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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進了霜蘭院還未來得及更衣,彩鳶便從門外快步走了進來,眉眼含笑地跟她稟報:“小姐,令秋公子來了。” ……他回來了? 而且還主動來了她家? 寧婉清一愣:“幾時來的?人在哪里?” “半個時辰前,”彩鳶笑道,“說是剛從臨城回來就直接過來了,這會子正在青松院陪太夫人說話呢。” “怎么也沒人來給我送個信?”寧婉清隨口說著,回身更衣的速度也不覺加快了些,脫下外衫便丟在了屏風上頭掛著。 “是令秋公子說您在忙正事,讓太夫人和老爺不必著人去請您的。”彩鳶忙解釋道,“他說這趟過來是專程跟太夫人賠不是。” 寧婉清脫衣服的手一頓,語氣里就帶出幾分淡淡不悅:“雖然他覺得我在不在場都無所謂,但在祖母面前我和他若連個面子都不做,又如何讓長輩放得下心?”言罷,沖著對在一旁暗自忍笑的純光道,“笑什么?快幫我更衣,我要去給祖母問安。” *** 寧太夫人正吩咐身邊的掌事嬤嬤去交代廚房準備晚飯,忽聽門外侍女稟報說大小姐來了,當即便笑瞇了眼睛,說道:“清兒回來的可真是時候。” 寧婉清打簾而入,恰巧聽見了自家祖母的這句話,便笑道:“祖母正惦記我呢?” 這樣略顯輕快的語調,花令秋還從未自她口中聽到過,聞聲不由抬眸多看了寧大小姐一眼。 寧婉清的目光也正好落在他身上,視線相迎,她看見他眸中隱約帶著兩分興味的淺淺笑意,突然就覺得心里頭頓了一下,不禁想起了在臨城山谷的那個夜晚。 “寧少主。”花令秋含著笑,向她微微欠身示禮。 寧婉清回了禮,視線隨之落在他的左手上,問道:“你的傷可好些了?” “用過你給的藥,”花令秋道,“感覺好了許多。” 原來他已用了。寧婉清心底微喜,點點頭:“那待會再帶一些回去用吧。” 花令秋正要說話,寧太夫人已笑著道:“這些該給令秋的藥你父親一早已讓人準備好了。你回來的正好,就給我們湊個牌搭子吧,趁著令秋今天也在,你們都陪我老太婆玩玩牌。”說著似乎才后知后覺想起來問了問,“令秋,你可會打葉子牌啊?” 聽著祖母開口閉口地喚他“令秋”,寧婉清有些詫異,不過第一次見面,短短半個時辰,他竟然就能討得了長輩如此歡心? 只聽花令秋微微笑著回道:“略懂些。” “那就夠了,婉清也是略懂些。”寧太夫人毫不留情地揭了自家長孫女的短,笑道,“你正好同她搭著,幫她看著點兒牌面。” 寧太夫人開口,牌搭子自然三兩下就湊了起來,除了本就在場的寧承琎的繼室夫人榮氏,寧承珣的夫人唐氏也很快被她差人給叫了過來,因有未來女婿在場,寧承琎也沒有回避,端了杯茶表示自己中立,只管看個熱鬧等吃飯。 趁著下人們擺牌局的時候,等在一旁的寧婉清低聲對站在身畔的花令秋說道:“待會我們不要吃祖母打出來的牌,你若見了機會可別聲張。” 他聽她叮囑地認真,笑了笑,也低聲道:“聽你這么說,似乎牌技了得勝券在握?” “了得什么,不過是哄哄她老人家高興罷了。”寧婉清道,“其實祖母的牌技也未見得多好,就算我們不吃她的牌,她也不一定能贏的。” 花令秋聽出她言下未盡之意是說榮氏和竇氏之中有牌技好的,便笑道:“那你喂牌給她不就好了?” 寧婉清無奈道:“我若有這個本事算得出來她們手里的牌,還會被她將咱們兩個半罐水湊作堆么?” 花令秋看著她,意味深長地彎了唇角,笑而不語。 寧婉清怔了怔,突然回過味兒來,訝道:“你不是說你略懂嗎?” 花令秋食指抵唇,示意她小心被旁人聽見,末了,輕輕揚眉一笑,說道:“你沒聽過謙虛是美德么?” 她無語失笑,頓了頓,意有所指地看著斜前方的兩個雍容婦人,眉眼輕彎地說道:“那不如……試試找人幫我們哄祖母開心?” 他順著她目光看去,瞬間領悟,于是唇角微勾,偏頭低聲道:“盡力而為。” 言罷,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第19章 十里相送 花令秋從青松院里用過晚飯出來的時候,天已全黑了,寧婉清從侍女手中接過一盞燈籠,回頭對他微微笑道:“走吧。” 他點點頭,與她并行著踏入了夜幕。 “這個給你。”寧婉清伸手遞了個荷包過來。 花令秋認得這是她先前在牌桌上用來裝銀子的,于是問道:“你給我錢做什么?”說著,眉眼間便浮起了一絲調侃的笑意,“不至于這么早就拿零花了吧?” 寧婉清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拿零花”是什么意思,臉上頓時一燙,飛快瞥了眼身后跟著的侍女們,脫口道:“你胡說什么。”隨后才又續了下去,“這些錢既是你贏的,自然要給你。” 知道她臉皮薄,花令秋笑了笑,也不再逗她,只不以為意地說道:“不過就這點兒小錢,圖個樂子罷了,你若不想留著,下回再盡數輸出去哄太夫人高興就是。” 說著就要徑自往前走。 寧婉清卻一把拉住他,就著他的手腕一翻,便將荷包放在了他掌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