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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那花觚要給您擱在床頭么?”其嫣看她目光一直遙遙定在窗沿上,于是出聲問道。 “不用了,你放到外間去吧。”宋月臨翻身躺平,說道,“君上贈的花,當然要擱在大家都容易看到的地方。” 說完,她又看了一眼那盛著梅枝的花觚,心里疑惑卻更深。 *** 然而第二天,宋月臨在景春宮里巴巴地等了大半天,也終是沒能等到說好了要再來看她的謝蘊。 直到用過午膳,她實在忍不住,派了人去打聽,結果回來的消息是:謝少卿從京畿司斷完了案子后就直接回了天御司。 “斷案了?”宋月臨一怔,“結果如何?” “因誣陷罪判了趙主事一年監,”侍從道,“再以議貴之則減一等刑罰,杖責二十。呈報的折子剛剛送上去。” “誣陷罪?”她覺得有些跟不上節奏,“不是斷的yin褻罪么?” “起先是議的yin褻,不過兩次堂審后認定證據不足,根據雙方口供只能斷是趙主事行為不端。但是,趙主事卻讓人假扮證人企圖誣陷蕭山王那日在瀟湘館對其進行威脅恐嚇,所以才……” 嗯?怎么這茬怎么聽怎么和自己有點關系呢?宋月臨來了精神:“其嫣,走,山不就我我去就山,陪我去趟天御司!” *** 謝蘊回來后便在花園里開始修剪起了盆栽。 “大人,”沈清言在旁邊站了一會兒,忖了忖,說道,“您這次幫著蕭山王判了趙毅刑罰,恐怕他的官位也是不保了。等趙謙將軍班師回朝后,是否……” “你很疑惑我為什么要提醒蕭山王趙毅找了個假證人,”謝蘊剪下一片殘葉,說道,“還把那只香囊給了他?” 沈清言默了默,點頭:“少卿既然知道真正撿到那只香囊的人是誰,為何不借此讓蕭山王大事化小呢?” 謝蘊淡淡一笑:“他既然能把小事鬧大,又怎會愿意大事化小。何況,”他說,“有人也不愿意。” 是江氏還是楊氏?沈清言想,趙毅是安陽公主一派的人,要論希望他倒霉的,也只能是太后一派或是與其如今已連成一線的新皇后背后的楊氏家族。 “趙毅的確與長公主府走得很近,”謝蘊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但是趙謙卻未必。他們甥舅兩向來是一個熱衷權力站隊,一個保持中立只管報效大楚。”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這次被鬧上三堂會審的偏偏是兵部職方主事?”他繼續說道,“趙毅雖素來行事有不端之處,但憑他那個膽子也還沒有大到敢意圖褻瀆良家婦女的地步。” 沈清言有些愣怔,旋即,似隱約了然了什么。 “偏偏是兵部,偏偏是趙毅,偏偏是太后和長公主都喜歡的蕭山王。”謝蘊抬眸,看著眼前這株已經被他修剪的十分漂亮的盆栽。 “清言,”他說,“君后大婚之后,這朝廷的天,或許要變了。” 沈清言心頭一緊,剛要說話,園外忽然有人來報:永章公主來了。 謝蘊微微怔了怔,回過頭,看見宋月臨正自月門外款款而來。他的視線落在她的額頭上,那里光潔如昔,果然如百里青鳳所言,連一點皮也未破。 “流芳,聽說案子判了?”她一走到他面前便笑得眉眼彎彎地開了口,流芳二字簡直張口就來的順溜。 他點了點頭:“公主身體可好些了?為何不在寢宮多休息兩日?” 宋月臨盯著他,眸中閃出些不可置信的光芒,然后笑意慢慢蔓延開來:“聽你主動關心我兩句,我怎么覺得那么高興呢?” 謝蘊被她這樣的目光看的一頓。 他旋即轉眸看了一眼旁邊的沈清言。后者也是有些尷尬地忍了忍笑,看見謝蘊的眼神示意后立刻便會意借故先退下了。 “聽說趙毅找了個人冒充我,”她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輕輕撞了撞他的手臂,“謝謝你啊,沒把我抖出來。”說完誒了一聲,眼睛發亮地看著他,“我竟沒注意到你穿這身官服的樣子!” 其實昨天在京畿司門前她就看到了,但當時確實也是沒注意去欣賞,此刻心情愉悅地一細看,才驚覺眼前這人真真是連穿個官服都比別人看起來有仙氣。 天御司的服制以月白色調為主,謝蘊的官服也是如此,只是比起常服來錦衣官服更顯華麗大氣,鶴鳥穿云的繡紋在他身上也讓宋月臨覺得有一股清逸之風。 “公主,”謝蘊微微往一旁側開了些,“昨日之事,謝蘊心存感謝。” “嗨,小事一樁。”宋月臨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主要還是為了趁勢裝病躲開宋懷璟那只拽著她進公堂的黑手,“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我可沒想過用這個來挾恩求報。不過一枚雞蛋,其實真要砸在你身上也出不了什么事。” 謝蘊靜靜看著她,沒有接話。 “怎么了?”宋月臨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應該沒臟啊。” “君上大婚之后,公主是否就要啟程回永章郡了?”他忽然問道。 “這個,”宋月臨笑了笑,“也沒人催著我走啊,我不急。也許我會愿意在都中住得更久些也未可知呢?”她沖著他眨了眨眼睛。 謝蘊的神情卻沒什么變化,依然那樣平靜地看著她。 “公主,”他注視著她,說道,“那日小巷中謝蘊所言,是認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