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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就不免被氣地有幾分頭疼。 馮玉堂駭然道:“……難道是您示意鄧管事慫恿弟妹的?莫非,您還沒放棄想讓孩兒娶寧婉清進門?可她都和花令秋定親了啊,再說……再說我其實也不想娶她。”話說到最后,已是小聲嘀咕。 康氏以前也不敢在這事上多嘴,但剛才和寧婉清正面交鋒過之后,大開眼界的她也終是沒忍住道:“老爺,就算你不計較寧婉清被花家毀婚再嫁,可看她今日這般遇神殺神全然不留情面的作風,哪里有半點像是個宜室宜家的女子?若是真進了咱們家的門,難道還要讓我和玉堂看她的臉色嗎?” “不必你們說。”馮存義冷聲道,“今日她已擺明了態度要給我警醒,若馮家還惦記著她,那便是自損顏面。”言罷,他忽而對妻子吩咐道,“明日起,你正式開始為玉堂議親,務必要找個真正的大家閨秀為我馮家長媳。” “我倒要看看,”他涼聲一笑,說道,“她和花家那個不務正業的紈绔子弟能把日子過成什么樣!” *** 寧婉清走出紫霞山莊大門,正準備上馬車,忽而想起什么,順口對純光吩咐道:“把寧箏的事透個風給長房那邊,免得他們這幾年過得太順,越發得意忘形。” 純光含笑應是。 之后她便乘著車隨董穹一起去了關押那七個打手的地方——位于城西的一個小田莊,那是她母親留下的資產。 莊子上的人全是寧婉清的嫡系,就連管事也是她生母的陪嫁,而或是出于對亡妻的尊重,寧承琎也從來不會干涉這邊的人事,默認了這一片都是寧婉清自己的地盤,不會過問她的任何安排。 寧婉清進了門坐下,也沒讓上茶,直接命下屬把七個人都帶到了面前來。 “時間寶貴,我還要送你們去官府投案,長話短說吧。”她看著眼前被狼狽束縛著的一干人,平靜緩聲道,“我只問一句,花家公子的手是誰打傷的?” 七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也沒有人站出來承認。 董穹見狀便喝道:“少主在此,你們還不老實交代?!” 這幾人顯然都是被董穹給收拾過了的,聽他這么一喝便是渾身一抖,接著不由紛紛表示冤枉,說自己絕沒有也不敢真的對花二公子動手,因曉得他這樣的公子哥兒最是經不起嚇,所以也只是想嚇一嚇他。 寧婉清極淺淡地彎了下唇角,說道:“你們誰都沒有動手,那他的手如何傷的?莫非還是他自己傷了自己么?” 話音落下,隱約有道靈光自腦海中一閃而過,她不禁倏然怔住。 自己所傷…… 他?……會么? 如果是,那又為什么? 她不知不覺開始越想越多。 “少主?”見她突然走起了神,董穹便在旁邊輕輕喚了一聲。 寧婉清恍然收起了亂飄的思緒,重新定下神來,看向了那七個人。 少頃,她收起打量的目光,淡淡說道:“打斷他們的左手,送去聞花城官衙。” 不等董穹領命,那七人已開始鬼哭狼嚎地亂叫求饒喊冤。 “到了官府你們最好一口咬定事情起因皆是你們一時興起,尋釁生非,如今投案自首又自傷己身便是為了真心悔改,向沈、花兩家賠罪。”寧婉清靜靜說道,“否則若惹得你們背后之人想要滅口,那便只能自求多福了。” *** 傍晚,陰了一日的天空終于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花令秋正坐在窗邊喝茶看棋譜,隨波端著新沏的茶水走進來輕輕放在了案上,隨后從腰間摸出來一個小小的竹制信筒,說道:“公子,聞花城來了消息。” 他落在書冊上的目光未移,隨口道:“打開看看。” 隨波便依言而行,拆了信筒上的封線,取出里面的密報信紙,展開來一目十行地迅速掃了一遍,旋即不由愣了愣。 察覺到侍從意外地愣怔,花令秋看了他一眼,問道:“怎么?” 隨波忙回過神,說道:“寧少主那邊把人都抓到了,七個,不多不少。” “哦,”花令秋似乎并不意外,兀自繼續循著書譜往棋盤上落下一子,說道,“都送到聞花城官衙去了?” “是。而且……”隨波略略壓低了些聲音,續道,“他們的左手都被人打斷了。” 花令秋執棋的手倏地一頓,愕然抬眸,少頃,才又輕聲一笑,說道:“倒是夠利落。”又問,“棲霞城那邊呢?” “寧少主當日回城后便去了紫霞山莊,”隨波道,“之后第二天山莊里就把一個折了右臂的管事送去了莊子上,名義上是干活的時候受了傷,主人體恤,讓他去療養。” 花令秋不以為然地勾了下唇角:“果然是馮家。” 隨波佩服道:“公子,原來您早就猜到是馮家人干的?” “若是看不慣我娶寧家大小姐的,自然會想著在她面前如何中傷我,或是給我使個絆子令她心生厭棄主動毀婚就是。”花令秋淡淡說道,“但這樣不過是讓我這個紈绔子弟的名聲差上加差而已,卻不能讓寧婉清的婚姻前途受阻——所以,想得之,就必先毀之。” 隨波一愣,旋即恍然大悟:“您是說,馮家想娶寧少主進門?!” “不然你以為就憑馮存義給次子求娶寧家長房女的那個勁頭,何以馮玉堂至今還尚未議親?”花令秋說著,眸中笑意輕屑,“放眼整個豐州,也只有馮家敢如此自以為是,想把她貶低到塵埃里,自己再以施恩者的姿態站出來籠絡寧城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