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區美人養娃日常[八零] 第50節
聽筒里的男聲有點點沙啞,衛孟喜問他是不是感冒了,聽說不是,她也不知道說啥了。這男人屬于那種,平時在跟前也沒多少存在感,但眼里有活,他一走,衛孟喜對家務就顯得“捉襟見肘”了。 早起要去買菜,孩子都是文鳳幫她叫起床穿衣吃早飯的,回來等著她的是一堆臟衣服和碗筷,還有被孩子搞得一團亂麻的屋子院子……好容易忙里抽空把家務干了,又要備菜炒菜賣飯,回來的時候孩子已經睡午覺了,又是一堆沒洗的鍋碗瓢盆等著她。 下午就是上午和中午的再一次循環。 別看孩子才那么大一丟丟,但耐不住人數多啊,一個人吃飯有一只碗要洗,六個人吃飯可不只是六只碗那么簡單,要好好清洗曬太陽消毒的筷子勺子,還有不好好吃飯弄臟的桌子、手帕、衣服、地面……制造的臟污也不是簡單的數量相加。 再加上五個娃都還算低齡兒童,對大小便有時候不是控制得很好,拉了尿了的褲子襪子鞋子,總不能眼睜睜讓孩子捂一天吧?換下來總不能放那兒發霉吧? 還有晚上睡覺的鋪蓋,這么大的孩子不小心尿床,你又不能打罵他(她),越是恐懼越是尿,搞不好還會留下心理陰影,只能慢慢鼓勵……冬天的被褥有多難洗,多難曬干,只有干家務的女人才知道! 這里的煤嫂都是從苦日子里熬出來的,整天忙生計,確實沒時間也沒條件管孩子,家家戶戶都穿得臟兮兮,哪怕孩子尿炕了也就是翻個面繼續睡。可衛孟喜自己受不了啊,她能忍受窮日子,就是受不了不講衛生。 孩子衣服不勤洗勤換,怕天冷懶得燒熱水就不洗頭不洗澡,頭上都生虱子了,從身邊經過一股子尿sao味,在班級里能受歡迎? 尤其他們現在上的是礦子弟幼兒園,人家長藏龍臥虎,都是吃供應糧的,孩子在那樣的環境下很容易產生自卑心理,哪個小朋友愿意跟一個臟兮兮滿身臭味的人交朋友呢? 衛孟喜的原則是,不一定要穿多么漂亮多么新潮的服裝,但必須干凈。 現在井水還沒結冰,但已經冰手了,洗一件孩子的臟衣服,手就凍得通紅通紅的,而這樣的“臟衣服”她一天不知道要洗多少件。這樣的手做飯的時候再切幾個辣椒,那感覺酸爽極了,要是再過一個月,她不生凍瘡都才怪。 衛孟喜想當個跟上輩子不一樣的mama,可是一堆活計就在那兒擺著,只增不減。 雖然文鳳也會幫忙,但黃大媽那邊也等著她伺候呢,她既要帶孩子又要干兩家人的活,還得看書復習,她也不是超人啊。 衛孟喜真的耐不住了,再這么熬下去,她得被家務活逼瘋。 “你啥時候回來?” 男人頓了頓,心里忽然有點期待,他其實一直知道她只是把他們當搭伙過日子的伙伴而已,他們沒有自由戀愛,沒有朝夕相處的感情。 “嗯?”衛孟喜半天等不到回答,有點不耐煩了。 男人咳了咳,“半年應該就能回去。” 衛孟喜心頭哀嚎一聲,還有半年啊,已經去兩個月了,這不就是八個月嗎?跟楊干事說的差不多。 掛掉電話,孩子們眉飛色舞的跟小伙伴們談論著自行車和電話機,走出六親不認的步伐,只有衛孟喜,糾結該想個啥辦法減輕家務負擔。 她是個有計劃的實干派,清楚知道現在生活中的幾大主題是:洗洗刷刷的家務,來回買菜,以及孩子的教育。 