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錯人后她引火上身(重生) 第55節
而石玉秋則是站在暗處,臉上的血被擦過,剩薄薄一層去不掉的紅,已經干了。 柳硯鶯料到路景延沒準已知情了,卻料不到他會對石玉秋大打出手,眼眶倏地熱起來,說不出什么感受,自責的情緒更多。 李璧率先打破僵局,朝柳硯鶯走過去,使了使眼色,“柳姑娘你先回吧,知珩在氣頭上。” “我不走,這事我擔著責任。” 她不可能放任不管,旋即拔腿上前,掏出帕子朝石玉秋走過去。 路景延站得離門近,在她經過時一把扥住她腕子,不讓她再往石玉秋那兒去了。 屋里現在還一股子血腥氣,李璧一驚,怕路景延怒從心頭起再弄傷了柳硯鶯,“知珩!你干什么?” 柳硯鶯用力想收回手,轉了轉手腕,她闖了禍,聲音帶著哭腔,“不是說一個巴掌拍不響,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是我想走的,你打石長史做什么?你該打我呀!” 李璧不料她會這么說,哪還有人上趕著找打的?! 剛要開口說和,又見她扭臉看向路景延道:“你們怎么這么霸道?就因為我們出身不顯,以為我們挨了打沒人出頭?劉家倚勢欺人的時候你不在,這會兒倒要對幫我的人施暴,怎么不見你去打你舅母呀?” 起初“你們”“我們”的時候,李璧沒聽明白,等她說起劉家,他才了然,柳硯鶯這是將路景延和石玉秋根據家勢給分門別類了,石玉秋和她才是一類人。 其實她這話細想了說得沒什么道理,都是氣話。相信如果今天石玉秋是個宗室子弟,路景延也不會善罷甘休。 聽柳硯鶯指控,路景延將她抓得更緊,他呼了聲“痛”,他趕忙松了松,“你是來做什么的?” 總不是未卜先知趕來勸架的,他要弄清楚她是來找石玉秋的,還是來找他的。 她看也不看他:“我有話要和石長史說,要請您和慶王殿下先出去。” 路景延沉聲道:“你要和他說什么?我回來了,所以要盡快給你贖身?柳硯鶯,你想得美。”他說罷攢眉蹙額,收住了話里冷意,仿佛與她協商,“別鬧了,跟我回家。” 李璧本以為柳硯鶯將話說到這份上,路景延要被點著,結果他連喊府兵進來幫手的準備都做好了,點燃的竟是一顆啞炮。 李璧摳摳額角,踱步上前:“柳姑娘,有什么話下次再說吧,今天就先這樣了。你且先跟知珩回去,他有件東西要給你,要是看完了還想著走,我想知珩也沒有必要再挽留了。” 他這話既是說給柳硯鶯聽的,也是說給路景延。到底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眼看要被人家一腳蹬開,胸口還揣著剛求來沒焐熱的假戶籍。這誰看得下去。 柳硯鶯也是不管不顧了,梗著脖子道:“殿下,這些話我必須現在說給石長史,請您容許我在您府上唐突這一次,絕沒有下次了。” 李璧苦惱看一眼路景延,道:“你這…那你有什么就當著我們的面說吧,說不了就算了。” 柳硯鶯沒意見:“好。”她回頭見路景延沒有要回避的樣子,也就作罷。 柳硯鶯一面朝石玉秋走過去,一面向他遞出手帕。 石玉秋接過去,覆在唇角的破口,慘淡一笑,“柳姑娘要和我說什么?” “對不起,害您受了傷,這些本來是可以避免的,都是我氣性太大,拖您下水。石長史。”柳硯鶯皺起眉毛,嗓子眼哽住,難以開口,“我…石長史,我……” 石玉秋忽地笑起來,笑容溫和打斷她道:“柳姑娘,我改了主意,這一記挨得太結實,疼得我想反悔,我不打算替你贖身了,你請回吧,不必再和我多說什么。” “什么?真的…” “對。你請回吧。” 得他這么說,柳硯鶯反倒松一口氣,心中千恩萬謝,對他的突然反悔一點不生氣。 她道了聲“我知道了”,好生謝過他曾愿意幫她,最后又好好道了歉,一來為他臉上的傷,二來為適才松的那一口氣。 柳硯鶯也反悔了,但她不知道石玉秋看得出來,還搶在她之前先給了她一個臺階。 