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區美人養娃日常[八零] 第86節
“啥?”姚家兩口子異口同聲,“營業執照?” 對,衛孟喜砍價是其次,最主要還是為了這句話。有了個體營業執照,她的生意就不是投機倒把,而是受法律和政策保護的正經買賣,就是什么人來了也不敢攆她。 現在的錢掙得有多難,只有她自己清楚,能夠合理合法的,輕輕松松的賺錢,她寧愿多花一點“成本”出去。“我也不著急,您看能不能問問工商那邊,要是能幫我辦一張營業執照,這房子四千塊我也就買了。” 姚家兩口子面面相覷,“這怕是難……”整個金水市,還沒聽說誰能辦下這執照。 衛孟喜眼里閃著光,她知道金水市是還沒辦下,但沿海地區和北上廣大城市已經有了,龍國第一份工商個體戶營業執照誕生于1980年,也就是去年,她現在想當金水市第一人,不過分吧? 而能不能辦下,就看姚家到底有多想賣房子,到底愿出多大力了。 想賺走她衛孟喜的四千塊錢,也不是這么簡單的,除了房子,總得付出點什么。 姚永貴和楊夢麗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里看到了意外——這個小衛不簡單,比他們想象中的精明多了。 楊夢麗有點緊張,下意識端起杯子喝口水,透過玻璃杯看這屋子,干凈整齊,孩子多卻一點尿sao氣也沒有,這很難得,就是雙職工家庭也做不到。 她自己就是家庭主婦,知道這些看不見的活最考驗人,一個女同志能把家庭和事業同時兼顧好,光這一條就不得了,這樣的人頭腦不會簡單,她和老姚低估她了。 “行,我們幫你想辦法,但具體的事項我們也不清楚,還得你親自出面才行。要不我幫你們約個時間,吃頓飯慢慢聊?”姚永貴終于吐口。 衛孟喜等的就是這句話,“行,那麻煩您了,這情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謝了。” 她也不奢望他能一口氣答應幫忙搞定,但只要同意牽線搭橋,就是目前能得到最大的讓步了。要是沒有姚永貴,衛孟喜就是想破腦袋也不可能跟市工商局搭上話,她總不可能大咧咧走進工商局,大咧咧問到局長辦公室,大搖大擺說“我跟你談談,你給我辦個個體營業執照”吧? 估計她人還沒見到局長就先讓人請回來了。 就是見到局長,誰會鳥她?難道就因為她長得漂亮嗎?她從來不敢做這種美夢。 “哎呀,說啥情不情的,我跟你家小陸也是同事,互相幫助嘛。”姚永貴臉上還是挺高興的,客氣幾句還是接過了衛孟喜塞過來的中華煙和鹵rou。 中華煙是前幾天衛孟喜買的,本來準備再往高家去一趟,沒想到今兒就先用上了。 姚家兩口子笑瞇瞇離開窩棚,蘇奶奶上下打量衛孟喜,“哼,搞這些你倒是在行。” 這是夸人還是罵人啊?衛孟喜哭笑不得,要是有李茉莉的資源,誰會想要腆著臉求爺爺告奶奶呢?她東躲西藏賣一天鹵rou也就剛夠買四條中華煙而已,光姚家這邊就送出去四條,她心里也在滴血啊! “不過,想吃螃蟹是要付出點代價。”蘇奶奶哼哼著,又走了。 衛孟喜:這是贊成還是諷刺?完了完了,她感覺跟蘇奶奶相處久了以后,她聽什么話都覺著陰陽怪氣。 第52章 姚家答應, 估計不用多久就能得到準信,衛孟喜就得早做準備。 她知道自己的優勢,腦袋轉得還算快, 嘴巴也會說, 但也知道缺點,“文盲”, 沒啥穩定工作和能拿出手的技術專長,所以她就不打算走含蓄路線了,而是要靠口才說服這位“大人物”。 上輩子她的見識終究有限,對這幾年只知道大概的發展趨勢和比較重要的時間節點和事件, 對政策和時事壓根一竅不通。 所以, 她現在必須在這一塊上好好惡補一下。 以前陸廣全帶回來的報紙,她一開始是偷偷看,后來跟著文鳳“學會”認字, 就能光明正大的看了,現在更是, 她都開始背報紙了! “蘇奶奶, 我媽為啥要背報紙啊?” “那么多字, 我mama好厲害哦!” 蘇奶奶冷哼一聲, “花樣怪多。” 衛孟喜才不管她說啥呢, 即使記性再好, 要做到信手拈來對答如流還是得滾瓜爛熟, 正背倒背, 幾張報紙都快捏爛了。 “只有笨人才會用笨辦法。”蘇奶奶不忘打擊她,“上天是公平的, 有點小聰明的人, 注定是沒大智慧。” 衛孟喜氣結, 要不是自己時間寶貴,真想跟這囂張老保姆干一架!拿她的錢還不說她好話,哼! 隔壁的李秀珍能憑錦鯉閨女發家致富,她衛孟喜可沒這福氣,五個崽崽沒一個錦鯉命,剛開始看著小呦呦還運氣挺好,后來嘛……算了算了,平安健康就是最大的福分。 她的孩子沒辦法旺她,那就她來旺他們吧,以后盡量讓他們當富二代。 姚永貴沒讓衛孟喜等太久,第三天中午專門去陸廣全的辦公室溜達一圈,東拉西扯一會兒,“小陸麻煩轉告你愛人一聲,我幫她約好了明天下午六點半利民飯店。” 陸廣全從畫圖板上抬頭,“好。” 這年代可沒有什么cad,制圖全憑一雙手、一支鉛筆、游標卡尺、丁字尺、三角板和圓規,真正的每一個刻度都是純手工畫出來的。 陸廣全本人不是科班出身,但剛進礦就被選中參加制圖班培訓,趕鴨子上陣學了幾個月,后面又零零碎碎自學,能成才真的是全憑天資。 姚永貴自然知道,不然整個金水煤礦上萬的工人,怎么不選送別人單選他呢?在那樣環境惡劣的草臺班子上他都能學得這么出色,以后去了最好的正規學府,不知道得學成啥樣。 反正,只要金水煤礦還能讓他學成后歸來,以后金水礦的技術這一塊,他絕對是第一人。 什么嚴明漢和杜林溪,只能給他提鞋。 想到這些,姚永貴笑得愈發真誠,“小陸到時候也去,帶著孩子,吃頓便飯。” 陸廣全把畫圖板上的圓規拿起來,尖已經磨鈍了,別人的第一反應是找廠辦或者后勤再申請一套新的,他卻在琢磨,是用什么裹一下,還是用什么涂一下,既能保證精準,又能省錢。 在“無所不能”的妻子來到之前,他幾乎沒用過新的東西,因為任何壞了的舊了的他都能修好……不知道是該夸他一雙手巧奪天工,還是摳瓢。 衛孟喜聽見這消息的時候,正在屋里躲著數錢。她得先留出維持兩個攤子正常運轉的費用,包括連續一個禮拜的進貨款,滿打滿算手里能動用的也就剛好四千塊。 但凡要價再多一百,她都拿不出來了。 可能是猜到她的拮據,蘇奶奶和劉桂花孫蘭香都說暫時不用發工資給她們,等手頭轉開再說。 衛孟喜也不客氣,“行,那就委屈你們一段日子先,到時候我要賴賬你們來把我攤子砸了。” 當然,她也沒說是因為要買臨街小樓,只籠統的提了一句,想在金水市開個店面。蘇奶奶當時挑挑眉,什么也沒說,煤嫂們則是完全不知道“開店”真實含義,以為還跟現在一樣墻上打個洞安扇窗就行。 第二天的晚飯,衛孟喜得留出至少兩百塊的現錢,還得買幾條中華煙,幾盒高檔點心和罐頭,這些東西無論成不成都能用上。 陸廣全看著她跑進跑出的準備東西,也插不上話,索性就在院里刷碗。 “明天就我倆去吧,麻煩蘇大娘幫我們看著孩子。” “不要!我要去!” “對,我也要去!” 衛紅衛東仰著頭,甭管爸爸mama要去干啥,反正他們是必須去的,吃席嘛,他們怎么能缺席?就是根花根寶也蠢蠢欲動,好容易放暑假了,他們是最想黏著大人的。 衛孟喜好說歹說,他們還倔,頓時把臉一板,巴掌揚起來,“閉嘴,信不信抽你們。” 姐弟倆這才乖乖閉嘴,撅著屁股不開心的跑出去。 還是那句話,孩子太多,事情更多,她沒時間一個一個哄,沒精力去顧上所有人的小情緒,只能挑重點解決。 倒是陸廣全,也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塊錢,帶他們上百貨商店一人買根豪華奶油冰棍,舔得一嘴的小白胡子,這才又沒臉沒皮笑嘻嘻蹭過來。 “mama你吃一口奶油冰棍。” “超甜噠!” “mama吃我的,我的最甜!” 呸,全是你們的口水,衛孟喜嘴上罵著真是一群記吃不記打的小狗,但卻每人的冰棍上都大大的咬了一口。 她上輩子吃苦太多,熬壞了腸胃,這種冰涼的東西一吃就拉肚子,已經很多年沒吃過了。一口咬進去,冰得她牙根都發酥,“等九月份新學期開學前,帶你們下一頓館子,這次我們去是辦正事。” “哇哦!開學能下館子咯!”孩子們樂顛顛跑走,哪還記得剛才鬧的脾氣。 第二天,陸廣全五點鐘按時下班到家,衛孟喜已經穿上去年買那條連衣裙,剛洗過的頭發披散著,到肩部以下,又黑又亮。