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原配重生后 第46節
他跟芮湘少年相識, 有著自小長大的情意,甚至還悄悄許諾過終身。在瑞王身死后,顧玨也很同情可憐芮湘。 但當芮湘在他和程錦成婚那天,把他騙出來的時候, 那點同情就都沒有了。 雖然芮湘說, 她也沒有想到成帝會知道這件事, 她也沒料到之后會變成那樣, 她說她也受了許多苦, 她說她也遭了罪, 她之后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被悶死了。 芮湘還說成帝駕崩了, 其他人都被滅了口, 那三天的事就只有他和芮湘知道。她說世上再沒有比他更親密的關系了, 她說她跟他一樣, 在那三天里,就是個畜生。 但當時的顧玨并不在意芮湘說什么,他真是一心想讓芮湘死。 就像殺掉其他知情人一樣,把芮湘給殺了。 他不管芮湘遭了多少罪,之后又受了多少苦,也不管成帝的到來,她究竟知不知情。 顧玨只知道,如果不是芮湘用成帝要殺她的消息誘他出去,他就不會離開程錦。他會親手掀開程錦的紅蓋頭,好好的跟程錦飲下合巹酒。 那個紅蓋頭是程錦自己繡的,她在針線上并不擅長,但是一聽說新娘親手繡了紅蓋頭會更吉利,她就執意要自己繡了紅蓋頭。 他的阿錦,熬了不知多少夜,手上不知被扎了多少陣眼,不知又獨自被繡壞的蓋頭氣哭了多少次,才繡出一個像樣子的紅蓋頭。只為新婚之夜,讓他親自掀開,圖一個白頭偕老的好意頭。 那天晚上,他們本該洞房,本該有很多之前羞于說出口的親密話要說的。 可這些都被芮湘的一個謊言,還有他自己的愚蠢給毀了。 但是芮湘提到了程錦,說如果她出現什么意外,她安排下的人,就會告訴程錦那三天究竟發生了什么。芮湘當時被滿是殺意的顧玨嚇得聲音顫抖,她驚慌失措地對顧玨說:“你也不想讓程錦知道那三天究竟發生了什么吧?她應該不會想到金尊玉貴的顧玨,竟連個妓子都不如……” 因為顧玨掐住了芮湘的喉嚨,芮湘的話戛然而止。她的臉漲得通紅,拼命掙扎。顧玨真想忍著惡心,將芮湘直接掐死,但是最后顧玨還是松開了手。顧玨真的害怕程錦知道那三天發生了什么,他的尊嚴已經被碾碎了,但所有人都可以看不起他,可程錦不能看不起他。 癱倒在地的芮湘用力咳嗽幾聲,等她喘勻了氣,就指著顧玨狂笑起來:“顧玨,你竟然真的這么害怕程錦知道那三天的事,你好啊……你真好……顧玨你好可笑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芮湘一邊笑著,一邊忍不住落下眼淚:“看來我們自小長大的情意,你是真的全然不在乎了,你現在就只在乎程錦了,是不是?那你就好好給我做一輩子攝政王,好好供我驅使吧!” 顧玨聽著芮湘的話,竟覺得也好,只要不讓程錦知道那些骯臟不堪的事就好。 他就這么做出了最錯了決定,他把軟肋露給芮湘知曉,然后他和程錦越走越遠。 程錦慢慢地不會再對他笑了,慢慢地不再關心他了,慢慢只是應付地看著他。后來那個叫做珍珠的小丫頭被打死了,程錦竟然為了那個小丫頭瘋了一般。直到她殺了他的母親靖陽郡主,為那個叫做珍珠的小丫頭報了仇,他才好了一些。 顧玨這才發現,他并不太了解程錦,他竟不知程錦會對一個丫鬟有那么深的感情。丫鬟,不過是十幾兩銀子買來的玩意兒,就算是養得久了些,也不過是個看久了些的花瓶。 程錦怎么能為了一個丫鬟報仇?而且殺得還是他的母親。 顧玨雖然不明白程錦為什么會這樣,但還是在程錦殺了自己的母親后,出手幫忙遮掩。 程錦只一心想著報仇,殺靖陽郡主時,甚至都不去收尾。顧玨在程錦和自己母親之間,選擇了程錦。 