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覺悟
「萊爾,你沒事吧?」 艾思拉攜著繆思與克莉絲汀,在半空中顯現出身影,從容不迫地落在斯卡萊特身旁。 「看不就知道了。」斯卡萊特對著槍口吹一下,「一得知我能推演儀式,就趕忙現身要把我解決掉,嘖嘖,那女人是狗急跳墻了嗎?對了,艾思拉你趕緊叫企鵝回來,我一定要讓他看看這條蛇。」 「我看是來不及囉。」艾思拉看著被困于法陣的假佩吉逐漸顯露出本相,「不過我還是喊他了,他說待會就回來。」 「靠,現在才叫他回來有什么用!」斯卡萊特一臉憾恨。 鑒于絲娜裘莉可以藉由繆思身體,得知所有繆思知曉之事,險而又險將她驅逐出繆思身體后不久,艾思拉便隱瞞主僕二人,暗地里使用「靈魂傳音」通知獵人搭檔演戲,于是才有佩吉藉故離開、留斯卡萊特獨身一人的情景,三人默契配合,給絲娜裘莉創造絕佳的偷襲時機,果真引誘她上鉤。 直到斯卡萊特用禁錮陣將蛇人困住,主僕二人方從艾思拉口中,得知三人所布置的陷阱。 克莉絲汀雙手摀眼,卻又耐不住好奇心,在指縫間偷看這個無面、人身、蛇尾的奇異生物,「這就是你們說的蛇人嗎?好可怕??為什么牠會變成佩吉先生的模樣?」 「因為他是斯卡萊特最信任的人啊。」繆思說。 艾思拉不禁輕笑,「我也這么想。就和佩吉遭遇到的蛇人,也偽裝成斯卡萊特一樣。」 斯卡萊特聞言,一股彆扭勁油然而生,故作不以為然地反駁,「蛇人不過是變成碰巧在目標身邊的人罷了。我比較在意的是絲娜裘莉襲擊我的手段,若她真能夠隨意驅使蛇人??算了,不管這些,咱們老闆的性命安危更重要,我先來推演儀式吧,你們倆可要保護好我。」 舉著從衣服口袋掏出的筆,前后指向艾思拉與佩吉,斯卡萊特如此吩咐后,便埋首開始計算法陣了。 佩吉見斯卡萊特平安無事,暗暗松了口氣,果然叫小名就會倒大楣的話,全是瞎扯。 繆思望著驟然現身的佩吉,暗自驚嘆對方的速度,從廣場返回此處的距離可不短,他竟然這么快就抵達了??真不愧是赫赫有名的職業獵人,名副其實的強悍。 「佩吉先生,你覺得絲娜裘莉除了驅使蛇人,還有什么攻擊手段?」繆思毫無徵兆地問。 在場眾人都頗感訝異,這是繆思頭一回跟艾思拉以外的人商量事情。尤其是斯卡萊特額外分出的一絲心神,正暗搓搓不爽:為什么面對佩吉就會尊稱他一句先生嗄! 佩吉早察覺到繆思頗具審視意味的視線,卻故作不知,除非是必要場合,否則佩吉絕不會主動跟不熟的人交談。 這點在他人與斯卡萊特同時在場的時候,尤為明顯,因為話都讓斯卡萊特講去了,他只要當個安分安靜的花瓶就好。 即便自己搭檔正繁忙于要事,佩吉也沒興趣接替他平常的角色,但雇主既然詢問與任務相關之事,他還是盡可能為她解惑: 「雖然絲娜裘莉覬覦你的身體,并擁有實現的手段,但三番兩次與她打交道后,你大概也能感覺到,她其實不具備多少危險性,只是擅于使用小伎倆,引起你的恐懼,迷惑你而已。」 「比起攻擊手段,絲娜裘莉更棘手的是她隱藏蹤跡的本領,直到現在,我們都找不到她的蹤跡。可既然已經有辦法破壞儀式,那么找不找得到她,便無所謂了。」佩吉淡漠道。 「破壞儀式后,絲娜裘莉會死嗎?」繆思問。 「不會。」佩吉看著繆思,「你擔心她故技重施?繪製儀式非常困難,在你已有所警惕的情況下,想要再把你定為祭品,成功機率非常低??」 「即便不是我,也會是別人對吧?」繆思打斷佩吉的話,躑躅卻堅定地說,「若非我足夠幸運,家底殷實,貴人襄助,現在的我恐怕便不再是『我』了,就和以前的祭品一樣??我不希望再有人遭遇這種事,我希望,徹底剷除絲娜裘莉,讓她不再為非作歹!」 克莉絲汀反應過來,聲音微顫,「小姐,你在說什么,你想要??」 艾思拉與佩吉二人則面色如常,佩吉更是直接將克莉絲汀的話補全了,「你想要殺了絲娜裘莉?你有奪取他人性命的覺悟嗎?」 繆思咬緊嘴唇,十指攪成一團,「我不知道??但要是就這么放任她,從而使更多人遭遇悲劇,更使我無法忍受。」繆思的神情越發堅定,「如果我額外給予更多報酬,你們愿意為我殺死她嗎?」 「這事,讓你的護衛們去干吧。」斯卡萊特插話,沒好氣地說,「給錢指使我們去殺人,把我們當殺手嗎?到底有沒有常識。」 佩吉沒有表態,卻也沒有制止斯卡萊特,顯然贊同他的觀點。 「喂,你好好說話啊!」 即便不贊同繆思的決定,對于斯卡萊特的陰陽怪氣,克莉絲汀仍舊分外氣憤。 繆思勉強一笑,「說得也是,讓各位見笑了。」 斯卡萊特不客氣地繼續數落,「說到殺手,那個白毛不就是嘛,但你應該出不起委託他的費用??哎唷!你干什么!」 「講個沒完呀你!還不快做事!」艾思拉一拳往斯卡萊特的后腦杓砸。 斯卡萊特翻了個白眼,說好的保護我呢? 