皮膚仍然比普通人白一點,也沒啥瑕疵,不用擦什么,只輕輕畫了兩筆眉毛,擦點口紅。 好一個唇紅齒白,明艷大方的女同志啊,陸廣全的耳朵又不自覺的紅了一下。 衛孟喜沒注意,催著他把工裝換掉,穿上一身新衣服。襯衫是洗過蘇奶奶又熨過的,看不出嶄新的折痕,褲子是很普通的解放褲,但他個子高,穿上整個人精神至少一百倍。 不得不說,個子高,只要儀態不差,就贏在起跑線了。倆人彼此打量,得出這一結論。 這次衛孟喜終于能安心的坐一次自行車后座,把蹬車的費力活讓給他,這才有時間發現,天空好像很藍,藍得一點雜質也沒有,路邊的野花很漂亮,黃的白的紫的,星星點點。 甚至,美到她想哼歌。 陸廣全也說不上哪里不一樣,就是心情好,明明是一樣的風,一樣的太陽,卻一會兒暖一會兒涼。 “喂,陸廣全,戶口隨遷的事怎么說?” 他趕緊收回神思,“跟張副提過,他會幫忙解決。” 作為他考第一名的獎勵,沒有固定工作單位想要遷戶口雖然比較難辦,但張勁松也要幫他們辦到。他在金水煤礦這么多年,該有的人脈關系也不差,陸廣全從不提要求,這次難得開一次口,他肯定不會拒絕。 還是那句話,魚有魚路,蝦有蝦道,他們在礦區舉目無親,涉及到戶口這種大事無人可求,但張勁松不一樣,以前他沒當二把手的時候,因為村民私采偷采的事沒少跟高三羊打交道,曾經他與人為善高抬貴手放過幾次,現在只要求插幾個農業戶口進村,想來應該不會被拒絕。 有了戶口,就有責任田和宅基地。 關于責任田要不要,衛孟喜壓根就沒猶豫過,她又不靠種地吃飯,拿了責任田也沒時間種,更何況以后還要涉及交公糧等問題。如果沒記錯的話,剛開始包產到戶這幾年,公糧是要實打實交糧食的,不能用錢替代。 她每天生意還忙不過來,哪有時間去買糧食回來上交呢? 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責任田,這樣落戶的阻力也能減輕很多。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很快來到利民飯店。算上上一次,這是他們第二次來這家國營飯店,上次只吃了一碗面,這次卻是要好好吃一頓的。 他們剛把自行車停穩,姚永貴一家子就來了。 姚永貴摻著老太太,有說有笑,楊夢麗走在后面一言不發。 衛孟喜交代陸廣全別忘了車兜里的東西,自己笑著迎上去:“兩個月沒見,姚大娘的身子骨倒是愈發硬朗了。” 誰會不喜歡一個漂亮女同志的恭維呢?姚大娘笑著拉她,“你這嘴巴不做生意都屈才,趕緊的,都進來,今兒這一頓讓永貴請。” “這哪成,必須我們請,姚主任你們能賞光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衛孟喜的嘴巴,明明是挺簡單的客套話,但姚家人聽著就是舒服。 一頓飯也吃不了幾個錢,但是給她自己的事牽線搭橋,肯定得她花錢嘛。別人客氣,衛孟喜卻不會當真。 一行人有說有笑走進飯店,服務員認識衛孟喜,笑著打個招呼,“衛同志全家來下館子吶,昨天咋不見你來擺攤呢?” “家里有事兒耽擱了,曹姐這兒有包廂吧?給咱們開一間二樓的。” “有有有,這邊來。” 二樓的包間窗子正對姚家小樓,能看見那古色古香的雕梁畫棟。這棟房子是一棟青磚瓦房,二樓外面是一條木欄桿走廊,木頭是壞了一些,外墻的白漆也斑駁脫落不少,看上去是有些年頭了。 姚大娘感慨道:“這房子是民國時候就蓋的,咱老姚家的祖宅,傳到他大伯手里,要不是……幸好,還回來了。” “我還記得,我們剛結婚那幾年,我們二房住的是右邊這間,永貴小小一人兒,最喜歡在二樓的走廊上跑來跑去,咚咚咚的……樓梯扶手上還有他刻的字呢,是個‘永’字,對不對?” 姚永貴也頗為懷念,“是啊,娘你還記得。” “怎么會不記得,右邊那屋里的大炕下頭,你最愛藏紅薯,有一年春天藏得都發芽了。” 母子倆都笑起來,這就是家,是他們懷念的地方,是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