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區美人養娃日常[八零] 第142節
衛孟喜也沒走遠,就在攤位上看著,他這段時間又進了很多新貨,但最受歡迎的還是那些花花綠綠的漂亮文具盒。她拿回去翻倍的賣,還供不應求,同一批貨里,最先賣完的居然就是文具盒。 畢竟,這東西無論小學生還是初中生,那都需要人手一個。 這一次,除了花花綠綠的文具盒,他還進了一批圓珠筆。 這年代的圓珠筆又叫“原子筆”,跟二戰后期日本島的原子彈爆炸好像還有點關系,是一個不錯的宣傳噱頭。原理其實就是書寫時帶動金屬筆尖內的圓珠滾動,帶出油墨的技術,關鍵在于筆尖那顆小小的圓珠,那是由黃銅或者鋼材,又或者碳化鎢做成的,十分有技術含量。 因為噱頭足,就顯得很金貴,不像后世一塊錢就能買到一支,現在有個廣為流傳的說法是,咱們龍國沒有核心技術,生產不出圓珠筆那筆尖,得靠進口。所以圓珠筆的金貴程度絲毫不亞于鋼筆,一支能賣到兩塊錢。 衛孟喜在金水市看見的,多是那種塑料材質,酒紅色、天藍色的,圓筒筒的,有幾道金黃色波紋能卡在襯衣口袋上的款式,她嫌老土,一直沒買。 但要說方便和實用,還是圓珠筆。 鉛筆的字跡很容易被磨掉,鋼筆倒是時尚,還是“知識分子”的象征,可鋼筆要吸滿墨水才能寫,有時候遇到筆筒漏水,黑藍色的墨水就把衣服給弄臟了;有時候墨水不夠,它又寫不出來,總不可能再隨身攜帶一瓶墨水吧? 圓珠筆,要用的時候在頂上“卡塔”一按就能寫,用完再一按,又彈回去,也不用擔心會弄臟衣服或者關鍵時刻沒水。 陸廣全現在就隨身別著兩支呢。 她現在看見的這一批,卻是跟以前見過的完全不一樣,外殼是金屬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十分有質感,有些還是烤瓷質感,有青花瓷景泰藍的,比一般鋼筆都高檔! 當然,也還有一些是做成白色的小羽毛形狀的,頂上有一把像羽毛的塑料小刀,也有做成羽毛球拍形狀的,甚至還有一些是紅藍雙色筆芯的! 衛孟喜經常在金水和書城跑,她可以確定,這些貨都是沒有的。 等張兆明一來,她就直接問這些筆怎么賣。 張兆明接過三十六塊錢裝兜里,報了個價,又問她要多少。 “這幾個款的各要五百支,這個景泰藍青花瓷的各要三百支。” 張兆明咋舌,心說她在哪兒賣啊,這零售的銷量都快趕上他批發的了。“有眼光,這幾只景泰藍的可是出口貨,能給咱們國家創匯的,一般人可拿不到。” 衛孟喜當然相信他不是虛張聲勢,因為她在石蘭省是真沒見過,哪怕張勁松辦公室里,她也沒見過這么高檔的。 “其它的就剛才那個價,但這款最便宜也得一塊二。” 價格都超鋼筆了,衛孟喜又仔細看了看,在手里掂了掂,真的很有質感,很像高級干部開會的時候用的,要是拿到市面上,絕對會吸引來一批干部和商人。 他們有一定的經濟基礎,壓根不在意這一塊八毛的,衛孟喜咬咬牙,“給我拿三百支。” 張兆明咽了口口水,不是吧,這是位款姐啊! 但誰會不喜歡這樣的爽快客戶呢?錢多事少好商量,一口氣他又給推薦了幾款賣得不錯的,開口都是最低價……當然,錢也沒少賺,畢竟薄利多銷嘛,比干零售劃算。 轉了一圈,繼續拿些銷量好的,配上這次的新貨,衛孟喜一共拿了三千多塊錢的貨。 一次的訂單比他半年還多,張兆明人都給樂傻了,直到三千塊錢進了腰包,他還沒反應過來——這叫人在家中坐,錢從天上來啊! 