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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不離十了。”顧昔說,“他身家富貴,舉止優雅,但你這三年卻從來不曾找到過他,可見他必定不是本地富家子弟。這次他路過獨行谷,又有護衛送行,而這護衛又身揣象征宮中禁軍標志的羽衛令……我并不知道他是誰,但倘若我們再扣著他,恐怕會招來滅頂之災。不,恐怕現在飛沙寨已經岌岌可危了!” “等等。”晏滄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沉下心來思考,“當時他們并沒有表明身份,就是說,他們并不想別人知道他們是誰。所以他們暫時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動作,否則飛沙寨早就被重兵圍了。”她猛然醒過神,“我們還有機會!” 顧昔表示認同:“嗯,這個機會就在賈英身上。” 晏滄云咬著唇忖了片刻:“待會你跟我一起送他出去。這件事還須得瞞著大哥他們,既然人家要瞞著身份,咱們就還得幫襯著。”說完又好像十分想不通地悶悶說了句,“你說這家伙怎么就變成朝廷的人了呢?真是煩人!” 顧昔看著她憋著煩悶轉身離開的背影,最后還是沒說出也許三年前你遇到的他本來就是朝廷的人這個極大可能。 *** 當晏滄云臉色深沉地領著湛容出了山寨,嘴上對其他人說的是要帶他去當年認識的地方刺激刺激他的記憶,結果出了山寨不遠帶他上了顧昔候在那里的馬車,且上了車之后她第一句話對他說的是:“送你去哪兒?”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她這是打算放他走的意思。 “三當家肯這樣擔著風險放我走,”湛容看她,微微一笑,“我十分感激。” 晏滄云覺得渾身都別扭的不行,她簡直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重遇這個人之后居然會因為忌憚他可能的身份而示弱。但她向來能伸能屈,所以現在嘛,她想,為大局弱一弱也無妨。 “我若不放你走,才是擔風險吧。”她撇開目光,無視他探究的眼神,“我越想越覺著你這人挺高深莫測的,三年前被人追殺,三年后身邊卻有身手不凡的護衛護著。我這人不喜歡麻煩事,所以我打算放你回去。那什么,為表我不愿與你結怨的誠意,我可以協助他們一起送你到目的地。” 湛容笑著收回視線:“你是怕我會殺人滅口?所以跟著我,既可以監視我們的行動,又存了心思將功補過,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說不要小看戰五渣啊三當家~ ☆、初入王都 “呵。”晏滄云干笑,“你有什么必要讓我將功補過,是我放下恩怨罷了。” 他卻只是又問道:“你懷疑我是誰呢?” “我沒懷疑你是誰啊,”晏滄云警覺心立刻提了起來,“你別告訴我你是誰,我也不想知道,在我心里你就是三年前背信棄義的賈英,就是這樣。” 誰知他卻微微一笑,說道:“賈英這件事我的確欠你一個人情,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會再次讓你受到傷害。送行就不用了,勞煩三當家將我送到城里,找最好的那間客棧就行了。” 晏滄云被他那句“不會讓你再次受到傷害”給搞得心里猛地一跳,但她很快按捺下來。雖然面前這人的確是看起來很親切,溫潤雅致地讓人容易心生好感和信任,可是眼前這個問題實在太重大,關系著飛沙寨眾人的生死,她不會就這么隨隨便便放松警惕。 她還需要更確定一些。 “那不行,送佛送到西。”她說,“你看我行李都收拾好了。再說這一路上你們沒準還會遇到劫道的,我可是專業人才,能起到他們起不到的作用的。還有我們家小昔,當時她抓你的時候多利落你還記得嗎?你的人可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她說著說著,情不自禁地還有些小得意。抬眸卻見湛容笑而不語,不由一頓,暗暗懊惱自己居然在心高氣傲的朝廷公子哥兒面前炫耀戳他的痛處。 “那個,我的意思就是,其實我們還是有我們的用處的。” “嗯。”他應了一聲,說道,“不過一起上路是肯定不行的。”不等她說話,又續道,“但是,我們并不能阻止別人和我們走一條路。” 晏滄云一愣,隨即立刻了然,嘿嘿笑道:“我懂,我懂,我們走我們的。”說著沖他意味深長地一挑眉,“這樣和氣就最好了。” 湛容微微抿了抿唇,帶出一抹淺淺笑意,然后目光落在她的左手上:“傷好些了嗎?” 她沒料到他話題一下子就轉到了這上面,怔了怔,才渾不在意地一揮手:“小事,我們練武的皮糙rou厚,這點割傷算什么。” 這樣的話若是換作寨子里的那些男人,此時多半會同樣爽朗地回復她:三當家就是豪氣! 而對于男人們這樣的反應,晏滄云也早已習慣,可以說她壓根從來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然而這一刻,她卻聽見眼前這個男人語氣溫和地說:“到底是姑娘家,再不拘小節也還是要習慣多珍惜自己一些。”他說著,摸出一方錦帕展開來,然后極自然地輕輕拉過她的手,將帕子纏繞綁在了她的掌心上。 晏滄云呆呆地沒了反應,就這么望著他。 湛容抬起眸時,正好對上她凝著自己的目光。 氣氛就這么莫名靜默了半晌。 而半晌無語后,晏滄云終于開了口:“金玉逢春膏能不能給我點?” “……”湛容愣了愣,“我沒有那種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