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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們這里戲比較特別,排的是「出北固」,講的是當年漠北騎兵氣焰最盛,侵占北疆后,又圍下北固城,威逼北平,顧瀾將軍在全城只剩下老弱婦孺的情況下,撒豆借陰兵,突破漠北騎軍包圍,扭轉戰局。” 謝二發出學渣的疑惑:“那這個千燈鎮……” 班主樂呵呵道:“就是當年的北固城遺址啊。” 忽然,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那人眼珠子一輪,直勾勾望向顧蘇他們,自言自語: “城要破了……城要破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們所有人都得死……” 在場眾修士忍不住聽得心里發毛。 倒是葉青姜比較不知者無畏,把布麻溜地給他塞回去:“班主,等下我讓醫生過來給他們打幾支鎮定劑,應該就是被癔住了。” 班主撓了撓頭:“唉,可能是這劇本身就神神鬼鬼的,才導致出現幻覺吧?” 眾人一陣亂瞥,看向顧星澤和顧蘇,滿臉寫著:自己祖宗,你們總得知道些什么吧? 顧星澤抱著手臂,低聲道:“你考試問考官答案?” 這逼剛裝完,顧蘇就無意識地拆她哥的臺了:“說實話,這段歷史在牽機閣成立之前,沒多少記錄。顧大宗師又不寫日記,具體怎么回事我們知道的也不多啊。” 陳韞忽然道:“您說城內只剩「老弱婦孺」,那這幾位大哥演的是什么角色?顧……瀾將軍借來的「陰兵」?” 班主道:“哦,那不是,他們演漠北騎兵。” 陳韞疑惑道:“他們演漠北騎兵,那為什么要害怕城坡了?城破了他們不是應該高興?” 班主一琢磨,也覺得有些奇怪:“這,這人被魘住了,哪有道理可言?” 陳韞客氣道:“班主,不知道我們能不能看看戲?或許你們有錄像嗎?” 班主道:“這個有。本來是不能拍的,但前幾年有個研究民俗的學者,說要來我們這取材,就破格讓他拍了,資料還留在我們這。” 說到這班主還有點生氣:“那小伙子當時說要給我們寫進書里宣傳呢,結果現在都沒有影,凈騙人了。你們欄目組可要好好宣傳,我們這戲排得那可叫原汁原味,就地取材,你看我們這演員,入戲太深了都。” 「入戲太深」的演員正在床上唔唔抽搐。 眾人汗顏,沒好意思說他們也是來騙人的。 不過嚴格意義上說,他們這都幾萬人觀看直播了,應該不算騙人吧? 班主把視頻記錄翻出來,眾人擠在一個小破電腦前,準備虔誠觀摩。 這段歷史陳韞知道,相比于牽機閣這種玄之又玄的,這種收復失地的故事反而才是能夠放進正史,擺在明面上的東西。 當年玄成祖僅僅是一個藩王,玄朝也尚未遷都北平。玄成祖不得太/祖寵愛,被調往北平鎮守北疆,偏偏當時漠北各部族蠢蠢欲動,不知為何,仿佛如有神助一般,竟然在一個月內占領北疆十三城,所到之處燒殺搶掠,大肆屠城,甚至大軍壓境至北固口。 北固口地理特殊,三面環山,南靠長城,是一個標準的瓶口型,在軍事意義上易守難攻,也是北平最重要的一道屏障,一旦北固口告破,北平萬千百姓必然暴露于漠北鐵蹄之下,任其蹂/躪。 漠北大軍圍城三日,或是每日往城內拋灑火箭,或是往水源處倒下毒藥。北固城百姓死守不出,但也堅持不了多久。 棣王一個月內丟了十三座城池,已經是焦頭爛額,一日連發三道陳情表,發誓全家死守北平,只求朝中支援。但朝中人心惶惶,幾乎沒有人敢自請出兵。 這個時候,當時在天衍門修行的顧瀾卻主動請纓,前往北平助陣。 這就是《出北固》的前兩折內容,《圍城》和《請纓》。 這出戲沒有舞臺,道具也不多,眾多演員就在千燈鎮的空地上表演,十分考驗信念感。 如果說前面稀稀拉拉幾個「騎兵」和紙糊的城門最多讓人感慨戲劇藝術的間離感,等到顧瀾將軍的演員一邊念著臺詞,一邊出場的時候,眾人就實在繃不住了。 只見此「顧瀾」摸著雪白胡子出場,手持羽扇,帶著鄉音:“俺本北山巔,修真養性,燒藥煉丹一神仙,奈何憐蒼生苦楚,下山指點迷人間。憑俺劍揮星斗,志逐風雪,換得明君穩坐九重龍鳳闕,百姓興得千載豐收年。” 顧蘇:“別的就不提了,請問一下,為什么這個顧瀾會長胡子呢?而且他出征時才二十歲吧?為什么胡子是白的呢?” 班主:“啊?你們不覺得這樣顯得比較仙風道骨嗎?” 眾人盯著這滿身橫rou的「顧瀾」,心中吶喊:哪里仙了? 這是什么奇怪的刻板印象! 封不對嘴角抽搐:“而……而且,你們這臺詞,不是魔改人家諸葛丞相的嗎?你們這詞誰寫的?怎么顧大宗……顧瀾將軍是沒有自己的臺詞是嗎?” 班主顧左右而言他:“哎呀,快看下一段,可感人了。” 第三折 《披白》里,仙風道骨的「顧瀾」終于進了北固城。 只見北固城中,四處掛滿白燈籠,白綢飄飛,原來城中老弱婦孺已經獨力難支,準備舉城辦喪事。 飾演「老弱婦孺」的演員輪番上陣,表示誓死不降的決心。 周圍嗩吶齊吹,一時之間鬼哭狼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