衛孟喜沒車,不用她開口,張兆明就主動幫忙騎三輪送到火車站去。這次貨太多了,必須要走貨運才行。 而且,即使走貨運,也要找關系想法子找個穩妥的車廂,三千塊可不是小數目,要是中途丟了或者被人扣押了,她能哭死。 韋向東很樂意幫忙,他有在鐵路系統的戰友,只要內部人員打聲招呼,衛孟喜這批貨就穩穩的上火車,穩穩的送到書城市。 她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韋向東了,要不是有他在這邊接應,自己一個女同志,身懷巨款,人生地不熟的,在治安這么差的火車站,不出點事才怪! 韋向東人長得黑壯,眼神也很兇悍,一般的地痞流氓都不敢惹他,更何況他還開著吉普車,常年混跡火車站的一看車牌號就大概知道是哪個衙門的,走路都得避著他。 而更重要的是,自己能認識這深藏不露的韋家兄妹倆,還得多虧了仇大叔的引薦。 所以,衛孟喜決定,等回到家,得好好感謝感謝仇大娘……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此時的仇大娘正焦頭爛額呢。 第79章 仇大娘原以為, 幫小陸家帶孩子是一件十分非常極其簡單的事,她可是過來人,以前自家兒子那個調皮勁兒, 丈夫常年在外地, 她一個人不也扛過來了? 直到…… 她遇見的是呦呦。 小呦呦是個白嫩嫩的,還帶著奶香味的小娃娃, 見過幾次都是乖兮兮,不哭不鬧的窩在mama懷里,嘴里叼個小奶瓶,還會甜甜的叫她“奶奶”。 那水靈靈烏溜溜的大眼睛, 比黑葡萄還漂亮, 看著人的時候像會說話。 可是,等真正的帶了以后才知道,娃娃好看是好看, 確實也不愛哭鬧,可就是主意太大。 從早上一睜眼, 她就搞不定這丫頭。老人家嘛, 覺著天氣冷, 要穿點保暖的, 線衣最好穿兩件, 套個帶棉花的小褂褂, 再來兩件毛線衣, 外面才能穿棉襖子, 怕衣服被弄臟不好洗,還得在最外頭再套一個花里胡哨的罩衫。 可是, 呦呦是對穿什么很有主見的娃, 以前蘇奶奶和mama在的時候, 她都是自己挑,自己穿。對于仇奶奶上來就二話不說把她從被窩里挖出來,困住小手小腳從頭到肚子一頓套……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七八件衣服“綁”住了。 小姑娘那郁悶啊,首先她不喜歡這些衣服,其次她不愿穿這么多衣服,最后她不喜歡被別人壓著穿衣服,她要自個兒一件件慢條斯理的穿啊喂! “哎呀你這孩子,不能脫衣服,當心著涼,打針針呢。” 小姑娘臉都熱得紅撲撲的,就要脫。 一個不讓脫,一個就要脫,于是一老一小的拉鋸戰從大清早開始。 好容易老太太拗不過呦呦,讓她脫了五件衣服,然后她又不喜歡仇奶奶泡的奶了,因為奶粉太多,水太燙了呀! “乖乖快趁熱喝,天氣冷,喝點熱乎乎的,暖暖小狗肚兒。” 小姑娘嘗了一口,太燙,當然也不至于會燙嘴,但她歷來是不喜歡吃熱的東西,現在身體補起來了,火氣旺得很,吃啥都不能帶溫度,這種溫溫的偏熱的奶,她不愛。 “哎喲,乖乖傻愣著干啥,喝呀,奶奶給你加了好幾大勺奶粉呢,咱們多喝點快快長大,以后就能幫mama干活啦。” 小呦呦指指瓶子底還沒完全化開的沉淀奶粉,“太多多,不好喝。” “一點不濃,奶奶還怕你吃不飽呢。” 小呦呦是喜歡喝奶,但不喜歡這種“拔苗助長”填鴨式的喂養方式,恨不得一次性讓她喝個夠,吃一次性吃個飽。 