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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兒能那么嚴重。”宋季秋說,“教你雖然比這些題目難,但做人不能輕易放棄。” 元林臉皮厚:“沒辦法,我就是這么有挑戰性的男人。” 宋季秋早就習慣他的跳脫,把練習翻到最后一頁對答案,敷衍地點頭算回答。 “好想去賽車啊。”元林把下巴擱在桌上,雙眼流露出對自由的渴望。 宋季秋受不了他這副傷春悲秋的樣子,退后一步:“阿姨只說你少去,又沒讓你不去。你好好表現,我幫你在阿姨面前說點好話。” 元林一下子有了精神:“真的啊?弟!哥沒白疼你!” 宋季秋假笑。 話題一旦轉到車上,元林馬上精神百倍:“這周就是賽車的總決賽,我一定要去看。” 他腦回路跳躍得快:“許嘉平也有去。” “是嗎?”宋季秋來了點興趣。 仔細一想,許嘉平什么都做得好,并不應該意外。 但元林卻語氣瞬間低落下來:“世界上怎么會有許嘉平這么討厭的人呢?” 小時候逗貓惹狗,長大了打架逞兇,偏偏遇見個宋季秋把他當成寶貝供著。 宋季秋聽見類似的抱怨聽到麻木,他不知道應該怎么調和發小和許嘉平之間的矛盾,只能輕輕嘆氣:“你對他有偏見。” “可不是偏見。”元林把翹起的二郎腿放下,正襟危坐,憤怒地用圓珠筆敲擊桌面,“你前幾天才替他出頭,人家領你的情了嗎,他轉眼就加入了那個鬧事的西城戰隊。他這人根本好壞不分,眼里只有利益。” 宋季秋呼吸一滯,心臟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你說什么?” 元林煩躁得掰手指,神情不自覺帶上不解:“你不知道嗎?今天群里討論瘋了,許嘉平賽中臨時變卦跳槽到對家陣營,一堆人在罵他。你說這小子怎么想的,換隊伍這事哪有那么簡單,后頭水深得很……” 宋季秋腦子亂做一團,紙張上印刷的鉛字明明認識卻再也無法連成一句話。 元林越講越氣,最后罵了聲“有病”。 宋季秋一反常態地竟然沒有反駁他,他驚訝地瞥向對方被燈光照得慘白的臉色: “季秋?你怎么了?” 許嘉平坐在椅子上倚著墻邊,手機在指尖轉了一圈,逐漸暗下的屏幕上,頁面停留在之前的對話框: [資金我有辦法搞到。] 面前多了一道陰影,宋季秋背光站著,眉眼沒有往日明亮。 許嘉平收起手機,不自覺牽起笑意。 “周末晚上你有空嗎?” 決賽安排在那個時間,他想問宋季秋: 你要不要來看? 宋季秋問:“是賽車嗎?” 許嘉平詫異抬眼:“嗯。” 仔細觀察,他才發現宋季秋緊抿的唇和下垂的眼睛,隱隱有了些不太好的預感。 “你加入了西城車隊?”宋季秋拋出他意料之中的問題。 許嘉平凝滯片刻,心臟跳動的熱度慢慢褪去。 他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換了個防備的姿勢。 “他們才打了你,你轉眼就加入他們隊伍。”宋季秋急得語調上揚,最后又輕輕落下,“你到底在想什么?” “沒想什么,我不可以加入他們隊伍嗎?”許嘉平慣常勾起點嘴角,眉梢的笑卻正慢慢淡下去。 宋季秋一眨不眨,控制好嗓音說出兩個詞:“不體面,不安全。” 許嘉平嘲諷地笑了笑,只抓到前面那個詞匯:“體面值錢嗎?” “原來是為了錢嗎?” 宋季秋表情充滿難以描述的失落。 比賽的獎金三百萬,車隊挖角私下里付出的代價恐怕更多。聯系到私下里他幫忙遮掩住的許嘉平對何鑫家動的手腳。 許嘉平,你想做什么? 許嘉平的心一寸一寸凍結成冰。 宋季秋總以為他清清白白,接受不了他的任何污點,殊不知他早就腐爛了。 窗外躲在樹里的蟬發出一聲難聽的悲鳴。 “你很缺錢嗎?我可以給你。”宋季秋壓下滿心亂竄的慌亂,“那個車隊太卑鄙,萬一利用你……” 忽然,他停住了,恍然想起什么。 宋家不可能不給許嘉平生活費,給的數目一定很可觀,但許嘉平打工、賽車,只能說明許嘉平根本不想碰這筆錢。 許嘉平似乎讀懂他腦子里的想法,聲音低沉暗啞,一字一句地反問: “把我趕出宋家,再拿錢打發我,高高在上地可憐我,你以為我稀罕嗎?” 年幼的宋季秋被接回來后高燒不退,迷糊之中混混沌沌地親眼目睹他的親生母親吳麗云哭嚎著把許嘉平所有的行李扔出家門,掰開許嘉平握住她手臂的手指,告訴他永遠不要再回來。 他永遠記得,許嘉平也記得。 宋季秋的手微微發抖,他解釋:“mama不是故意的。” 許嘉平問:“重要嗎?” 那時候的恨是真的,拋棄也是真的。 宋季秋重重吞咽了一下,想要壓下心里涌上來的酸澀的疼。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許嘉平從未釋懷過。 許嘉平不喜歡宋家。 他是宋家人,那么許嘉平也不喜歡他。 他能夠篤定曾經宋家的悲劇和許嘉平無關,卻忽然懷疑他們上輩子為什么相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