啊?” 我皺眉點頭。 我媽勸我,“這是他們的選擇,你別管太多了,而且可就像你說的,至少,莫弛會對程箏好的,他不是追了她十幾年嗎?至少那份情意是真的。” 我聽此才沒再說些什么。 我心中惶惶,總覺得很多事情都在往意料外的方向發展,而我什么都預測不到。這種感覺讓我不是很好受,仿佛世界在以我為中心瘋狂旋轉著,我愣愣站在原地,什么都無法抓住。 第二件事是在我離職的前幾天,我們部門像是得到了什么風聲要為我開歡送會一樣,突然說要開一場員工聚會。后來我才知道是秦阿姨拿到了大單子,給每個部門都下發了團建娛樂款項。 部門大部分人都要去,只有兩三個說自己晚上已經有約,負責人詢問我之前,先問了陳仰林,“小陳,你會去的吧?” 經過這么一階段的相處,部門里的人對這個陳仰林花瓶印象逐漸變好,畢竟他除了業務能力差點之外,似乎沒什么缺點了。 陳仰林長得好,還會打扮,情商高,口才也不錯。他能拉高部門的顏值水平,大多時候還能提高部門的氣氛,讓部門里充斥著女孩們的歡聲笑語。 見大家越來越喜歡他,我莫名覺得欣慰。 被問話的陳仰林摘下自己的金絲眼鏡,側頭看向我。 忘了說,他這眼鏡是前幾日才戴上的,有個同事好奇上前問了才知道陳仰林這眼鏡并沒有度數。 陳仰林說他只是戴著用來防電腦藍光的,順便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斯文。 他摘下眼鏡后,我便將他那帶著玩味的眼神看得更加清楚了。 我心尖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說:“郁悅去的話,我就去。” ……又開始了。 許是他最近過于安分了,我竟差點忘了他的那招搖的性子。 負責人曖昧的眼神在我們倆之間來回轉動,笑著拍了拍陳仰林的肩膀,“放心啦!小郁肯定是會去的,對吧?” 我本來就是想去的,因為自己即將離職,在這里工作了這么久也沒和同事約著吃飯過,今晚似乎就是最好的告別機會。 但陳仰林剛才那句話讓我太陽xue直跳,甚至生了點逆反心理。 我直直地看向陳仰林。 他的眼里帶著笑,大有想要踩著我的那條邊界一進再進的無畏感。 算了…… 我深吸兩口氣,不打算和他多計較。 左右我馬上就要離職,讓他這只孔雀在我眼前再sao兩把也沒什么大礙。 “……我去。” “那我也去。” 負責人那笑容更深了,拍完陳仰林的肩膀又來拍了拍我的,還小聲提醒我們,“公司是不倡導辦公室戀情的,不過你們可以偷偷談。” 談個頭! 我一聲不吭,繼續手上的工作。 陳仰林也沒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之后,重新戴上了他的防藍光眼鏡,繼續斯文認真地干著最簡單基礎的活。 晚上,我們部門十幾個人先是聚在一起吃了一頓晚飯。 陳仰林坐在離我很遠的地方,一切尚在掌控之內,我便沒怎么在意他。 吃過飯之后,他們又提議第二趴去 ktv 唱歌喝酒,我興致正高,也爽快答應下來,于是我們十幾個人由浩浩蕩蕩地轉了場。 到了 ktv 之后,大家都喝得嗨了,一開始是唱歌,之后便變成鬼嚎,一開始是小酌,之后便成了牛飲。總之,整個包廂里群魔亂舞,吵鬧非常,大家嗨得不知自己是誰、身處何地。 我算是比較清醒的,沒怎么喝酒,只是抓著麥克風唱了不少歌,各大榜單輪著唱,碰上有舞蹈的還能上去比劃兩下。 我偶爾回頭也能看見陳仰林,他坐在沙發的最角落,很安靜,沒劃拳沒聊天,似乎也沒怎么喝酒。 但我每次瞥見他,都能撞上他看過來的眼神,于是我又只能拙劣地匆匆轉開眼神,裝作自己什么都沒看到。 不過他能如此默默地坐在角落里不作妖,已經出乎我的意料,甚至算是反常了。 我唱跳得有些累了,坐在沙發的另一端休息,喘了兩口氣才發現口渴得厲害,千辛萬苦撥開了好幾雙手,在我終于要拿到水壺的時候,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只白凈修長的手。 那手里拿著一杯水。 是給我的。 第19章 把我帶走 這雙手對我來說很是熟悉。 我有個小嗜好:喜歡觀察周圍人的手。對手好看的人也會多存幾分好印象。 湊巧,坐在我身邊的陳仰林的手很好看,修長白皙,手指骨節明顯又不過分大,連指甲蓋都生得干凈漂亮。 