中飯,仇奶奶做的菜真不怎么樣,但孩子們連爸爸做的都能吃,自然也不會嫌棄,可呦呦又又又感受到了仇奶奶窒息的愛——大半碗全是瘦rou。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我要費油。” “不費油,奶奶炒菜一點兒不費油。” 衛東哈哈大笑,笑得捶桌子,“仇奶奶,我妹說她要肥rou。” “要啥肥rou,瘦rou才香呢。”還一副“哎喲這孩子真憨”的表情,只有窮人家的孩子才喜歡吃肥rou,這幾個孩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惜啊,呦呦真是個脾氣特好的姑娘,要是其他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得不到滿足,早鬧起來了,她只是嘆口氣,把瘦rou碗推開,自己站起來,笨手笨腳的夾幾塊肥rou,嗯,嘎嘎香。 哥哥jiejie也挺會照顧她的,會把軟軟糯糯的肥rou夾給她。 話說這孩子為啥不愛吃瘦rou呢? 還不是因為在娘胎里營養不良,一周歲前都病歪歪的牙齒長不出來,等好容易出牙了,又是小小的,稀稀的,牙縫可大啦,瘦rou塞牙唄! 仇大娘這才照顧了三天,就跟打仗似的,累出一身汗,本來還想著晚上能回家去看看兒子,現在這樣,就是韋向南每天用自行車載她,她也沒力氣回去啊。 好容易熬到第六天早上,中午小衛就要回來了,她這心里正舒坦著呢,忽然有人簇擁著一群衣衫襤褸的人來到家門口。 自從放寒假后,mama不在家的時候,五個娃看電視要死皮賴臉看到十點半才睡,現在正在炕上呼呼大睡呢。 “哎呀小衛呢,小衛咋不在家啊?根花根寶呢,快來看看,他們奶奶來啦!”為首的是李秀珍,她今兒去外頭辦事,剛走到礦區正大門,就遇到一群穿得破破爛爛的農村人正跟保衛科的人扯皮。 她本來是懶得搭理這些又不知道哪個旮旯冒出來的農村人的,可忽然聽見他們說要找陸廣全,頓時就一激靈,過去主動問他們是陸廣全什么人。 為首的老兩口,一個歪著左邊身子,一個右邊身子不會動,口水滴答的說他們是陸廣全父母,老家日子過不下去,這不就帶著一大家子來投奔老三了嘛,聽說老三是狀元,讓老三給他們養老,給老大老五安排工作呢。 李秀珍一聽是老家來的,那不就是衛孟喜的公公婆婆大伯子小叔子?頓時那眼睛亮得就像一百瓦的大燈泡,事兒也不辦了,非常熱心的帶他們上陸廣全的大房子去。 老兩口是早就知道陸廣全日子不好過的,那年老五來看過了,他們相信老五說的,再加上去年回去遷戶口,兩邊也算徹底鬧翻了,他們雖然無賴,但也有自尊心,決定以后再也不會跟老三一家來往的。 誰知道老五今年去省城打工,給人工地上蓋房子,遇到一個縣里的老鄉,而這老鄉的老婆正在礦大食堂打飯,好巧不巧就見過陸廣全幾次。 以前都在一個縣里住著,陸廣全在縣城上過三年高中,他長得俊,他記不住別人,但別人還真是認識他。一打聽還真就是朝陽縣菜花溝那個陸廣全,據說還是1981年的高考狀元,老鄉一知道,陸老五就知道了,于是等老二因為盜竊被抓,一家子就被他攛掇著來煤礦投奔“三哥”了。 是真正的一家子,除了大房一家四口,就是老兩口帶著剛一歲多的二房寶貝疙瘩,加陸老五,一共八口人。 至于王秀芳,早早的帶著鐵柱回娘家改嫁了,聽說老二前腳剛被抓,娘家人后腳就給她介紹了相親對象,同樣是帶娃的鰥夫,但人家要求不許帶孩子。 在一眾王家人的意識里,孩子又不是不會生,不要這個以后再生一個不就好了? 