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區美人養娃日常[八零] 第85節
“誒小黃,別說這些有的沒的?!睏罱淌谘鲱^,看向那個背著光的年輕人。 他們得到消息,今年高考最高分是個石蘭省的往屆生,當時整個高校界都是震驚的,石蘭省教育水平是公認的落后,更何況還是個挖煤工人,這更讓人難以置信……京大率先拿到礦區電話,他們晚了一步。 不過,晚也有晚的好處,譬如他們知道京大被這個考生拒絕了,也有充足的時間搞清楚考生情況,知道他第一志愿報的是龍國礦大。 當即,學校負責招生的副校長立馬聯系礦業工程系主任,請他無論如何也要跟招生辦的人,親自跑一趟石蘭省。 這次行動是悄無聲息的,其實就是怕被老對手京大知道,來到石蘭省省會也不敢耽擱,連夜快馬加鞭殺到金水煤礦。 來之前,對于陸廣全是個挖煤工人的傳聞,他們都不怎么信,挖煤工人能有多少時間復習???就是能復習,又能學進去多少? 可看到這個從低矮窩棚里鉆出來,從容淡定的年輕人,楊教授是信的。一個人,如果能視環境為無物,不就是“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嗎? “小陸同志,是這樣的,我們想邀請你加入清樺大學的大家庭。”楊教授笑瞇瞇地開口。 陸廣全卻不答反問,“老先生您就是《龍國礦聞》的作者,楊壽禮先生嗎?” 老先生也是一愣,黃主任趕緊點頭如搗蒜,“是是是,那本書就是咱們楊教授寫的,你也讀過嗎?” 衛孟喜在一旁聽見,簡直想大喊:何止是“讀過”,一千二百多頁厚達十幾公分的大磚頭,都快被他翻爛了! 她每次打掃書架的時候都擔心,稍微用點力就會把那塊殘舊的“大磚頭”弄散架。 這書雖然名字是帶龍國,但聽說在國外已經被翻譯成英、法、德、意、日五種語言版本,還被收據進世界各大學采礦工程專業必讀書目,其學術價值可想而知。 陸廣全彎腰,“您好。” 楊壽禮主動伸手,“重新認識一下,陸廣全同志你好,我是楊壽禮。” 陸廣全的手微微有點顫抖,這是他自從知道成績以后第一次激動。 “我這次來,是想問問你,是否有意向加入清樺大家庭?”他又問了一遍。 所有人呼吸一窒,仿佛空氣都是安靜的。 衛孟喜糾結死了,理智上有個聲音在說“快答應他加入吧加入吧”,可心里又有點期待,他剛才說的話還算數嗎? 張勁松和楊干事,也大氣不敢喘的看向陸廣全,拒絕了京大,可不能再拒絕清樺了,有這兩所一流學府在前,上礦大真的好像有點虧。 誰知陸廣全卻微微皺眉,很禮貌地說:“對不住,我的家在石蘭,我不能離開石蘭?!?/br> 空氣再次安靜,所有人下意識看向他身旁的衛孟喜。 陸廣全毫不避諱,輕輕握住妻子的手,安撫的捏了捏,“選擇是我自己做的,與我愛人無關?!?/br> 這意思是還怕衛孟喜背上耽誤他前程的罵名? 張勁松重重的咳了兩聲,提醒他別把話說太滿,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來的蘇奶奶,也在院里“咳咳咳”。 七八個人,看看小兩口,又看看楊壽禮,心說被一個考生這么拒絕,老先生應該會生氣吧?以他在國內礦業工程上的成就,別說行動不便還親自坐飛機來勸學,就是他不問世事,也多的是學生求上門。 誰知,楊壽禮卻撫著胡子笑起來,“誰說要你去京市的?” 嗯? 不去清樺大學不是在京市嗎? 