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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我大概也只有這一次的勇氣能坦然說出來。往后你不信我也沒有關系,我既然答應要幫你守住這個位置,就一定會傾全力。來日……來日侯爺若要再娶別人,我也一定會幫你護著她。”她默了默,壓抑著心頭的酸澀,笑道,“便算是報答了侯爺當初拉我逃離泥淖的恩情。” “長柔叩首謝罪,亦謝恩。”她說完,起身退開幾步,跪下,剛要彎腰低頭,忽聽一個清清淡淡的聲音響起。 “我要離開幾日。”葉之洵背著身,說道。 她有些發愣,一時未能反應過來。 “府里的事,會有人協助你。” 這是……愿意給她機會的意思?顧昔心里忽然有些激動,卻又有些忐忑,不曉得接下來葉之洵會說什么。 但他什么也沒再多說,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出去吧。”便再無后話。 她有些失望,但也告訴自己,至少,他還愿意和她說話。 做他的護衛,保護他,看著家。也好。她如是想著,揚起一抹笑容走了出去。 葉之洵等著她腳步聲漸遠,才慢慢從榻上坐了起來,蹙著眉抬起手,捂住了心口。 “來人。”他沉息喊了一句。 “侯爺?”韋昭很快走了進來。 “兩件事。”他說,“第一件,讓人放了那個丫頭。就說是長柔夫人來向我求情,我念在她服侍長柔這些時日,加之剛剛新婚,所以赦她死罪,改放至宗祠守靈。” “第二件事,”他深吸了一口氣,“立刻準備車馬,等送宣侯一行離開之后,馬上去百花谷。” 韋昭恍然:“侯爺您是不是身子……” 葉之洵嗓音低沉地“嗯”了一聲。 “那老夫人那里要說些什么嗎?” “不必。”葉之洵淡聲道,“她既然要為了她大兒子去帶發修行,那便由得她。我自己的事情,無需旁人cao心。” 一如既往的果斷,和決絕。 *** 百花谷。 顧名思義,便是花開遍野之地,此地位于南境邊界處,往前數里,就是西境。 葉之洵之所以把這么個地方給了司馬如,原因無非有三:第一,作為當年他療他重癥有功的獎賞;第二,方便他繼續鉆研醫術。而第三,便是因為葉之洵自己需要這么一個隱秘的地方。 這一日,司馬如正坐在院子里靜靜聽著他彪悍的老婆數落,忽然下人匆匆來報說南侯來了,夫妻二人立刻恭恭敬敬地迎了出去。 葉之洵的臉色不大好。 “是否是舊疾作祟?”他看著正凝神搭脈的司馬如,平靜問道。 “舊疾兩年前已經根治。不過,”司馬如收回手,嘆道,“不過侯爺的身子底還未完全將養好,需防著心起郁結。所幸這次只是心火遇邪風,受了些熱寒,吃兩劑藥,好好休息幾天便沒事了。” 說完自己也在心里犯嘀咕:堂堂葉侯也會心起郁結?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如此嘀咕著便一個不小心問出了口:“聽說侯爺剛剛新婚,照理說正是兩情繾綣之時,怎會……” 葉之洵淡淡看了他一眼。 司馬如立刻閉了嘴,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習慣了張口就來,險些忘了葉之洵是什么人。他連忙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那侯爺先好生歇息,我這就去給侯爺抓藥。” 剛走出門不遠,便正好遇上了外出歸家的自家女兒司馬鶯鶯,卻見她神色緊張,腦門上全是汗,還喘著大粗氣,像是剛剛跑路回來。 “爹,咱們,咱們還是……”她說的斷斷續續。 “順好了氣再說話。”司馬如也就在這個女兒面前稍微能端點架子,“你不是去許都看侯爺新婚的熱鬧了么?怎么跟見了鬼似的?” “真是見了鬼啊!”司馬鶯鶯險些要哭出來,“爹,我們還是趕緊跑路吧!真的,這個地方我是萬萬不敢待下去了!”說著就要往屋里走,一只腳已經踏上了花廊,“不對,還是我自己走就得了,我得先避避風頭。” 話剛說完,一個轉身,便跳進了正開著門的她爹的房間,然后一回眸,傻了眼。 “你要避什么風頭?”葉之洵坐在那里,手上端了杯茶,隨口問道。 司馬鶯鶯腳一軟,忽的跌坐在了地上。 葉之洵見狀,不由蹙眉。 “死丫頭!”司馬如趕緊跑進來把她提溜起來,“見著侯爺還沒規矩,還不給我跪下請罪?” 司馬鶯鶯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慌不迭跪下:“鶯鶯沖撞了侯爺,請侯爺贖罪,不,恕罪!” 她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葉之洵看了她一會兒,說道:“你在怕什么?” “我……”她眼珠子左右瞟,“沒怕什么啊。哦,怕侯爺罰我!” “是么。”葉之洵浮了浮茶葉,“那你要避什么風頭?”見她神色一滯,他便一笑,說道,“惹了什么禍事說來聽聽,或許,我還能罩著你。” 司馬鶯鶯十分想撞墻。 但她知道論說謊,她是決計沒有那個本事能瞞住葉之洵,這可是只大狐貍啊!為免多說多錯,她只好轉過頭用眼神向自己父親求助。 司馬如立刻心領神會趕緊接上:“這丫頭是躲她娘……” “司馬如。”葉之洵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幾時開始,你也敢在我面前說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