孩子的教育固然重要,她一天忙到晚看不見孩子,但好在現在只是幼兒園,文鳳教起來游刃有余,自己每天晚上都會檢查他們作業,該教的該罵得該打的,一個也沒落下。目前看來學得最好的是數數,都能數到一百開外了;十以內的阿拉伯數字都會寫了,簡單漢字也會寫十幾個了,這一點她倒是很欣慰。 來回買菜是不可避免的,這塊大石頭就別想著要搬開了。 目前能改進的就只有洗洗刷刷的家務,而這也是最費時,最容易讓她煩躁的,衛孟喜決定——買臺洗衣機! 這個決定是一瞬間做的,她一點兒也沒猶豫。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年頭的洗衣機電冰箱這類家電市場還是進口貨的天下,國產的幾乎還沒進入龍國人的世界,得拿著專用的票券,再加外匯券才能有資格排隊。 外匯券啊,這去哪兒弄呢? 衛孟喜說干就干,既然想好要解放雙手,當晚她就順路繞到楊干事家問了問,他和小張同志結婚的時候買了一臺。 “小衛你想買洗衣機?那玩意兒可……咯,可真費電。”楊干事的愛人,就是張勁松的閨女,是個齊耳短發的漂亮女同志。 當然,因為兩家男人來往密切,張雪梅也會主動跟她打招呼,還叫孩子們進屋,給他們拿糖吃。 衛孟喜進屋,專門參觀了一把他們的洗衣機,是日本牌子東門子的,聽說是張勁松上省城友誼商店買的嫁妝……當然,購買流程和手續也跟衛孟喜記憶中的差不多。 友誼商店倒是好進,問題是這外匯券,得有指標到出國服務部兌換才行,這些部門是衛孟喜現在的身份接觸不到的。雖說張勁松說過有困難只管找他,但人情這東西越用越薄,不到萬不得已衛孟喜都不想用。 當然,就算找他,也不一定能弄到,金水礦目前沒有出國務工的指標,合法渠道根本不可能拿到外匯券。 張雪梅兩口子太客氣了,一會兒給他們拿瓜子,一會兒端糖果,等孩子們高高興興吃上,雪梅紅著臉拉衛孟喜進臥室。 他們的房子本是個單間,但小年輕嘛,對“家”是很有規劃的,居然找人隔出一個小小的臥室,里頭有張鋪著大紅鋪蓋的床,還有一組貼著紅喜字的三門柜。 衛孟喜本來是不好意思進小夫妻臥室的,但雪梅硬拉她進去,“小衛你來嘛,我有事請教你……咯!” “咋,身體不舒服嗎?”這嗝怎么有點那啥呢,但基本的禮貌衛孟喜還得維持。 “對不住,最近雞蛋吃得多,讓你見……咯!見笑了。” 衛孟喜沒放心上,看她難為情的樣子,心想莫非是不好當著孩子面開口的隱私?已婚婦女嘛,不就是夫妻生活和婦科問題。 “小衛你能不能……”張雪梅紅著臉,欲言又止。 衛孟喜這急脾氣,夫妻生活和婦科問題又不是啥見不得人的,“有啥事你就直說,我也是過來人。” 臉不紅心不跳,她忘了自己也沒幾次體驗啊。 這么說,張雪梅就放松了,悄咪咪說:“我就是想問問你,咋樣才能懷……懷上雙胞……咯……胎。” 衛孟喜:“???” 但轉瞬就明白,龍國人歷來都覺著雙胞胎是福氣好的象征,后世還有人花錢去做雙胞的試管嬰兒呢。也有的人覺著一口氣解決可以少受一次罪,但其中的風險和痛苦只有生過的人才知道。 更讓她哭笑不得的是,張雪梅不知從哪兒聽來的偏方,為了生雙胞胎居然已經一連吃了一個星期的雙黃蛋啦!一天三頓,每頓一個雙黃蛋! 