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死生悲歡瀟瀟去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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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月眼神微黯,抿了抿唇,淡淡地說:「那關我們什么事呢?上車吧,我們到天津再說。」 扶蘇哭出聲來,「不,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云月臉色一變,喝斥道:「你別發瘋!那里是什么地方,關我們什么事?」 她疾言厲色震懾扶蘇,扶蘇忽然明白了,長春苑火災或許不是單純的意外。 「是你,對嗎?」扶蘇臉色慘白,顫聲道:「你跟我說玉蕊和少風有逃出來,你跟我說你沒叫他們這樣做!」 「別胡扯了。」云月瞇眼,神情不悅,嘲諷勾唇,「我又不認識長春苑的人,我怎么會知道他們干了什么?但那種地兒的人最好全數下地獄……」 她的嗓音陰冷,宛若地獄幽魂,扶蘇睜大眼,勃然大怒,哽咽低吼,「如果少風出了什么事,我不會放過你!」 云月極為淡漠地凝視他,一字一句說:「難怪宋宣文說你膽小如鼠,不成大器。」語罷,拉下了玻璃窗,不再搭理扶蘇。 扶蘇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哭著往回跑,站務員喊他:「小姑娘,你不上車嗎?」 扶蘇沒有選擇,他得回去長春苑找少風,否則他一輩子良心不安! 他不敢慢下腳步,飛奔出站,在大雪天中奮力跑向長春苑。 路面因雪濕滑,他幾次跌在路面上,滾得滿身泥濘,他疼得流淚,再次撐起往前跑,跑得氣喘吁吁,直到長春苑出現在視野中。 長春苑屋頂坍塌,木構造的部分幾乎被燒得精光,只剩下骨架,遠遠地就能聞見木頭燒焦夾雜著人油燃燒的氣味,令人作嘔,然而,仍舊不少人摀著鼻子正在看熱鬧。 就如火車上那名男人所說,一具具焦黑的尸體被抬了出來,就堆在厚實的大門前。 蘇嬤嬤因為怕他們逃走,在大門中夾了塊鐵板,里頭的人就算要撞也撞不開。 而大門外并沒有他買來用來反鎖大門的銅鎖,這也代表買的兩個銅鎖一個扣在內門上,玉蕊和少風并沒有鑰匙,不可能順利逃出來。 「少、少風……」他的心臟一陣陣鈍痛,雙耳轟鳴,無法呼吸,幾欲昏厥,仍是強撐著顫抖的雙腿往后巷跑,就盼著靠后向的南風館有人逃了出來。 來到后巷卻看到幾名警察正指揮著工人將慕云和幾名小倌的尸體由墻頭搬下來。 扶蘇衝了過去翻找查看尸體,就怕里頭出現少風的臉。 他邊哭邊找,耳邊聽著幾個警察的對話。 「前門落鎖,廚房后門也鎖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已經找到了殘馀的油布,應該是被人縱火。」 一名警察看他哭著翻看尸體,喝道:「喂,你是誰,認識他們嗎?知道昨晚怎回事嗎?」 扶蘇抬頭,想到云月吩咐他在街上買的東西,他連忙搖頭,抖著聲撒謊:「……我是來找我大哥,他在這里當龜奴,我怕他……」 他放聲大哭,警察看他可憐,長嘆口氣,「那你要進去認尸嗎?」 扶蘇咬住下唇,不知道該不該應聲,眼前景象對他無疑來說是尸山血海,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害死他們,驚怖又心虛,連連搖頭。 警察心生憐憫,指了指前門方向道:「那你去前門那兒等,要不留個姓名地址,回家等通知吧。」 不過,闕扶蘇沒有等來任何通知,因為他逃了。 「呼──」闕扶蘇吁了口煙圈,薄荷冷香,菸雪氤氳之間,他的記憶卻無比清晰,宛若時間就停留在那一刻。 現在他所站的位置,正是長春苑的大門口,鐵鑄的厚重大門換成了洋式的玻璃推拉門。 「燒光了,還能還魂啊?」闕扶蘇昂首看著滬光戲院啞聲低語,「那我真希望你也活過來,少風,不,喬松──」 不過,他站在這里也等的有些久了,漫天大雪,他的軍帽與他的肩上落了層薄雪,軍大衣上也滿是晶瑩的六角霜花,電影似乎散場了,陸陸續續有人走了出來。 黃包車伕開始攬客,闕扶蘇不禁皺了眉,心想夏荷華到底住哪,拉車的老胡到底回不回來? 「軍爺,我是老胡,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嗎?」一道男聲在闕扶蘇身側響起。 闕扶蘇看向四十多歲捏著呢帽顯然有些緊張的老胡,冷聲問:「方才你送了何嫿去了哪?」 老胡剛回來同伴就快速警告過他闕扶蘇要找何嫿,他不敢隱瞞,連忙回道:「送何姑娘回去她的書寓。」 「在哪?」闕扶蘇問道。 老胡報了路名,闕扶蘇離開過久,已經不清楚法租界的道路,斷然道:「上車,幫我指路。」 就在兩人交談期間,一名男人摟著西桑調笑走出電影院,一眼便看見闕扶蘇,男人臉色忽地冷了下來,宛若毒蛇,陰冷地看著闕扶蘇和老胡上了車,駛離滬光戲院。 他身邊的西桑好奇問道:「慕烽先生認識那名軍爺?」 慕烽勾唇笑道:「是啊,冤家路窄的老熟人。」 「喔?是仇人,還是同袍?關係好嗎?」 「同袍?」慕烽嘲諷輕笑,「人家是總司令,我是哪個位階啊,我和他之間,只有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的關係。」 不過十來分鐘闕扶蘇在老胡引路下,來到了一棟三層樓高的洋樓前。 整棟洋樓黑漆漆的,唯獨閣樓的一排落地窗透出不尋常的橘紅暖光映在墻上搖搖晃晃。 闕扶蘇心凜,開了車門,健臂一撐翻過了雕花鏤空鐵柵門,朝洋樓疾奔。 老胡也看出不對勁,跟在闕扶蘇身后奔了過去,卻被擋在柵欄外。 然而,一股刺鼻焦味隨風從屋子里流瀉而出,老胡驚喊,「出事了!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