就連黃主任也有點糊涂了,楊老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我本來就打算學國外搞個聯合培養的模式,正好礦大也邀請我來任教一年,京市那邊也商量好了,你要是愿意,可以把學籍保留在清樺,前三年基礎理論在礦大學,后面三年跟我在京市,怎么樣?” 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是楊教授太遷就小陸?還是小陸這家伙運氣就是這么好,剛瞌睡就遇到枕頭呢? 而第二反應,則是衛孟喜這類愛“算賬”的:本科不是只需要念四年嗎?何需六年? “你要是能來清樺,不是以本科生的身份,而是六年制的本碩連讀。” “嚯——”張勁松沒忍住,腳步踉蹌。 本以為能出個大學生,結果出了個狀元。 本以為出個礦大本科生,結果出了個清樺本碩連讀,那就是畢業就是研究生學歷?! 楊干事激動得臉都紅了,恨不得替小陸答應,橄欖枝都塞到嘴邊了,老天爺都追著喂飯吃了,你還有啥好猶豫的?! 陸廣全還真不是猶豫,“我需要跟家屬商量一……” 話未說完,衛孟喜就緊緊回握他的手,“不用商量,我尊重你的選擇。”本來想說批準,還是給學神留點面子吧。 這下,他沒有再拒絕,“我接受。” 直到所有人頂著月色離去,衛孟喜還沒緩過勁兒來。她對于“清樺大學”四個字,最深的印象就是紅色的布標,各種炮仗,紅包,紅酒,她以前的飯店曾經為一名考上清樺大學的學生舉辦過升學宴,那時候圍觀的人都快擠滿了她的飯店。 她沒想到,自己的丈夫會有能成為其中一員的時候,更沒想到他能得到行業泰斗的破格錄取,直接從本科變成本碩連讀,而且還能有三年時間留在書城市作緩沖。 三年,足夠她追上他的步伐,足夠孩子們學業步上正軌了。 陸廣全的一鳴驚人,讓金水煤礦不知多少人徹夜難眠,但他自己卻睡得格外香甜,筒子樓里的還不知道今晚這出“搶人大戰”的姚家,兩口子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老姚你到底啥意思,不睡就出去。”楊夢麗被老伴的翻身吵得心煩意亂,她最近本就是更年期,睡不好,心情也格外的煩躁。 姚永貴果真翻身坐起來,“你說陸廣全這次真是全國狀元?”他咋覺著不真實呢。 全國幾百萬考生,就那么悶聲不吭一人,能比幾百萬人還聰明? 楊夢麗也睜開眼睛,“反正就算不是全國最高分,也肯定是前三名,金水礦這次要出名咯?!?/br> 都說春江水暖鴨先知,他們離領導班子近,知道礦上的風向要變了,要是能成為第一批給陸廣全開綠燈的人,以后說不定…… “那咱們這架子是不是擺得……不太妥當?”姚永貴是幾十年的老油條了,第一次因為給一個年輕人擺譜而感到不安。 楊夢麗也有點拿不準,“都怪你,我早說了讓你早點松口你偏不,要租要賣趕緊的一句話的事,你偏要臭擺譜!” 其實,姚家表弟那邊已經吐口了,說要開門面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時候陸廣全的初考成績不是剛出來嘛,兩口子就有點想要待價而沽的打算,先看看陸廣全考得怎么樣,要真能上大學,那到時候他們把“好消息”送上門就是錦上添花,能做個順水人情,以后就當多條路子。 所以,姚永貴好幾次都是繞著衛孟喜走的,他是挺欣賞她的勇氣和謀略,但也清楚知道她的身份,沒有陸廣全,她在礦上就是外來戶,就是無根浮萍,是走路上也不會多看一眼的存在。說他勢力,他是真勢力,但他至少也沒欺壓衛孟喜,對她拜托的事也很上心。 