難怪,打的嗝都是蛋白質過剩的味兒,衛孟喜真想問問她,上哪兒找來這么多雙黃蛋? 少不了,憋著笑也得給她講講其中的兇險和危害,什么孕反尿頻骨頭疼全身浮腫,那都是次要的,最重要還是生命安全啊!妊娠期糖尿病高血壓雙胞胎輸血癥啥的,發生概率也非常高,“雪梅姐你想想,懷一胎能少受點罪,不是更好嗎?” 如果是自己閨女,削尖了腦袋想生雙胞胎,衛孟喜會打爆她們狗頭。 張雪梅雖然在廣播站工作過,但家里的女性長輩也不會她剛結婚就給她講生孩子的風險,現在被衛孟喜這個病那個病嚇得目瞪口呆。 她以前沒學過生理衛生,僅有的常識也是婚后小兩口摸索出來的,現在是真唬住了。“那咋整,我都吃這么久雙黃蛋了,會不會已經……” 衛孟喜覺著,自己這一天天的,不被氣死就要笑死,剛想說雙黃蛋又不是靈丹妙藥,吃一個禮拜就能把單胎變雙胎,忽然小呦呦噠噠進來,指了指張雪梅肚子,“弟弟meimei。” 張雪梅現在最喜歡小孩,頓時笑瞇了眼,“真的?呦呦你說我懷的是弟弟和meimei嗎?” 結果小姑娘又搖頭晃腦跑出去了。 衛孟喜自然不可能相信,她閨女就是個比一般同齡孩子聰明一丟丟的普通人而已,估計都不知道大人說啥,她覺著插話好玩,“雪梅姐別信,她說著玩兒的。” 她趕緊帶孩子回家,寫作業耗盡洪荒之力的根寶小朋友,率先睡著了,倒是小呦呦還活蹦亂跳精力爆表,“mama!” “哎。” “mama。” “嗯,咋啦?” “mama會,會有洗吉吉噠!” 衛孟喜第一次沒聽懂,還是衛紅小翻譯:“我妹說,mama你一定會擁有一臺洗衣機哦。” 這個衛孟喜愛聽,自行車是改善生活第一步,第二步是洗衣機。 小丫頭被jiejie們牽著,細細軟軟的小羊角在頭頂甩來甩去,快樂又得意。 衛孟喜把睡著的根寶摟懷里,怕冷風吹了他著涼,就用自己的棉襖替他擋著臉。 他吧唧吧唧嘴,不知道是說夢話還是已經醒了,在那兒自言自語,“如果我以后當mama,有兒子,我要給他買很多很多雞蛋糕,吃不完的雞蛋糕。” 衛孟喜“噗嗤”一樂,咋不聰明死你啊臭小子? 第35章 想好要買洗衣機, 衛孟喜接下來幾天上省城就特別留意,友誼商店也專門去過幾次,東門子雙杠的要七百塊, 比她所有家當還值錢。 自動洗衣機是六十年代才開始在發達國家流行起來的, 不得不承認日本人制造的洗衣機確實很不錯。 衛孟喜倒不是迷信進口,而是她實在沒有別的選擇。目前國產的倒是有, 但是手搖式的,她買洗衣機的初衷就是節省時間成本和精力成本,她要有那時間,也不會舍得花這么多錢不是? 然而, 她現在又回到了手里只剩八十塊的時候, 看來,賺錢才是第一要務,還是繼續手洗幾個月吧。 正想著, 小呦呦噠噠噠跑進來,“mama, 哥哥!”小手指著隔壁。 衛孟喜抬頭一看, 原來是墻那邊張家那倆剛從老家接來的孩子。 張毅跟前頭老婆生了兩個兒子, 大的八歲, 估計是像前妻多些, 已經有嚴老三家兒子那么高了, 看起來長手長腳, 大眼睛長眉毛, 鼻子高挺,一看就是突破他爸基因天花板的長相。 小的今年六歲, 跟建軍同歲, 但因為長期嚴重的營養不良, 看起來細細弱弱,還蔫蔫的……但蔫是蔫,還有點莫名的熟悉。 她以為是老二像張毅,所以眼熟。 