顧玨以為程錦這么聰明,會看出他為了她做得事,這或許會讓程錦再變成先前的模樣,但是程錦卻依舊不在意他。 程錦雖然還在他的身邊,還是他的妻子,但是她已經不要他了。哪怕他在她面前,她也會把他當做陌生人一樣。哪怕他用心去照料她,她也當他是別有所圖。 她不再似之前那么識大體,她會為了些小事發脾氣,那個什么醫書,不過是件小事,她竟然會對他說那么誅心的話。就算最后順了她的心意,沒有用芮湘的名字出書,她卻還在氣他,甚至還詛咒他。 程錦病了,再也不能幫他做任何事。 他在復雜的局勢中,一個人也漸漸撐不下去了。他并不聰慧,所以做錯了許多決定。他并不勇敢,當年他奔赴戰場的時候,他那具躲在鎧甲里的身體,其實是在瑟瑟發抖的。原本程錦還是他的脊骨,但當程錦倒下后,他就也沒了脊梁。 眼看慶國在內憂外患的夾擊下,即將滅國,顧玨也只是想帶程錦走。哪怕她不能再對他笑,哪怕她不能再為他籌謀,哪怕她總會挑剔他諸多錯誤來嘲笑,但顧玨依舊想要跟程錦在一起。 顧玨覺得他是真的很喜歡程錦的。 盡管有很多人說過顧玨根本就不喜歡程錦,連程錦都一直覺得顧玨心里只有芮湘。哪怕程錦在珍珠死后,最瘋的一段日子里,也要把她試圖絕食自盡推在他和芮湘身上。程錦說,她是為了更像芮湘,才會不吃東西,并不是為了珍珠,不要讓珍珠擔這個罪名,不然珍珠在地下難安。 那難道他就該擔這個罪名,那他就不會不安么? 但程錦只露出諷刺地笑容,仿佛他在說什么笑話。 程錦死了,當顧玨找到芮湘的時候,芮湘瘋狂大笑,一點都沒有身為太后的儀態:“你不是想要撇下我,要帶著程錦走么?哈哈哈,我看你怎么帶走一個死人!顧玨,你活該!你不變心不就好了,哪怕我嫁了人,也一心喜歡著我不就好了?為什么要變?你活該!” 芮湘的話還沒說完,顧玨就一劍刺了過去,然后切下了她的腦袋。 顧玨奇怪地不再恐懼了,他行走在刀槍劍戟中,踩著濃厚的血,也不再害怕。 死亡對于他是歸途,因為那里有程錦。 當顧玨的胸口被一箭射穿,他終于倒在了地上。他聽著周圍的人走在逃竄,一會兒說北蠻殺來了,一會兒說襄陽王殺來了。 他還在疑惑襄陽王不是死了么?那個jian詐陰狠的襄陽王中了程錦的計,最后竟死在了他自己野心勃勃地兒子手里。 然后顧玨就看到一個很年輕的少年走了過來,他說他是襄陽王的孫子,說如今聯合了北蠻要來報仇,還說殺了他沒有意思,要殺了那個叫做程錦的歹毒女人才能顯出他的本事。然后少年給了他一劍,要了他的命。 顧玨臨死前還在想,他的阿錦果然有本事,連仇人都看得出來。然后慶幸還好他來找芮湘前,把程錦的遺體燒了,讓她死后不再受糟踐。這大概是他為程錦做過的,最好的一件事了吧。他想如果還有一世,他再也不會跟程錦在一起了。像他這樣愚蠢的人,就不該嘗試著去緊抓住什么人,害得那個人跟他一起受苦。 他這一生,生于富貴鄉中,卻被父母所棄。也曾站得高位,卻處處受人挾持。他明明喜歡著程錦,卻誰都不肯信。現在連他都疑惑,他對程錦的喜歡究竟是不是真的。 想來想去,他竟是又傻又癱,被丟在燕州的時候最好。那個時候他喜歡程錦,就會去纏著程錦,就會對程錦好,眼里只有程錦,不會多想別的。那個傻了他不會別別扭扭地不愿意把喜歡說出口,也不會因為什么其他的人撇下程錦,不會讓程錦懷疑他不喜歡她。 燕州的冬天很冷,但是春天的陽光很暖。一到了春天,程錦會帶他到田里,到河邊…… 他一伸手,就能摘下一朵花,然后忙送到程錦面前。他想把最好的東西的給程錦,這春天里他看到的第一支花,自然是要給程錦的。 前世的種種驟然出現在顧玨腦中,他痛呼一聲,捂住了腦袋。 瑞王將藥碗往顧玨跟前送了送,冷聲威脅道:“顧玨,你最好聽話。” 