關鍵是楊夢麗現在還有別的想法,“這房子要是租就算了,一個不好咱們還有風險,不如直接賣吧,一勞永逸。” 姚永貴有點舍不得,那是他家返還的祖產,當然不是他這一支,而是當年太爺爺分給大伯家的,后來大伯在文革時受波及,這一處臨街的二層小樓被沒收,去年才返還的。但因為大伯的子女死的死,出國的出國,這棟小樓就委托他們代為看管。 “你想啊,你堂哥都出國多少年了,還會在意這一棟小房子嗎?人家在外頭掙的是美元,是刀樂,不缺這仨瓜倆棗的……你再想想,兒子就要結婚了,這四大件兒上哪兒買去?” 姚永貴內心掙扎,他上個星期已經給堂哥打過電話,那邊說既然政府歸還他們了,那就隨他們處置,無論是租金還是賣房款都不用匯了,就當留給侄子侄女的新婚禮物吧。 自從得了這準信,兩口子就不想再租了,每年收租也才幾塊錢,還不如一口氣賣出去呢。 可衛孟喜會不會買,他們也拿不準,雖然鹵rou攤是能掙點小錢,但根據他們觀察也掙不了多少,她手里沒錢又怎么會買呢? 這不,兩口子就商量,先晾她一段時間,等她耐不住再次上門的時候,他們再順勢說堂哥想要直接賣掉的話,拖得越久,衛孟喜越著急,她別無選擇自然也只能買下咯。 想是這樣想,但變數就出在陸廣全身上,誰知道這平時三棍打不出一個冷屁的人居然一鳴驚人了? 姚永貴和楊夢麗翻來覆去睡不著,第二天一早,衛孟喜剛起床,他們就來到窩棚門口,滿臉堆笑。 “姚主任您怎么親自來了,趕緊進來,嫂子也來了?!?/br> 她讓他們進屋,用干凈的玻璃杯泡茶水,又忙著問吃早飯沒,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不用,我們昨晚聽說小陸的成績出來了,剛好來這邊辦事,就來看看你們。”何止喲,其實是剛出門就被名校的深夜搶人大戰傳聞給驚呆了,名校名師尚且不遠千里親自跑一趟,他們擺這譜是不是太把自己當根蔥了? “咱們這關系,你們要是有啥困難可一定要跟哥和嫂子說,別啥事都自己解決,這多浪費小陸的學習時間吶?!?/br> 這話說得,衛孟喜都不好意思聽,敢情他們兩家人以前關系很好,她沒記錯的話也就是她剛剛認識姚永貴而已,連交情都算不上。 姚永貴可能也覺著這話太冒昧了,不好意思的咳兩聲,“小衛啊,你那鋪子還租不租?” 來了來了,終于來了,衛孟喜為了等他這一句話不知道等了多久,每天蹬自行車蹬不動的時候,全靠腦海里腦補的這個畫面維持動力啊。 心里高興,面上不能太讓他們得意,衛孟喜也不是單純的23歲小煤嫂,知道他們一直拖到今天才給準話,而且是親自上門,那不就是陸廣全的一鳴驚人帶來的后續效應嗎?既然有這層關系,她也想壓一壓價格。 不壓都對不起她的苦等。 “哎喲,您不說我都差點忘了這事,最近我家小陸忙著考試,我也沒心思想別的?!?/br> 那到底是租還是不租啊,小姑奶奶你倒是別扯那些啊,楊夢麗心里吶喊,嘴上卻還依然微笑著順著話頭狠狠夸陸廣全,簡直就是文曲星下凡,“是這樣的,我們也是家里老人身體不好,國外又一直聯系不上,現在昨天剛一打通電話,我們今兒就來告訴你。” 衛孟喜不接茬,等著她要說啥。 果然,楊夢麗面色為難,“但我家那堂哥,在國外待久了,說以后不想回來了,每年收房租也不方便,他們不大想租,還是覺著賣了比較方便。” 衛孟喜心頭一動,繼續不動聲色,“哦?” “對,他原話就是這么說的,我們也覺著不地道,這年頭誰家有那么多錢啊,我怕你不答應,沒把你的事辦好,心里也忐忑?!边@話要是姚主任說,就顯得很沒面子,陸廣全再厲害那衛孟喜也只是個煤嫂,他拉不下臉面這么討好。 