柳硯鶯以為自己是在路景延今晨離府的時候悔的,實際從晚上起就動搖了,她聽說他為了盡早見她,又是趕夜路又是翻墻,身上甚至還帶著傷,那時就隱隱覺得愧對他,整晚上心不在焉不是因為疲于迎合,而是她不知該怎么面對他的殷切。 早上他一走,留下一聲“奶奶”,她先是故作鎮靜,后來急成熱鍋上的螞蟻,起初還勸自己,要是留下將來和劉家斗法有得她受。 結果一咬牙罵了一句沒良心,竟是連重蹈覆轍都不怕了。難不成真是瑞麟說的那樣,她只是氣路景延在她受欺時不在身邊?可他是去給她掙功名了呀!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那句“奶奶”蒙了心,就這么將自己給勸來了慶王府。 這廂出了王府。 路景延理應是要去上值的,晚上才能回去,她則要坐上慶王府的馬車打道回府。 她知道回去后少不了要吵架,做好了準備,輸人不輸陣,正坐在轎廂里無聲演練,等待車架跑起來,布簾倏地被掀起,路景延動作利落坐了進來。 本就狹小的車廂愈加逼仄,柳硯鶯陡然將嘴巴閉上,往后坐了坐,“干什么?” 他面無表情靠過來,柳硯鶯臉都白了,竹筒倒豆般說道:“我錯了,你別過來了,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本來嘛,你去之前也沒許給我什么,我挨了打,劉家小表妹將來又會是你的正室,我斗不過,想跑也有錯?” 路景延在她邊上坐下,右手空攥著拳頭看了看骨節上的淤痕,“我知道,你接下來還要說,你前世就是斗不過,被正室夫人給害死的,所以是情有可原,我該體諒你,對嗎?” “是啊是啊。”她點點頭,“你不也知道?世子妃多猖狂,害了我的命也不帶隱瞞的,闔府上下都知道是她害了我,我當游魂的那陣牙都快咬碎了。” 車架動起來,柳硯鶯一個不穩扶住車壁。路景延松開拳頭倏忽將她抱到腿上,“那你今天又為什么不怕死了?” “啊?”柳硯鶯眨眨眼,扭臉看向他,“我怎么就不怕死了?” “你來找石玉秋,難道不是為了告訴他你后悔了?” 柳硯鶯大驚:“你怎么知道?!” 路景延挑開一點車窗,回頭果真在漸行漸遠的王府門口看到了石玉秋的身影,“你那吞吞吐吐的樣子,他看得出來,我也看得出來。” “他看出來了?” 路景延看著她得知真相后難堪的神情,牙rou莫名癢癢,恰好她坐在腿上,高出他半個頭,張嘴銜起她下巴咬上去,“不許想他。” “疼!”她閉上眼皺著臉躲開,“早知道我就不回心轉意了!” 車廂安靜下來,她掀起半扇眼皮,就見他伸手過來將溫熱的掌心貼在她左腮,靜靜搓揉了片刻,沒有人先開口說話。 終是他先問:“還疼嗎?” 柳硯鶯搖搖頭,掌心薄繭蹭得肌膚微微酥癢。 路景延想起她適才說過的話,故意淡淡問:“要不要我打回去給你出頭?” 聽他說得離譜,柳硯鶯錘他:“她是你舅母!你的長輩!” 路景延笑了聲:“長輩。你難道沒還手?” 柳硯鶯被識破,摸摸耳垂:“不算還手…就是趁亂掐了一下,但是不解氣。” 路景延笑了笑長吁口氣,沉聲道:“往后受委屈不要不和我說,別人要欺負你只會挑我不在的時候,你不告狀我上哪知道?昨晚我還問你了,你也沒有說,憋著壞水沒安好心。” 這事剛剛過去最好是別再提了,柳硯鶯小聲推卸責任,“說了又能怎么樣,你又做不了自己的主,父母之命也不能違抗。你真以為你還是大將軍呀?路都尉。” 她說著拿食指戳戳路景延胸口,被他握住了手背,送進前襟。 她一愣:“你做什么?!” 路景延垂眼問:“摸到了嗎?” “摸…摸到了啊。”軟彈的手感,她遲疑,“突然說這個干什么?” “我在說信紙,你在說什么?”他得逞,“把它拿出來。” 柳硯鶯紅著臉將手又探進去半分,摸到了信,抽出來問然后呢?路景延抬抬下巴示意她打開。 她動作遲疑著想起來,“這難道就是你說的托慶王殿下給我弄來的東西?就是張紙?你說我一定喜歡的,是銀票?” 路景延又好氣又好笑,掐過她面頰,“你先打開看看。” “不是銀票啊,那我可未必喜歡,先跟你說好了,回頭你再失望。”