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三
姜澤想找姜見月說話,卻只見到曇云。 “迢迢在哪?” “她有事,等忙完了便會來找你?!?/br> 姜澤不太喜歡曇云說話的語氣,他們其實差不多高,站在一起,感到壓力的反而是姜澤。原因是他記得他小時候和曇云一同習(xí)武時的挫敗。 顯而易見,由于和姜見月待在一起,曇云也絲毫沒有作為奴仆的謙卑感。 “你就在客房等她好了,今夜混亂,還是不要亂走為妙?!?/br> 她的語氣簡直是如命令一般,可說的也是實話,他在沒有弄清所有之前,必須按兵不動。 姜見月此刻正同沉湖一起。 “無論事實的真相是什么,沉府對李遲的死難辭其咎。” 沉湖癱在椅子上,姜見月就站在他面前。 他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更承受不了姜見月這番話。 可他也看不得姜見月這個yin婦如此囂張:“沉府難辭其咎,你作為沉氏婦莫非就可脫逃了?” “瞧你這副樣子?!苯娫吕湫Φ?,“我以為你作為家主比我更清楚當(dāng)務(wù)之急是尋找脫罪的方法?!?/br> “脫罪?”沉湖又脫力一般地嘆息。 誠如他所說,姜見月不管怎么樣都是沉家婦,好歹姜見月是永平侯府的人,姜澤如今也在,恐怕是能出力的。 他自己指望賣女求榮,如今又指望靠親家脫罪。 “我們要幫著一起找到殺死恭親王世子的兇手,功過相抵?!?/br> “說來輕巧!你以為這是尋常打斗事件,讓幾個衙內(nèi)就能偵破?”沉湖冷笑道,不愧是婦人短見,“敢殺恭親王世子的人怎么會是宵小之輩,恐怕是他們京城的黨派紛爭使得世子喪命。這種事情,如何是你我能參與其中又窺視真相的。” “如你所說,我們沉府只能坐以待斃了?” 沉湖討厭姜見月如此嘲諷的語氣:“難道你有法子?” 姜見月望著沉湖脖子上的笑,輕笑了一下。 沉湖也感受到他的目光,心中羞惱,可此刻確實無法拿姜見月怎樣。 “如你所說,若是他們黨派紛爭,我們沉府不過就是個替罪羔羊。究竟沉府有錯與否,并不重要,只是需要一個發(fā)泄恭親王怒火的法子罷了?!苯娫聰n了攏自己的袖子,嘆息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先找到一個替罪羔羊不就好了?” “你……”沉湖的胡須顫動。 “先發(fā)制人,我們沉府若是誠心誠意地思過。誠心感動世人,最后查出來案子與我們無關(guān),至多不過是貶職罰俸罷了?!?/br> 沉湖沉默了,可他的手正死死握住扶椅把手。 姜見月看他這副樣子,似乎是在等她先說,不由挑眉,自己氣定神閑地挑了把椅子先坐下。 沉湖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 “都明白了,又何必再等我挑明以減輕你的負(fù)罪感?” “何不由你來做這個替罪羔羊?” “那就要可惜我只是個女郎,姓姜不姓沉了。” 沉湖把頭低下,替罪羔羊…… “既然是誠心誠意地悔過,還是抓緊時間吧。天亮之前,要讓世人看見沉家的誠心?!苯娫缕鹕硪x開,今夜還有許多事要做,“悔過來得太晚,誠意便隨之減淡。若舍不得沉玨,不如沉大人親自以死謝罪,畢竟沉玨能為年輕,他才是沉家的希望?!?/br> 沉湖就知道姜見月根本不喜歡沉玨,如今心狠手辣,說放棄就能放棄他。 可他自己也是要放棄沉玨的。 姜見月最后一句話提醒他了,沉玨根本擔(dān)負(fù)不起沉家的希望。他如今容貌已毀,連做官的希望都沒有,等同一個廢人。他受了沉家多年栽培,如今正是他回報的時候。幸好沉玨毀容的消息還沒傳開,他要立刻封鎖丑聞,然后再讓沉玨清清白白地自殺。 沉家嫡系子弟以死謝罪,啊……這還不夠,一定要死得更轟轟烈烈點,要讓世人都知道沉家的忠誠這樣才能避罪。 他只有這一個兒子了…… 他只有這一個兒子了! 兒子還能再生!正是因為只有這一個兒子了,他的死才更有價值。 回過神來,姜見月已經(jīng)走了。 沉湖也站起來,她說的對,必須要快。 悔過拖得太久,誠意便顯得沒有價值。 犧牲一個兒子算什么,保住沉家才是關(guān)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