顧玨捂著頭,看向了瑞王,顧玨目光讓瑞王覺得有些冒犯,他的聲音更加冷沉:“你最好聽話……” 顧玨抬手推開拿碗藥,低聲道:“瑞王殿下,我會給殿下更有用的東西,殿下想要顧家的兵權么?” 瑞王聽了顧玨的話,微微瞇眼,倒是把藥碗放下了,靠近了幾分:“顧家兵權?” “是啊……兵權……”顧玨說著,卻趁了瑞王靠近,握緊手中的金釵,抵住了瑞王的脖子,“瑞王殿下,想要保住自己的命,就放我離開!” 第83章 皇后 顧玨手上用了力氣, 金釵在瑞王脖子上劃出個傷痕。瑞王覺得脖子一痛,就感覺到血從他脖子上的傷口留下,瑞王再不敢動, 只慌忙道:“顧玨你不要亂來, 我可是王爺!” 顧玨冷聲道:“王爺又如何?” 如果是這輩子的顧玨或許會忌憚些許什么王爺的身份,但是顧玨歷經兩世,已經不會再看得上所謂的王爺身份。因為顧玨是親自經歷過瑞王如何敗落,如何在謀反失敗后自戕,又是如何在史書上只落下短短的兩句話,一句是瑞王的出生, 一句是瑞王的死,還有他死后的封號戾王, 然后再無其他。 王爺又如何?還不是敗了么? 顧玨想著, 手中又用了些力道, 對瑞王冷聲道:“給我一匹馬,讓我離開。不然,不管你是什么王爺,我都會殺了你。” 瑞王被顧玨的殺氣震懾, 怎敢不信顧玨的話, 忙顫聲道:“好, 好, 我這就讓人安排一匹馬, 讓你離開。其實我們本就是親舅甥, 又沒有什么利害沖突, 何必鬧成這樣?” 瑞王說著, 就立即對身邊的侍從吩咐:“快, 快去前來一匹馬, 讓顧家大郎離開。” 侍從本就是騎馬來的,很快就牽過來了一匹馬。顧玨一邊用金釵逼在瑞王的脖子上,一邊跟那個侍從伸出手:“把佩刀扔給我。” 侍從皺了下眉頭,瑞王立即嘶聲喊道:“快,快把佩刀給他!” 侍從就只能把佩刀解下來,直接丟給了顧玨。顧玨立即抬手將佩刀接下,隨后單手拔刀,用刀架在了瑞王的脖子上,一步步退出了屋子。 “阿玨……救我……”已經被灌下藥的芮湘面色潮紅,伏在地上蠕動著,她的意識已經模糊,只知道向顧玨求救。 因為顧玨總是會救她,芮湘曾經也試圖結識其他的男人,也做成了所謂的尊貴王妃。但是誰都沒有像顧玨那樣,讓她可以放心依靠。哪怕現在顧玨口口聲聲地念著程錦,但是芮湘也不信顧玨全然不在乎自己,他的心里會完全沒有她的位置。 但是這次顧玨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就挾持著瑞王走出了房間外。芮湘甚至向著顧玨的方向爬了幾步,但是顧玨卻沒有回頭。芮湘看著顧玨的背影,她原本發燙的身體竟然感覺到一些涼意,她不敢置信地盯著顧玨的背影搖了搖頭。顧玨怎么能夠在這種情況下撇了自己離開?她被用了藥啊,如果顧玨不幫她,她還不知道會被扔給什么人。 “顧玨……”芮湘提起力氣喊了一聲,聲音竟然有些凄厲。 顧玨依舊沒有回頭再看芮湘一眼,他挾持著瑞王徑直走進雨里。雨下的很大,他們的聲音很快就模糊了他們的身影。芮湘跌坐在地上,顧玨決絕的背影,她徹底失去了所有希望,任由藥物控制著,墮入藥物制造出的幻夢中。 顧玨上了馬,就把瑞王推開了。然后顧玨翻身駕馬,就快速駕馬離開了。騎馬跑出去很遠后,被大雨淋透了全身的顧玨才慢了下來。他騎馬駐立在雨中,看著周圍被雨簾籠罩的一切,他慢慢皺起眉頭,有些茫然地看著周圍。 他該去哪里? 該去找程錦么?可程錦現在在王府中,他怎么見得到? 該回顧家么?可是現在顧家已經由顧珩當了世子,他回去能有容身之所么? 顧玨活了兩世,但是現在卻一時想不到他的去處。他想要和程錦在一起,但是他想不到什么能夠和程錦在一起的辦法。他是攝政王,但他能坐上攝政王這個位置,是成帝給他的。