柳硯鶯滿腹狐疑將信封拆開,吃力認了認上頭的字,皺眉道:“戶籍書,濯州馮氏馮月音,這是誰?你跟慶王拿錯了吧?” 第58章 說罷,柳硯鶯扭臉看向路景延,但見他默不作聲只定定望著自己,心尖倏忽一顫,有了一個設想。 “這個馮月音,是慶王塞給你的?” 路景延頓了頓,看著她眼里的那點難以置信,流露片刻愕然,而后遏制不住地悶聲發笑,“你先告訴我,你以為這是什么?” 柳硯鶯一把將他推開了點,隔著半臂距離抖抖手里的紙片,“這不是濯州送來給你合八字的?” 路景延笑得更大聲:“我給你的禮,是慶王給我做的媒?” 柳硯鶯皺起眉毛很是不悅:“那誰知道?你捉弄我還少?” “那你呢?趁我不在,琢磨著怎么跑,憋著勁要氣我,看你架勢是不氣死我不罷休。” 柳硯鶯眨眼閃躲:“你活該。”她撇了下嘴,“你可知道我是如何回心轉意的?” “你說說。” “你昨晚上說要掙功名給我,我就心想,你是難找的,放著有情飲水飽的貴女不待見,就待見我這樣貪得無厭的,有點舍不得。”她眼波一斜,看過來,“我和石長史沒什么深厚的交情,但也敬仰他的為人,要是他給我贖完身我反悔丟下他跑了,那我人品可就太次了。不想欠他的。” 路景延嗤笑了聲:“那若是石玉秋官位比我高呢?”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柳硯鶯哼了聲,心里卻化成一灘春水,她知道她的決定是對的,換做旁人被女人背叛,絕沒有這份好脾氣。 他抬抬眼皮問:“你敬仰他什么?” 柳硯鶯認真想了想:“他拋下京城的功名要回麗州去呢,還說要辦學堂,娶我只和我一生一世,光是這點就不知比你強多少。” 說完伸手捧過路景延的臉,將他好好看了看,“你笑什么?我說的都是真的,就是有男人愿意拋下一切帶我走,只要我一個。石長史是個很好的人,我不許你笑他。” 路景延不以為意哼了聲,手在她褶皺的衣料上拍了拍,“誰說我在笑他?我在笑我。” 柳硯鶯會錯了意,以為他是自慚形穢了,“倒也不必,你的優點別人也沒有,特別是能容忍我這一點。” 路景延笑了聲:“我容忍你,那你呢?” 柳硯鶯坦然道:“也忍呀,我容忍你的正妻,事先說好,她要是看我不順眼想斗我,我是一定會斗回去的。只是我看劉妙兒那個身板,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我活活氣死,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不對,沒準要斗的不止劉妙兒,還有馮月音。” 既然不走了,那就得為以后想想,劉家那個夫人難纏,但這個姓馮的小姐是濯州人,嫁到京城無親無故,沒準還得仰仗她在府里立足。 她撇嘴道:“也不知道這個姓馮的小姐是個什么脾性。” 路景延見她沉默,心知她正為將來的日子發愁,積攢的慍怒消解更快,看著她道:“和你差不多,多數時是開屏孔雀,偶爾像個精神抖擻的斗雞,還有時候腦袋拎不清意氣用事,不把人氣死不罷休。” 說到這路景延想起自己出去一趟她差點就跟人跑了,牙根癢癢地扣緊了她腰肢。 柳硯鶯狐疑看向他,擰眉沒有說話, 路景延望著她一會兒,沒忍住,仰脖子懶洋洋笑出來,“世上曾有過一個馮月音,但她許多年前就已失蹤了,這消息出了濯州幾乎沒人知道。慶王和馮家嫡長有私交,愿意將馮月音的身份借你用用。” 柳硯鶯嚇一跳:“我用她身份做什么?讓我爹知道了,能到我夢里把我扼死!沒準還要扼死你呢!” 路景延笑了笑,思緒歸位吁出口長氣,抱過她緩緩說道:“石玉秋能帶你說走就走,是因為他一介布衣無牽無掛,空身進了仕途也可全身而退,要下決定,只要他自己無愧于心便可。他喜歡過神仙眷侶的日子,我又何嘗不想帶你逃離京城的繁文縟禮。” 柳硯鶯坐在他腿上聽著,心跳“咚咚”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