陸家的寶貝蛋,就落回了老兩口手里。本來他們昨天就到金水市了,但找不著來金水煤礦的路,又怕問路會被人坑,一直憋著,沒頭蒼蠅似的亂撞,還在天橋底下睡了一晚,今早看見來煤礦的班車,這才搭上的。 現在孩子餓得嗷嗷哭,陸老太用臟兮兮的手從懷里掏出半塊干餅子,掰碎了喂給他,“寶兒不哭不哭,找到你三叔咱們就有好日子過了,啊。” 寶兒哪里知道啥好日子,餅子又干又糙,劃得喉嚨生疼,小孩哪里受得了,“咳咳”吐出來,繼續哭。 還是老大媳婦兒王春梅看不過眼,將孩子抱過去,喂了點冷開水。 當然,老頭老太喂的水寶兒不吃,一口就給吐出來了,但大娘喂的不一樣,好像有股淡淡的甜味,他嘗到甜頭,張著嘴還要。 王春梅其實舍不得再給他喝,這是出門前她自己偷偷用娘家送來的白糖泡的水,就尋思著一路上沒吃的可以充充饑。 這一路上省了又省,一家四口輪不著干餅子吃,只能你一口我一口的喝開水,但大家都舍不得大口喝,因為王春梅有預感,他三媽不會讓他們在煤礦久留。 兩個老的不知天高地厚,還想要撒潑耍賴搬孝道壓人呢,開玩笑,自從衛孟喜帶著五個孩子逃走后,她就知道三房不一樣了。 所以,剩下的糖水,她是打算留著回去路上喝的。 終于,跟著那個熱心腸的女工人,穿過工人廣場,走過一棟又一棟的紅磚小樓房,他們終于停在一棟白晃晃新嶄嶄的三層小樓跟前,看著那紅色的大鐵門,陸家老五咽了口唾沫,“這……這真是我三哥家?” 李秀珍心里嗤笑,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心里埋怨小陸那么好的人怎么會有這么慫的親戚,嘴上卻笑瞇瞇地說:“可不就是你三哥家嘛?他們去年勞動節剛搬的新家,體面吧?” 她夜里都不知道咬了多少次被角,這就是她的理想生活啊!有車有房還有個體面的大學生丈夫,礦上工資拿著,自己做生意還能再掙點,比當啥領導夫人都體面。 不過沒關系,她過不上,衛孟喜也別想安心享受。 于是更熱情了,“根花根寶快出來,你們爺爺奶奶來啦!” 仇大娘是知道陸家情況的,大門只開一條縫,緊緊地抵著門閂,一只腳擋在門檻上,警惕地看向他們:“你們誰?” 陸老太都快被這大房子閃瞎了眼,老三真的過上好日子了呀! 高興得聲音都顫抖,“我們來自個兒家里,你又是誰?” “她是陸家保姆。”李秀珍站得遠遠的,她不確定衛孟喜在不在家,萬一在的話還是躲那瘋狗遠點。 “保姆?!”陸老頭跳腳,“老三有錢請保姆,就沒錢給……給我們看病,這不孝子!” 仇大娘看著和藹,但在村里也不是省油的燈,此時更加確定他們的身份,眼里的鄙視都快溢出來了,“哦,你們就是不管小陸死活,還把一家子女人孩子趕出門霸占他們責任田的,不是東西的陸家人啊。” 她這一長串定定語,差點把王春梅給逗笑了。她現在哪還有要跟著來過好日子的想法,早就被這棟大房子給晃花眼了,同時更加確定,老三兩口子是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她臉上都替公婆臊得慌。 陸家人想進去,仇大娘不讓,兩伙人在門口吵起來,衛東等幾個孩子都醒了,揉著眼睛下樓,看見這幾個曾經讓他們做噩夢的壞人,頓時瞌睡都醒了,哪里還想得起要尿尿,根花衛紅偷溜出去值班室給爸爸打電話,衛東和根寶守在門口不讓他們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