之后他前有程錦,后有幕僚幫他出主意,他只需要按照他們說的做,或者在他們的提議中選擇一個就可以了。便是跟北蠻打仗時,也有程錦還有很多副將幫他想辦法,他能夠臨危受命坐上大將軍,也只是因為他姓顧。他的父親在軍中有威望,而且成帝信任顧家。 顧玨回想這輩子和程錦的往來,覺得程錦肯定也想起了另一世的事,所以才對他這么冷淡。 只要他跟程錦在一起了,只要他跟程錦說清楚他上輩子的苦衷,說他上輩子的苦處。大概程錦就會原諒他,回到他的身邊吧。那樣,他大概就不會再迷茫,不會再煩惱了。 可現在他該怎么辦? 他到底該怎么樣才能跟程錦再在一起? 顧玨環顧四周,茫然無措。 …… 連下了數天的大雨,在彥桓祭天祈福后,突然止住了。 街頭巷尾議論地都是那天的神跡。 “這幾天的大雨下的多嚇人啊,但衡王殿下祭過天地后,雨就驟然停了。” “倒是奇了,難道真龍才得天地庇護?” “噓……莫談國事……” “莫談什么呢?不讓衡王繼承大統,難道還有別人?莫非是什么那個瑞王?連個子嗣都生不出來……” “你快歇歇吧,說衡王不要緊,衡王那都是出了名的仁厚。但是你怎么敢說瑞王,還敢議論什么子嗣?之前有人議論過這個的,入到瑞王殿下耳里,被整治的那叫一個慘……” “唉,那算了算了,不提了,我們喝酒……喝酒……” 彥桓得天地庇護,止住大雨后,果然民望更盛。在成帝處,彥桓也說是得先太子托夢,才去祈求雨停的,惹得成帝也嘆息了好幾天。有這件事的推動,待汛期過去,成帝提前下退位,讓位與彥桓的圣旨,就并不太讓人意外了。只是瑞王那邊得了消息,立即騎馬試圖闖宮進見成帝。但是成帝卻命人攔住瑞王,將瑞王直接送回府中看押起來。 成帝雖表面沒有動怒,背后卻對彥桓氣道:“這個不知死活的孽畜,非得把小命折騰沒了,他才甘心不成?” 成帝罵完了瑞王,又咳了好一陣,才氣喘吁吁地問彥桓:“你……你覺得你二叔這事,該如何辦?” 彥桓雖得了旨意,不日就要進行登基大典,卻對成帝越發的恭敬。聽了成帝問話,彥桓忙躬身回道:“二叔脾氣耿直,想必一時想差了,或是擔心皇爺爺,才做出闖宮的事。若是有別的意圖,就不會只一人一馬試圖闖宮了。孫兒想向皇爺爺求個恩典,不要責罰二叔,只讓他靜想幾日,大概就會想明白的。等二叔想明白了,再讓二叔進宮和皇爺爺敘話,也全了二叔的孝心。” 成帝輕輕撇了下嘴,看了彥桓一眼,斥責道:“你也太心軟了,你這樣如何為君?如何能震懾住這滿朝的臣子。他能有什么孝心?他要是當真是個孝順的,就不會把我氣成這個樣子!” 彥桓立即跪下,哭求道:“皇爺爺,若是別人,孫兒倒能狠得下心。可那是我的二叔,我如何能狠得下心?” 成帝聽著,冷哼一聲,倒是不再訓斥彥桓了,只冷聲道:“罷了,如今朕……如今我已退位了,這事不歸我管了。你二叔的事,你們就自己看著吧,你起來吧……” 彥桓聽了成帝這話,就知道他的回話還是讓成帝滿意的,便站起身。就和程錦跟他想的一樣,成帝提前讓位,既是為了讓彥桓能更順利地接管皇權,也是怕彥桓會和瑞王落個兵戎相見的地步。若是兵戎相見,那敗的只會是瑞王。這一世的成帝和瑞王雖然隔閡很深,但以為彥桓的存在,朝中的許多大臣并沒有一味只壓了瑞王。瑞王相較上輩子實力薄弱,所以終歸還沒走到上輩子時候那樣父子相殺的地步。 而且成帝如今傳位給彥桓,就只盯著彥桓如何做事,倒是對瑞王又有了些許舐犢之情。 成帝隨后就又問程錦的身體如何,胎兒可穩的。 彥桓將程錦的狀況一一回給成帝,隨后又聽成帝說:“皇嗣之事很緊要,你也只要她一個。也該廣納妃嬪,多生育些子嗣,才能讓皇位不落在那些賊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