「繆思,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殺人會打破作為人的底線,在用盡辦法之前,不要只想著憑藉殺人解決問題。」艾思拉嚴肅地看著她,「否則,一而再、再而三,你會變成自己最討厭的人,就像絲娜裘莉一般。」 繆思一愣,曉悟艾思拉言下之意,是剛才她們對于不懂約束慾望的強者的批判,頓感羞愧不已,自己的思想簡直與那些人別無二致。 另一頭,斯卡萊特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 「你弄好了?」雖是疑問句,但佩吉的語氣卻是肯定的。 「是啊~~湊過來,讓本天才我跟你們解說一番!」 斯卡萊特將紙張鋪在跟前,待眾人聚集到他身邊,便見到由諸多幾何圖形與線條構成的不規則圖形,旁邊還附註數條潦草的字符串。 斯卡萊特先是裝模作樣地輕咳一聲,確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后,這才將手放在紙張上開始比劃,侃侃而談: 「這個未流傳于世的儀式,我暫且稱呼它為『掠奪』,其功用并不僅只于我們所以為的『奪舍』,除了他人的身體,也可掠奪指定人物的靈魂、壽命、容貌、財產、愛人、記憶等等,是個可以依據自己所求,支付不同程度代價,運用十分便利靈活的儀式。」 斯卡萊特指著不規則圖形最外圍、最突刺的角,「這邊代表著『被掠奪者』,此處并非儀式的絕對位置,而是相對位置,意味著『被掠奪者』游離于儀式之外,卻又跟儀式有著難以覺察的密切連系。嘛,也就是說,『被掠奪者』不需要身處儀式范圍內。」 「在這個儀式中,莫爾頓小姐就是『被掠奪者』,與具獻祭意味的『祭品』截然不同,不用保證她安好無虞。也就是說,若是真把絲娜裘莉逼急了,她可能會不惜傷害莫爾頓小姐,也要達成自己的目的,畢竟,絲娜裘莉需要的只是繆思的身體。」 他抬眸看了眼認真聆聽的繆思,對方看起來很冷靜。 艾思拉則想到不久前絲娜裘莉狹繆思為質,肆無忌憚地嘲弄自己,確實不像對待祭品的態度。 「原本絲娜裘莉對待繆思挺溫和的,怎么如今態度匹變?」艾思拉問。 「因為時間要到了。」 這次斯卡萊特指著包裹著大半幾何圖案的碗豆狀圓圈,「『掠奪』儀式需要充沛的月陰之氣,嗯,也就是晴朗無云的滿月夜,也就是今晚。」 而后他比向天空那又大又圓的月亮,「這也解答我們先前的疑惑,為何這地方的月相與外界相異?想來確實是因為儀式運作而產生的異相,上面那玩意兒,不是真正的月亮,而是月陰之氣匯聚于此處的具現化。」 「若非艾思拉是最擅于治癒的水系法師,這幾天不間斷施展法術安撫莫爾頓小姐的情緒,月陰之氣早就侵蝕她的靈魂、摧毀她的精神了,絲娜裘莉自然能輕而易舉佔據莫爾頓小姐的精神。」 「總之,若是在月陰精華最盛之時,也就是天亮以前,絲娜裘莉仍未成功掠奪莫爾頓小姐的身體,儀式就會徹底失敗,莫爾頓小姐自然就逃過一劫了。」 「也就是說,接下來絲娜裘莉的手段會越發激進??」艾思拉呢喃著,然后問道,「還有什么重要情報?比如突破口什么的?」 「嗯,還有就是,想要施展這個儀式,需要大量的法力,光憑她一人不可能做得到,我實在很疑惑她是怎么支撐『掠奪』儀式的運作的??」斯卡萊特皺著眉頭,「我挺在意這點??難道是倚靠她的『神』,這樣倒也能解釋她為何稱說神給予她祝福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條蛇就不是單純活得久了。」佩吉說。 「是啊,也許是魔法生物??非常棘手呀!」斯卡萊特感慨。 繆思腦中靈光一閃,張口欲言,瞄了艾思拉一眼,卻保持沉默。 「怎么了,繆思?」艾思拉察覺到繆思的異樣,「你想說什么?要是怕這小子亂說話,放心吧,我會幫你揍他。」 「喂。」斯卡萊特出聲抗議。 「如果支撐儀式運作的法力,確實是由蛇母諾拉供給的,那么殺死諾拉??」說到這,繆思又偷瞄艾思拉一眼,頗為在乎她的看法,「是否就能避免往后絲娜裘莉再使用『掠奪』儀式作惡呢?況且,衛玖也有這個打算。」 「這法子倒是可行。」艾思拉沉吟。 才怪!誰要去對付不曉得活多久的魔法生物啊!還不如讓我去宰了絲娜裘莉! 斯卡萊特想大聲駁斥,卻發現自己沒法開口說話。 艸!竟然對我用「緘封咒」!這個死婆娘! 斯卡萊特咬牙,轉而對佩吉使眼色,希望對方能發揮兩人多年搭檔的默契,去阻止艾思拉亂來。 但佩吉卻是一臉疑惑,心想斯卡萊特干什么要對自己拋媚眼??難不成他眼睛抽筋了? 顯然這對搭檔的默契得打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