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勁竹誤入長春苑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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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嬤嬤氣得尖嚷:「你還有膽跟我討價還價?」 扶蘇忍著手臂劇痛,一字一句說:「今年我才十一歲,揹不動一個人,我和少風兩個人抬著軟轎的話,云月倌人會坐得比較穩。」 躲在柴房外偷聽的少風怔住,不知該喜該悲,喜的是扶蘇時刻都想到他,悲的是使役小廝長大后淪落為龜奴的下場會比較好嗎? 云月倌人卻是一口答應,直接跟蘇嬤嬤要了他們兩人。 蘇嬤嬤皺眉,「這小子心思野得很,讓他做你的小廝,我實在不放心,說不準就趁著和你出局時逃跑。」 「嬤嬤不必擔心,少竹逃是因為不想做小倌,現在不必做小倌了,在長春苑做小廝怎么也比在碼頭上乞討好,他心底清楚。您將他交給我,我自會管教。倘若嬤嬤還是擔心,那么出局時就派龜奴前后跟著吧。總之,我是不愿再讓那些龜奴再碰我一吋了。」 蘇嬤嬤無可奈何地走了,少風也不敢多待,趕緊溜了。 云月卻還在柴房中和扶蘇睞著彼此,相互打量。 在馬燈的燈光下,一人眉眼彎彎,梨渦深深,甜笑如蜜,另一人卻是眼神如刃,戒慎防備,直到腳步聲再次接近,一名西醫提著藥箱進入柴房。 云月對醫生說:「好生照料他的外傷。」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等少風心生愧疚拿了跌打損傷的藥,溜進了柴房,扶蘇已然包扎妥當。 鼻青臉腫,眼睛都睜不開的扶蘇躺在稻草堆上,吃力地扯開笑說:「你來啦?我跟你說一個好消息。」 其實他不說,少風也都知曉了,不禁含著淚問道:「為什么要幫我擋禍?」 扶蘇卻笑說:「因為你是我兄弟啊,而且是我虧欠你比較多。如果不是我誤信jian人,你我怎么會困在長春苑?想想,當乞丐好多了,至少自由,對吧?」 少風一怔,想起從前。 他打小就是乞丐,不記得父母是誰,只知道跟隨大乞丐乞討,撿剩下的食物渣吃。 一日扶蘇出現在破廟口,看起來像是外地人,雖說面黃肌瘦,身上的衣服也沾滿了泥灰,卻看得出來質地極好。 他年紀小,眼界淺,之于他世界就是破廟與供他乞食的南京港,看不出一個人的底氣背景,卻隱約知道扶蘇和他們這群沒有未來的小乞丐不同。 扶蘇安靜如鬼一樣踏進破廟的當下,大乞丐咆哮,「哪來的?不知道這兒是我們的地盤?想進來就給老子拜碼頭!」 扶蘇卻沒搭理他,往少風處走了過來。少風瞠大眼睞著他,回想是不是得罪過扶蘇,但扶蘇卻只是在他身邊的稻草推上倒下,似乎極累。 大乞丐見狀大怒,衝了過來拎起扶蘇的后領,一個巴掌就往他臉上甩。 扶蘇被驚醒,雙手直接掐住大乞丐的脖子,往死里擰! 大乞丐一時間無法呼吸,松手放開扶蘇,扶蘇整個人往他身上跌,狠狠地舉起拳頭揍得大乞丐鼻青臉腫,門牙斷了幾隻,昏了過去。 等大乞丐醒來,扶蘇已經是小乞丐的頭兒,自此破廟分為兩派。 但扶蘇不愛說話,神情除了冷還是冷,眼神就像刀一樣,小乞丐們也怕他,卻知道扶蘇不會像大乞丐一樣利用他們去乞討,也不會欺負他們,于是總是不遠不近的跟著扶蘇。 而扶蘇乞討的方式也很特別,總是腰板挺得筆直,頭卻垂得低低的,半句話都不說。 少風看不下去,分給扶蘇幾次乞討來的窩窩頭,低聲說:「乞討不是這樣的,你得鞠躬哈腰,帶著哭腔求那些穿著打扮好看的人,尤其是年輕的小姐或牽著孩子的太太們最心軟,最有效。」 「辦不到。」扶蘇語氣冷硬,像是一塊鐵。 「那就只能餓死了。」少風無奈嘆了口氣,只是看扶蘇餓得抱著腹部縮在稻草堆邊,他又忍不住遞給他一些湯湯水水。 「喏,這個給你。」 扶蘇睞著他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謝謝。」 少風朝他笑,擺了擺手,扶蘇邊吃,他邊問,「你叫什么名字?」 扶蘇頓了頓,低聲道:「扶蘇。你呢?」 「我沒名字。他們叫我小十一,第十一個來破廟住的乞丐。」 扶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你叫喬松吧。」 「喬松?」少風愣愣地問。 「對,」扶蘇拍了拍手上的食物渣,淡淡地說:「詩經里頭《山有扶蘇》里的喬松,我叫扶蘇,你叫喬松。以后我們是結拜兄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同甘共苦,禍福與共。」 見少風呆愣的表情,扶蘇抿了抿唇,想了想最淺白的方式解釋,「扶蘇和喬松都是參天大樹的意思,將來長大我們會是頂天立地的男兒,不會是乞丐。」 少風現在想來,扶蘇與他認識不過是兩年前的事,卻像是過了一輩子。 他不忍心看扶蘇躺在稻草堆上,低聲問:「我揹你回南風館的偏房養傷吧。」 「不,送我回雜院。偏房是未來小倌的住處,我不去。」 少風想起雜院斗室狹小,夾雜著各種的氣味,潮濕的霉味,一踏入門汗臭味與油垢味撲面而來,幾十個人擠在一張冷炕上,想勸扶蘇不要硬扛,就聽扶蘇說:「偏房是給未掛牌小倌住的,我死也不會當小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