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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后,聶蓁在沉睡中離開了人世。 由于此前已有準備,長樂王府很快便掛起了白綢,準備好了靈堂。都城里到處都是眼睛嘴巴,長樂王府開始辦喪事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便陸續有人來吊唁。 顧微雪的馬車是當天下午入的城門,她心里有牽掛,所以回來后特意先繞到了長樂王府所在的那條街,誰知遠遠便看見王府門口人來人往,還掛著白綢白燈籠。 她趕緊讓車夫在王府前頭停了車,下車來急急走了過去。 長樂王府的門房回過頭來正好瞧見她,一怔之余立刻迎了過來:“洛大人您來了?!” 言語間頗有那么兩分欣喜。 顧微雪有些發愣地望著上頭掛著的白綢和燈籠,腦海中有些空白:“怎么回事?” 門房立刻垂了眼眸,傷感道:“我們王妃她……過世了。” 聶蓁?!顧微雪大驚,一把抓住他:“怎么會這樣?” 門房便將聶蓁同他人出游去上香,結果路上遇到江洋大盜的事大概告訴了她。 顧微雪一聽之下也覺得哪里不對勁,但她來不及細想,便已匆匆跑進了府里。 裴立最先看到她,立刻不動聲色地過來攔住了她的路:“洛大人,王爺在書房,我帶您先去看看他吧。” 顧微雪馬上意識到了什么:“他怎么了?” 裴立微蹙了眉,低聲道:“自打那天從宮里回來就一直坐在書房里,已經兩天沒好好睡過覺了。” 顧微雪一頓,點點頭,轉身跟著他走了。 觀月湖上,書齋房門半掩,窗戶大開,遠遠地便已可隱約看到靠坐在窗邊的蘭雍。 裴立走到門口就停住了腳步,示意顧微雪請進。 她輕輕推門走進了房里。 蘭雍雖然在出神,但他的感覺仍然敏銳,聽到有人進來,他立刻轉了眸看過來。 然后,他微微一怔。 顧微雪沖他微微笑了笑,一步步走到了他面前:“我回來了。” 蘭雍怔了片刻,站起身,兩步走過來便將她擁入了懷中。 顧微雪立刻抬手回抱住他,知道他心里難過,也不多說什么,只靜靜同他抱著。 “微雪,”他的聲音有些不穩,卻像是含著一絲笑,“我和我娘恩斷義絕了。” 顧微雪眼眶一酸。她就知道,青州那件事,他心里其實一路都未曾放下。 可這樣的打擊,誰又能放得下? 她輕輕撫了撫他的背:“將來她會明白的,是她誤會了你。” 蘭雍退開半步瞧著她,輕輕一笑:“不稀罕。”又拉住她的手,凝著她深深看了半晌,低聲道,“我有你就夠了。” 顧微雪心里抽疼抽疼的,握緊了他拉住自己的手,頓了頓,問道:“聶jiejie的事,真的是江洋大盜所為么?” 蘭雍又回復到了他素來計算于朝堂的樣子,淡冷一笑,說道:“不過是一個趁虛而入,一個見死不救罷了。” 果然是有人作妖!顧微雪心頭悲憤一起,不覺也冷冷道:“那你說,我要不要趁著這回青州天災讓我立了威信的事,也給那‘趁虛而入的人’上上眼藥?” “不必,”蘭雍安撫地沖她笑了笑,“你現在還犯不著和衡陽王府撕開了對立,你先好好在皇上身邊當好差吧,這件事交給我來辦。” 顧微雪信他,自然也就不多言,點點頭應了。 “王爺,”裴立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衡陽王妃和無憂郡主來了,還有……衡陽王爺也來了。” ☆、用意 蘭雍讓人去請蘭逸到書齋來,而顧微雪有意避開盛家姐妹,所以決定先進宮面圣。不過她臨走時卻有意吩咐了大管家一件事。 “既然衡陽王妃和無憂郡主是專程來送王妃一程的,”顧微雪道,“那總要讓她們看清楚王妃最后一面才好,怎么說她們也是共患難過的,如今陰陽相隔想必她們活下來的人心里頭也不好受。更何況,衡陽王妃還是王爺的親嫂子,無憂郡主又與王爺他們是打小的玩伴,那情誼與其他人自是不同,當然要面對面看個清楚,也免得留下遺憾。” “哦,對了,還要再上柱香。”她說,“不然本是遇到同一劫難的卻就這么好端端地立著,怕是血煞之氣難散,不太平。” 長樂王府的大管家是什么人?那自然也是蘭雍身旁能干事的,心里頭通透的很,一聽便了然了顧微雪是什么意思。 “洛大人說的是,小的這就親自去關顧著,免得下人不曉得,讓衡陽王妃和無憂郡主沒能見到王妃的遺容,抱憾而歸。”大管家說話這當口已經連待會兒該怎么說怎么做都想好了。照理說高門大戶,尤其是皇親貴族和勛貴之家辦喪事,一般人來表達個吊唁的心意就可以了,不是誰都能有上香資格的,但身份高的人也不會輕易給人上香,所以通常只有親屬關系才會這么做,而且大多是晚輩。 但大管家又怎會不知道自家王爺的意思? 那盛家姐妹若不心虛,又怕什么見他們家王妃的遺容?還有,上香那也是她們該做的,故去的人九泉之下愿不愿意受還不一定呢! 大管家更不怕這差事以下犯上,他拿準了衡陽王府那對姐妹不敢在長樂王府的靈堂上拿架子,縱然驚怒交加也只能憋著,否則,就等著被自家王爺收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