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死生悲歡瀟瀟去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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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夏荷華!」闕扶蘇拍門卻無人應答,回頭怒道:「你確定她真的進屋了嗎?她這里都沒有跟局或相幫留守嗎?」 老胡點頭應道:「是的,我親眼送她進屋的,回來時還有看到跟局的大姐,而且本來都有人駐守在守望亭,但今晚不知道為什么沒人在……」 「一群偷雞摸狗的混帳!」闕扶蘇怒吼,「快去叫人幫忙!通知警局的消防科過來滅火!」 語罷,他往后退了幾步,用力往前衝撞厚實的胡桃木門,撞得砰砰作響。 他的心跳得飛快,忽然想起了當年的長春苑,身陷火海的少風到底有沒有活下來? 是老天降下現世報,還是滯留于長春苑舊址的冤魂刻意報復他當年愚昧無知,意外成為云月的幫兇,今晚要在他面前奪走夏荷華的性命抵債嗎? 思及此,闕扶蘇渾身輕顫,急得不行,狠命地撞門,撞得肩膀疼痛,瘋魔般吼著夏荷華的名字,寧死都不肯放棄。 老胡見他近似發瘋,也往街道跑,一邊大喊著:「失火啦!快來救火??!」 不一會兒,周遭洋樓的燈亮了起來。 而闕扶蘇也將胡桃門撞得松開,他抬腿猛地一踹,踹斷了門鎖,門扉應聲而開。 門扉打開那刻,奇異的香氣夾雜著鵝毛燃燒的臭氣衝了出來,闕扶蘇別開頭,深呼吸后,抖著聲大喊:「夏荷華!你在哪?」 他拿出帕子掩著口鼻,不管不顧地衝進煙霧瀰漫的火場。 一樓雖有煙氣但尚可視物,他扯開嗓門吶喊著:「夏荷華!回答我!你在哪?」 一樓沒有回應,他就往二樓走。二樓布置得極為簡單,空間通透,煙霧濃了起來,但可以看出二樓設置三面書墻,讓他想到當年老家失火的場景,卻沒見到夏荷華的人影,他越發不安,立刻往三樓衝。 他的腳步急快,軍靴在大理石階梯上敲出金屬聲響,他的喉嚨已然開始灼痛,煙霧更濃,漸漸遮擋視線,他只能趴在階梯上匍匐前進,卻仍然不顧灼燙的煙氣,扯開喉嚨喊叫,「夏荷華!你在哪?回答我!」 夏荷華迷迷糊糊,似是聽見他的呼喚,聽見他的腳步聲,但阿芙蓉已經起了作用,想開口回應他卻做不到,也怕那聲聲呼喚只是一場夢。 這兩年來,她無數次在這座洋樓里頭被折磨得體無完膚,哭得嘶聲裂肺時,他不在她身邊。 她無數次在夢中哭著尋找闕扶蘇,總是她追著他的背影,他卻不曾為她停留,好似不曾發現她在等待他,等待救贖。 那么這一次又有什么不同呢? 閣樓里滿是阿芙蓉夾雜鵝毛錦被燃燒的氣味,夏荷華半睜著眼望著天窗倒映房中的火舌,已然不能分辨自己身在現實或夢境之中。 反正不管身在何處都是煉獄,死又有何懼? 火場中空氣越稀薄,呼吸越發艱難,絕望之中反而生出一絲對死亡的冀盼,期待死亡終結痛苦。 她艱難地勾唇揚笑,緩緩地閉上眼。這一切總算要結束了。 闕扶蘇雙眼被煙燻得流淚,他并不曉得夏荷華是否人真的在洋樓里,如果他再前進恐怕會死在火場中,然而,他不敢也不能不前進。 這是他人生中第三次因大火而起的人生變故。 第一場火讓他家破人亡,第二場火讓他失去摯友,這一次,他不能失去夏荷華──他生命中的光,他摯愛的人。 他一步步前進,已然無法發出聲音喊她,只能摸索著大理石地面來到閣樓門前。然而,銅製門鎖微燙,上了鎖。 他站起身,用力踢開門,熱浪朝他撲面而來,他立即趴下,就如在槍林彈雨中,快速匍匐前進,而后,看到了起火點。 火舌在法蘭西床上狂捲,床上有一團東西熊熊燃燒,燒成一團火球,發出蛋白質燃燒的惡臭,他的心幾乎瞬間停止,腦袋一片空白。 他立即脫下軍大衣,不管不顧地撲上那團火球。 那團火球瞬間被他壓扁,他以為夏荷華被他壓塌,他瘋了一般哭吼:「夏荷華!我不許你死!我不許!」 灼燙的火舌在床上滾燒著,他被逼著退了開來。 天窗上的雪被燒融了,內熱外冷的溫差讓天窗瞬間爆裂,連帶玻璃碎片在伴隨著雪水往下塌,砸在床上,澆熄了火勢。 闕扶蘇反射性滾開,卻撞到一個柔軟的物體。 闕扶蘇一怔,支起身看,竟是躺在地上半昏迷的夏荷華,他欣喜萬分,眼淚滾落下來。 然而在他開口喊她之前,方才被澆熄的馀燼化為濃烈蒸氣往上沖天而去,震碎了其他幾片玻璃。 碎片往下掉落,闕扶蘇想也不想覆上夏荷華的嬌軀,感受玻璃碎片如刃劃下,插進了他的臂膀與全身。 他疼得說不出話,等到碎片落盡,忍痛撐起身,攔腰抱起夏荷華一步步艱難地往樓下走。 廊道都是煙,他不能慢下動作,否則兩人都要死在這兒。他再也顧不得背上滿是玻璃碎片,索性仰躺,將自己當作滑雪板,摟緊夏荷華,一路嗑嗑絆絆滑下階梯。 大理石階和他身上的玻璃碎片摩擦,彷彿剜rou也似的凌遲,闕扶蘇幾乎要疼得暈過去,但他不敢停,他得帶夏荷華脫離險境。 分別四年,夠了! 他不許夏荷華和他的父母或少風一樣死得無聲無息,不許夏荷華因為這場火永遠離開自己。 憑著這股強烈的意志,他一層層往下滑,直到了大門口,幾乎已經神智不清。但他還是咬牙站起身,抱著夏荷華,一步步奔出了洋樓。 就在他踏出大門口那刻,身后傳來金屬彎折的咿呀作響,整個閣樓的天窗骨架因為火勢燒得變形,瞬間塌碎,剩馀還沒破碎的玻璃也跟著窗櫺骨架變形而爆開。 出于戰爭當中血里來去磨練出來的直覺,他抱著夏荷華往前滾,滾到了草皮上。 此時也有人紛紛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