這兄弟倆自打出生就跟mama住在老家村子里,后來mama病死后由奶奶帶大,前不久老太太寫信來說是年紀大了帶不動了,問張毅這倆兒子他還要不要,不要的話就過繼給他大哥家,以后都甭想有人給他養老。 這當然是老太太無可奈何之下的氣話,她跟后媳婦李秀珍處不來,以前在老家的時候就一山難容二虎,才逼得李秀珍不得不來礦區投奔丈夫的。 對于前妻生的兄弟倆,李秀珍自然是一千一萬個不愿意養,又吵又鬧,還上手打了好幾架,可張毅估計是覺著自己年紀大了,以后再生兒子的概率極小,糾結兩個多月還是接來了。 寒暑假不回去接,偏要拖到學上了半個學期,礦區的學校進不去,只能等春季學期開學一起上了,所以現在兄弟倆就跟小無業游民似的。 現在,正眼巴巴騎墻頭上,看她們呢。 準確來說,是看她們鍋里。今兒不用進城買菜,又是星期天,衛孟喜難得在家做個早飯。面是昨晚和好的,臨時剁了大蔥豬rou的餡兒,根花不喜歡吃姜末,她就搗出一點點姜汁調餡兒,做成一個個手巴掌大的餡兒餅。 此時,餡餅在油鍋里“滋滋滋”的響,伴隨著一陣陣誘人的香味兒,那餡餅已經煎成了金黃色,兄弟倆可不正在流口水嘛? 衛東幾個現在還學會賴床了,醒了也不起,要在床上打仗鬧半天,聞見香味戰爭立馬結束,“mama咱們今天吃啥呢?” 他穿著套白色的線衣線褲,剛從被窩里鉆出來,仿佛身上都冒著白氣,一看見墻頭上的不速之客,立馬警覺起來,大聲問:“你倆干啥呢?” 衛孟喜一愣,這孩子平時沒這么兇啊,咋跟個護食的狼崽子似的。 莫非是怕他們過來吃餡餅? 可看樣子這倆娃只是饞,并沒有開口討要。 “撒尿去,不許沖外頭,自個兒刷牙洗臉,不許躲懶。”窩棚區離公共廁所遠,家里備上一把尿壺,早晚孩子就不用出去吹冷風上廁所了。當然,像別人家那樣直接尿在自家院里,她會揍人的。 轉頭對上兄弟倆滴溜溜的目光,衛孟喜笑著問他們名字,大的說他叫狗蛋,弟弟叫虎蛋,估計是根據屬相起的。 衛孟喜心說,這倆娃倒是很能忍,都饞成那樣了,愣是不開口討要,狗蛋還幫虎蛋擦了把口水,讓他別看了,下去吧,哥帶他玩去。 衛孟喜自己也是當媽的,最看不得這個,雖然自家條件也不見得有多好,但面足夠多,餡兒也不少,煎好后用盤子裝了五個,讓衛東送過去。 小呦呦這丫頭,屁顛屁顛跟著四哥,打算也去看看這倆新來的小哥哥。 估計是惦記著鍋里的餅,頂多一分鐘他們就回來了,衛東一個勁嘟著嘴,“媽以后你就送四個。” “為啥四個?人家正好有五個人,咱們最少也得送四個。”不然分不過來不是制造家庭矛盾嘛,餅子又不大,分也不好分。 “哼。”衛東咬了一大口金燦燦的餅子,嘴里哼哼著,“李阿姨上次蒸包子就不給我,只給二哥。” 小孩是憨熊憨熊的,但他能分清別人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別看平時李阿姨當著mama的面夸他長得快個子高啥的,可背地里好幾次,李阿姨蒸包子只給二哥一個,摘桃子只給二哥一個,還悄悄告訴二哥自己一個人吃,別給其他人分……就連路上遇到他們也只跟二哥說話。 所以,記仇的他就覺著,自家的東西也不想給李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