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叫這個名字，為什么要流這么一身血，為什么要有錯換的鬧劇，為什么宋季秋要被他喜歡？

    他摸來手指邊的碎片，在對方急于扼住他的時候，悄悄將手移到對方的后頸……

    砰！

    下一秒許雄搖搖晃晃地倒在地上不斷呻。吟。

    露出身后高舉雕刻的宋季秋。

    小少爺額間鬢角全是汗，仿佛剛從水里拉出來。臉上滿是淚痕，眼淚怎么掉都掉不完，和他一樣狼狽。

    如同漆黑室內(nèi)的微弱燭光，明明自己就很孱弱，還想照亮別人。

    雕像咕嚕嚕扔到地面上滾到墻角，宋季秋特意挑了讓人痛暈的地方一擊即中。

    許嘉平的目光很平靜，深色的瞳孔一片漆黑，好像屋外的雨把里面即將燃盡的火星徹底澆熄。

    宋季秋想起從前他和許嘉平相識的一個午后，許嘉平對他說：“宋季秋，你說多諷刺，我最討厭的人死的時候，我也就跟著死了。”

    “許嘉平……許嘉平，你放心，他不會死的。”

    宋季秋跪在許嘉平身邊，哭著掰開他血流如注的手心，把那塊玻璃從他的手中摳出來。

    還有什么不明白呢？

    上輩子許嘉平失手殺了許雄，在十七歲再也沒有回到學(xué)校。

    他們抱在一起，相貼的胸膛讓心跳共振，宋季秋睜圓眼睛，條件反射性掉下大滴的淚珠。許嘉平的下巴輕輕擱在他的肩頭，他的左側(cè)脖子沾上血液濕冷濃稠的觸感。

    許嘉平的臂彎環(huán)住他，很溫柔地拍打他的后背。

    窗外臺風(fēng)過境，雨滴似要砸碎玻璃，風(fēng)聲呼嘯如同哭泣。他們的懷抱卻像臺風(fēng)眼般風(fēng)平浪靜，萬里無云。

    宋季秋思緒紛亂的腦子無法再分清接下來發(fā)生了什么，他的眼前因為淚水一片模糊，只能根據(jù)聲音分辨出有人進(jìn)了門，幸好是他們的家人。

    父親對許雄的怒罵，爺爺威嚴(yán)的囑咐，救護(hù)車的鳴笛聲。

    他茫然地坐在狼藉里失魂落魄，又緊緊抓住許嘉平的手不放開，由于力竭有些昏昏欲睡。

    他能感覺到爺爺注視他們很久，又仿佛在審判他們。

    過了很久，他嘆了一口氣，對許嘉平說：

    “你搬回來住吧。”

    第39章 宋季秋這么聰明一個人怎么會這么好騙

    宋家一向?qū)υS嘉平和宋季秋之間的交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當(dāng)初因為許雄的貪得無厭和吳麗云的傷心，他們一氣之下不再關(guān)注許家，自然也忽略了對許嘉平的關(guān)懷，后來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為時已晚，只能靠著宋季秋的關(guān)系，暗地里能幫則幫。

    宋家實在沒有想到，會以這樣慘烈的方式找到了讓許嘉平回到宋家的借口。

    一個縱然被錯換身份但因為父親家暴已然成為完美受害者的假少爺回到原先的家庭，連宋家旁系那些一直反對接回許嘉平的人也找不出什么錯處。

    宋居安對電話那頭失了風(fēng)度：“我才知道許雄當(dāng)初家暴孩子，被居委會和稀泥之后變本加厲，既然他能進(jìn)一回監(jiān)獄，就能再進(jìn)一回監(jiān)獄，你馬上幫我處理這件事……”

    宋季秋終于回過身，一邊坐在沙發(fā)上喝熱水一邊哆嗦。

    許嘉平坐在他身邊，從開始就一直沒有說話，對著空氣中的某個點發(fā)呆。

    宋季秋總算找回了一點聲帶，問：“你，想回家嗎？”

    許嘉平全程和宋家人沒有過任何交流，仿佛陌生人一般。他不確定許嘉平愿不愿意回到宋家，畢竟許嘉平心中的芥蒂很深，沒有辦法解開。

    時隔多年再見到宋家的人，當(dāng)年亂糟糟地離開，現(xiàn)在又亂糟糟地被接回去，那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幾乎要讓許嘉平扭曲。

    哪怕他們救了他，哪怕他們好心給他庇護(hù)，可他早就不稀罕了。

    可是見到眼前小心翼翼詢問他的宋季秋，忽然心一軟。

    “可以。”

    果然，宋季秋的眼睛便彎了下來，他的臉色仍然蒼白，很明顯驚魂未定，但身上的郁氣一下子消散，捧住水杯止不住笑容。

    許嘉平上輩子可能經(jīng)歷過的所有苦難在今天一個不剩，他的未來光明萬丈，不必在泥坑中踽踽獨行。

    爺爺不愿意多停留在許家，叫來一輛車把他們打包帶回家讓醫(yī)生仔細(xì)檢查。

    許嘉平的傷口做過簡單的包扎，宋家司機(jī)時不時瞧一眼后視鏡兩個狼狽的少年，心中暗嘆都是什么事兒。

    在家擔(dān)憂的吳麗云聽見響動急急出門，驚呼：“小秋，你怎么了？”

    宋季秋興致高昂的心情突然像被潑了一瓢冷水，滋滋冒煙氣，他第一時間看了眼許嘉平，再轉(zhuǎn)頭看向吳麗云。

    吳麗云僵在門口，許嘉平低頭，深深壓低帽檐。

    曾經(jīng)最親密的親人，現(xiàn)在最深刻的仇人。

    宋季秋的父親宋居安傘也來不及撐，快步走上臺階，攬過怔怔發(fā)呆的吳麗云的肩膀：“麗云，我和你說。”

    興奮過頭的宋季秋坐下來思考接下來該怎么辦？

    mama和許嘉平同處一屋可能會難受，不知道可不可以讓許嘉平和他住到一個公寓去。

    很快爺爺風(fēng)塵仆仆地回來，吳麗云在宋居安的陪同下走下樓，似乎剛剛哭過，眼睛紅了一圈。

    爺爺沉吟一聲：“許嘉平最近先住在這里，我會把事情辦妥，結(jié)束以后搬到和季秋一起的公寓，正好他們要高三了，方便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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