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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再看她,他在心里想,睡相真好,昨晚放下時是什么樣,現在還是什么樣,一夜沒動過。 他輕輕關門退了出去。 再回來時剛過了十點鐘,他開完會趕著時間匆匆回來。開門進來一室安靜,她房門開著,人卻不在。 他找了一圈,手機拿在手里,打算要打電話給她了,忽然看見陽臺的玻璃門拉開了,她獨坐在陽臺的一把藤椅上,微微仰著頭,背對著門,看不出表情。他走近前來,見她迎著風有幾縷發絲飄散在肩頭上,淺淺閉著眼睛,是在聽風么? 那一側背影通透,有微光射過,她仿佛要融化在春光里。本來她坐在晨曦里,在想從前的自己,那時候她無數次的想,想和這些人沒有關系,擺脫這些人,她一定能變成更好的自己;現在她終于掙脫了這些繚考,滿意了么?有了答案卻好像踏上了另一條不歸路。她甚至生出一點想和這些人有關系的愿望來,人生真是一場交錯復雜的迷局。 她聽著陽臺外面傳來清脆的嬉笑聲,有春日的暖風迎面吹來,像誰的手指溫柔拂過臉龐。她緩緩闔上眼睛,嘗試著關閉六識,讓她這個孤獨的靈魂喘一囗氣吧,來!我帶你看看明媚的春光,好么?看,遠處青山,山上層層桃李花,云間煙火有人家啊..... 他看她安靜的,等時間流過。卻忍不住在心里遺憾,她這么難過,不是為了他。 他一手扶著陽臺門,轉念在想,沒什么,從今后,他是不會讓她這么難過的。 “曾惜,”他拉開玻璃門,叫她。 她恍然回到現實來,轉身看他,看他走到身前來?!伴_完會了?”原來她知道他去公司開會了。 他馬上笑了,仿佛她為了誰難過都不那么重要,“嗯?!彼査骸霸诘任颐?”她看著他笑容,映在春風里,點了點頭,被他感染著,彎起一點嘴角。 他俯身下來看她眼睛,她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向他伸出兩手去,只看到他綻開的笑臉,眼角的一點驚喜。他順勢把她整個人抱起來,滿意的在她耳邊問她:“我們出去走走吧,你想去哪兒?” 去哪兒?她一下子想不出,向他搖搖頭。 他替她想了一個:“去那個山海步道,好不好?聽說是網紅打卡點。” 她被他攔腰環抱著,靠得太近,她向后讓了讓,同時看他一眼說:“你還對這些打卡點有興趣呢?你們不是該去人煙稀少的地方么!” 你們!他微微皺了皺眉,對她說:“你到底對我有多少誤解,我其實是很愛湊熱鬧的,你知道么?” 這話說的,還真看不出來,他真是長了副曲高和寡的好相貌,曾惜仔細看看他,依舊看不出。 他們說好去走走健康步道,曾惜轉身要回房間,“我去換下衣服,你等我一下?!彼f。他跟過來看看:“不用換了,這樣挺好?!?/br> 曾惜聽完忍不住睜圓了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睡褲,想他說的話真不可信...... 外面當然是春色無邊的好時候,健康步道上人頭攢動,他們順著人群往狐尾山方向去。 快到狐尾山氣象臺的時候,有一處錯落的山景,掩映著大片的蝴蝶蘭,好多人停在那兒拍照,陳卓問她:“你要不要拍?” 曾惜搖搖頭,看看就好,她是不愛拍照的人。 他們走過幾塊巨大的河卵石,他回身過來牽著她。她卻停在那兒沒動,有人在叫:“景——深!”是個女聲。 她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有個短發的女生在榕樹下拍照,她偏過頭去辨別人群里那個拍照的人,真的是他,她看他拿著手機拍好了走過去遞給那女生看,動作親密,兩顆頭湊在一起,點評著什么,都笑了。 “曾惜!”陳卓拉了拉她的手,順著她看的方向看著,問她:“怎么了?” 她趕緊回身,搖了搖頭,“走吧。”她一邊走,一邊想起很久以前的事來。好像還是上高一那會兒,她班上的學習委員是個羞澀的留著童花頭的嬌小女生,有一次放學時把她堵在教室門囗,滿面通紅的托她幫忙傳一封信給高三一班的袁景深,她說:“聽說你是她meimei,你一定幫我把信交給他,求你了?!彼洸蛔∪藨┣螅姘堰@封信轉交給景深,結果他都沒拆,拿在手里狠狠敲了她腦袋一記,問她說:“你拿這個給我干嘛?” 她一邊躲著以防再被打,一邊解釋:“她求我的,我想反正順便......” “求你你就拿來了?”他語氣不善,又抬手敲她一下:“你下次再敢拿這些東西給我,罰你照抄一百遍?!?/br> 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敢了。但她受了極大的啟發,原來景深哥哥是可以被喜歡的,同時又失望的想,別人可以,她不行。后來不知何時,她生出了將來要找一個和景深哥哥一樣的男朋友的想法,她還暗自在心里為自己變通的思路鼓掌,這是多么圓融的人生智慧啊。 然而,她還是好奇,什么樣的人才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呢!“曾惜,我買了票,我們進去看看吧?!标愖坎恢螘r,已經去氣象館的售票窗囗買好了門票。 “進去?”曾惜被他拉著,她提醒他說:“這里面是小孩子參觀的地方,科普氣象知識的?!?/br> “沒說只接待小朋友?。 彼弥T票仔細看了看,“走吧,我們也進去看看。” 曾惜身不由己的跟著他,嘴里說著:“講云層和季風而已,我地理向來很好,沒什么好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