但據我觀察,他這手上偶爾會添上些小傷口,有時候是煙灰燙出來的傷疤,有時候是被桌角刮到的小劃痕……諸如此類的傷疤我見過好幾次,他也不甚在意,閑下來的時候會往上面貼個創可貼,大多時候是放任著傷口結痂。 但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他的自愈功能很好,沒過多久,那些痂痕就會消失得無影蹤,他的手漂亮得像是從來沒傷過,依舊完美。 我在心里偷偷羨慕過幾次,有時候也會無意識地盯著他的手出神,但每次堪堪被他發現的時候,我都會及時收回眼神,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他也從沒說過什么。 此刻,這只手正拿著一杯水,遞到我面前。 我微微一愣,然后頭都沒抬,直接拿過這杯水,猛飲一大口,解了渴之后我才抬頭看向他。 不知他是什么時候從沙發的那頭跑來這頭的,現在竟然就這么坐在我身邊。 整個歌廳都很昏暗,為了制造氣氛,只開了頭頂顏色曖昧亮度微弱的射光燈。 他的臉隱在昏暗中,偶爾有粉色的光落在他的半邊臉上,將他那原本明亮的眸子綴上旖旎的顏色。 很奇怪,他明明沒怎么喝酒,那雙眼睛卻濕潤迷離,眼神更是嫵媚柔軟,整個人都像在酒里泡過一樣。 我捏著那杯水和他說了聲謝謝。 他看著我笑了一下,然后什么話都不說,靠在沙發上半闔著眼皮,像在休息。 我總是看不懂他在做什么,思忖片刻,我還是出聲淺淺關心道:“你很累嗎?” 他像是沒聽見我說的話,沒有回答我,但隱在黑暗里的嘴角卻微微向上勾了勾。 不過我沒注意到。 我正想再多說兩句的時候,一位女同事跑過來,想要拉我陪她唱首粵語歌。 我本想拒絕的,但《好心分手》可是我在 ktv 的必點曲目,于是我松了口,拿起麥克風,跟著女同事一起走到臺上去了。 離開之前,我特地扭頭看了一眼,陳仰林分明已經睜開了眼睛,正靠在沙發上看著我。 ……所以剛才是在裝什么難受? 我將他拋之腦后,沉浸在《好心分手》這首歌中。唱到尾聲的時候,我瞥向他,發現他正在和一個同事喝酒,他手里那瓶的啤酒幾乎見底。 我一愣。 我一首歌還沒唱完,他就幾乎喝完了一整瓶啤酒?沒見過喝酒這樣急的。 唱完歌后,我回到他旁邊,見他和那位同事聊得起勁,便沒有打擾他們,打算再給自己倒杯水來喝。 水壺就在我面前,可我那手只伸出一半就被人截胡了—— 不知道陳仰林有幾個心眼,幾雙眼睛,幾個大腦,能夠一邊和人聊天一邊注意到我要喝水。 他嘴上繼續和那人聊天,手卻比我先一步伸出,拿到水壺,又取走我眼前的水杯,幫我倒了水之后再將那杯水推到我面前。 期間,他沒對我說一句話。 他只是很利落地將這一系列動作做完,然后繼續和那人聊天。 他在耍帥,雖然很克制、含蓄,但被我看穿了。 我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又過了一會兒,他結束了和那人的對話。 我微微側眼一看,那瓶酒徹底見底了。 我嗑著瓜子,看向他的臉。 他似乎已經醉透了,即使此刻光線昏暗,我都能察覺到他的臉色比平常紅潤許多,尤其是眼下那一片,像是上了腮紅。 我問:“你還好嗎?” 他又故作玄虛地不說話,靠在沙發上,皺著眉頭,表情不是很好看。 我懶得再理他,繼續轉頭嗑我的瓜子。 瓜子吃多了,舌尖有些疼,我直起身子去拿水,還沒將水送到唇邊,手一抖,水晃出來,弄濕了我半條褲管。 不過我沒心情去管我的褲子了。 我只是憤怒地想,陳仰林還真是蹬鼻子上臉了,一次比一次過分。 突然壓在我右肩上的那顆腦袋不大安分地動了動。 在我發作之前,我聽見他低啞的聲音。 他說:“我有點喘不過氣了。” 我心中那股火頃刻滅了,因為他的語氣真的很虛弱,像是真的氣短了。 不過我還是沒讓他占我的便宜,我推開他的身體,讓他靠在沙發上,然后湊近他,看著他的臉,認真問:“真的嗎?” 他輕輕點頭,呼吸都有些急促。 我有點蒙,腦袋也徹底短路了,著急地問:“那現在應該怎么辦?” “送我去醫院。”他輕聲說。 “那我一個人怎么送啊?我叫他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