但楊夢麗不一樣,她就是一家庭婦女,沒正經工作,家屬對家屬,主任的身價不會掉。 衛孟喜心說,這兩口子真是人精老油條啊,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說話滴水不漏,反正壞人都讓那國外的堂哥當了。于是,她也露出糾結的神色,“那可就不好辦了,我手里也沒啥錢,這條件你們也知道?!?/br> 指指窩棚,一切盡在不言中。 楊夢麗咽了口唾沫,還是不愿放過這機會,鬼知道她不買的話要再遇到一個有意向的要到猴年馬月,“我們昨天也是這么說的,堂哥也說能理解現在國內經濟,你要鎮誠心要的話,可以便宜點?!?/br> “可再怎么便宜,我也拿不出來啊?!睌偸?。 “不多,也就五千塊錢,他們只要五千塊錢?!?/br> 衛孟喜差點從凳子上掉下去,五千塊還不多,這兩口子可真敢獅子大開口的,這年頭能拿出五千塊錢的人家有多少,他們自個兒心里沒點數嗎? 衛孟喜毫不猶豫的搖頭,“就是把我稱斤賣了也沒這么多錢啊。” “那四千五怎么樣?”楊夢麗話剛出口就知道自己太急切了,這不明擺著告訴對方還沒到底價,還可以再談嗎?“就這個價我們也做不了主,晚上還得打電話問問?!?/br> 四千五,在自己能力范圍內,衛孟喜其實是能接受的,她原本確實只想租那么一間門面,但后來跟黃大娘聊天的時候得知,房子是一棟帶后院的二層小樓,一樓臨街房子其實有兩間,準備出租的那間其實是小的,隔壁那間足足有六十來個平方呢。 樓上樓下四間加起來就是200平左右,還不算一個三十來平的后院,院里有水井,還有自帶的排污溝渠。因為要洗下水,她很在意水源和排污的問題,這棟房子能幫她徹底解決。 對方要價五千塊的話相當于是25塊一平,正好相當于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基本工資,這個價格其實無論放哪個年代都不貴。畢竟后世工資五千房價就要五萬呢,這個性價比真的很高。 最近她越看越覺著,如果自己能把一整棟全租下來,或許連以后開飯店的地方都有了。無論地段還是人流量,又或者是房子通風采光朝向啥的,她都很滿意,只是一直沒往“買”上想。 她不敢想,倒是姚永貴和楊夢麗提醒她,既然錢夠,為啥不盤下來呢?都說置業不窮,現在能賣鹵rou,以后能開飯店,要是二十年后飯店開不下去,也能留給孩子,要是孩子沒出息,說不定還能給他們收租養活自己。 房子,尤其是位置好的臨街房子,是永遠不會過時的。 衛孟喜有點心動,也不隱藏的表現在臉上,“房子倒是還不錯,雖然舊了點,但……姚主任您看,能不能便宜點?四千五百塊我實在拿不出來?!?/br> 姚永貴也想賣個人情給她,反正不是自己的東西,他也不怎么心疼,“四千塊,這個價我可以答應給你,但還得問國外,明天給你消息怎么樣?” 衛孟喜面上依然不為所動,能到四千塊,那就是二十塊一平,已經算天大的便宜了,看來這兩口子確實是缺錢,不然只要在手里多放兩年,肯定就不是這個價了,別說翻兩倍,五倍都有可能。 價格她很滿意,也知道確實砍到底,再砍就砍到他們rou上了,但還沒到衛孟喜心里的預期。 她不僅想要低價買房子,更想要花錢買個身份,合法的不會被治安隊追趕的身份。 “錢我去想辦法,但姚主任能不能幫我給市工商局說一下情,我能不能辦一張私人營業執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