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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誰”這四個字他說得過分清晰,張管家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請他放心,自己一定會好生照看著。 云悠前腳剛走,顧微雪后腳便帶著李倩瑤從后院走了出來,準備讓張管家安排一下先送她回家去處理自己母親的喪事。 聽說顧月見已經離開的事,她略一沉默后,說道:“若是路上沒找到,就讓人再在城里找一下吧。” 張管家立刻應了。 “對了,”顧微雪笑了笑,說道,“張管家,我還有件事要麻煩你。我初來金羽都,許多風俗和宮里的規矩都不太清楚,還要麻煩你幫我找一位老師補補課。” 張管家了然點頭:“是,我這就去辦。” *** 約莫一個時辰后,云悠從宮里回來了,與他同行的還有一位同樣身著官服的老儒士,兩人說著話一路走到了書房。 張管家親自來送茶,云悠又去自己的書柜里拿了幾幅卷軸出來,安置好了客人后便說道:“陳老,我去換件衣服,稍后便來。” 陳老哈哈一笑,揮手:“去吧去吧,老夫正好先獨自霸占著欣賞欣賞。誒,云少傅,可別忘了帶你未過門的媳婦兒出來讓老夫我瞧瞧啊。” 云悠笑了一笑,轉身走出門去,問跟出來的張管家:“微雪小姐呢?” 張管家便笑了:“微雪小姐讓我去給她請了位老師補一補金羽民俗和宮規的課,這會子正在小院里跟這位從宮中出來的老嫲嫲學規矩呢。” 云悠面露愕然,微微一怔,不由失笑,沒有多說什么,轉而向著蘭院的方向去了。 他才剛走到回廊拐角處,便忽然聽見從院子里傳來什么東西摔碎的聲音,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小姐,還是走快了些許,這十三步半步不能多,也半步不能少。你此時只多半寸,可能來日便會步履大亂,所以一定要把腳下的感覺練到舉步便能行。” 云悠走出拐角,一眼看見正邁著小步在院子里來回走,神情糾結又緊張,臉頰還漲得有些發紅的顧微雪。 “啊,我覺得我這樣下去一定會因為忘記呼吸而憋死的。”她驀地停住腳步,提起裙擺,露出被一條綢帶交錯綁住的雙膝,別扭著走到石桌前坐下,抬起眸可憐兮兮地望著眼前的人,“黎嫲嫲,步子我們待會再繼續練,還是先學一些咱們金羽都的民俗吧。” 云悠忍不住笑出聲。 “慕恒?”顧微雪聽見聲音轉過頭,欣喜道,“你回來啦?” 老嫲嫲連忙也向云悠行禮。 “嗯。”他溫溫應了一聲,走來時目光掃過地上的水漬和瓷碗碎片,然后到她面前半蹲了下來,伸手幫她解開了綁在膝上的帶子,一邊說道,“我有個忘年之交來了,他想見見你。” “哦,好!”顧微雪巴不得去喘喘氣,這束手束腳的走路方法實在讓她憋屈,云悠一幫她把綢帶解下來,她立刻就跳了起來,“那我去換件衣服。” 他微笑頷首:“我也要去換一下,待會兒你直接到書房來吧。” 顧微雪應了聲,旋即便轉身蹭蹭跑進了屋子里。 “黎嫲嫲,”云悠這才轉過頭,看著面前的老婦人,說道,“她不是個喜歡被束縛的姑娘,何況這種宮步的走法她作為一個朝臣的夫人,其實也并不需要多么精通。她對金羽的民俗宮規感興趣,你只需要教她一些實用的就行了,比如私宴和宮宴的不同之處,什么酒怎么喝,什么飾物如何選。還有,你只需當這是她閑來無事的興趣,無謂讓她太辛苦,明白我的意思么?” 老婦恍然,垂首行禮:“是,民婦明白了。” *** 顧微雪頗費心思地選了一件嫣色的襖裙,想著要見云悠的忘年之交至少自己該好好捯飭一下,這樣略明麗的色彩正好可以遮一遮才剛折騰出來的倦色。 收拾完后,她便去了云府書房。剛走到門邊,她就聽見云悠在說話:“午飯我自然是要包的,不過陳老既然來了,不留下一幅墨寶,怕是也出不了這個大門了。” 接著另一個聲音便笑了起來:“那你待會可別就拿白粥咸菜把老夫我給打發了啊,哈哈哈。” 顧微雪聽著也忍不住笑,難怪云悠說這位陳老是他的忘年之交,她還真是第一次聽見云悠與別人說話時狀態這樣輕松,這也讓她忍不住聯想到了自己和師父。 還未見面,她卻已因此忍不住對這位老人家有了親近之感, “午飯我來安排吧。”她笑著,一腳跨了進去,“兩位大人可有什么特別的要求?” 陳老乍然見著她進來,先是一愣,旋即便有些明白了,沖著云悠道:“這位一定就是你未過門的媳婦兒吧?” 云悠微笑著點頭,介紹道:“這是顧微雪。”又對顧微雪道,“這位是陳芳閣大學士。” 顧微雪向著對方行了個禮:“微雪見過陳老。” “嗯……”陳老摸著頷下長須笑瞇瞇地打量著她,“淑女清麗,端容且俏。慕恒,你眼光可真不錯。” 顧微雪還從沒被這么直截了當地夸贊過,還有些不大好意思,她微微紅了臉,說道:“那你們先聊,我去找張管家安排一下午飯。” 她出了書房沒走多遠,忽然想到離中午還有好一會兒,云悠和陳老兩個人又在品茶討論書畫,不如自己親手給他們做一些茶果潤潤腸胃也好。但又擔心做的不合人家口味,所以決定轉回去問問他們喜歡吃梅子餡兒的還是豆沙餡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