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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的侍衛立刻跪了下來,主動請罰。 雨珠混著稀稀的蛋液,順著發絲滴滴答答落至地面。 喬執抬手擦了幾下,越擦越擦,索性不擦了。——總不會比衣角的血漬更加難洗。 “沒事。”他讓那名侍衛起身。 只是一件小事,稟事的人傳話到錚煬帝的耳朵里,卻變了味。 當天傍晚,天師又被傳喚。 喬執剛沐過浴,可能是因為淋了雨,頭一直暈暈的。 瞧著外邊的雨還下得很熱鬧,他不太理解錚煬帝找自己來干什么。 中年的帝王倚墻而立,背著光的緣故,他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他把你的衣服弄臟了?”男人聲音低沉,有種莫名的陰森。 喬執皺了眉頭。 “該殺。” 跪在殿中的侍衛狠狠抖了一抖。 皇帝抽出佩劍,利落地由他的心口處捅下。 血全被厚實的衣料吸收,鮮艷的紅迅速暈開一大片,卻是很干凈的,一滴都沒有濺出來。 男人的眼里陰翳濃得化不開。他看向身旁的人,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些什么。 少年不發一言。 面上沒有驚懼,自然,也沒有感激。 “你……因著朕被人辱罵了,你會不會,怪朕?你不要……怪朕啊……” 喬執不知這位多疑的帝王在祈雨歸來后想到了些什么。他吞吞吐吐地講出那句話,聲線嘶啞古怪,竟像是帶了些許哭腔。 話音剛落,他的袖子就被男人抓住了。 錚煬帝迫切地,想從蘇天師那里得到反應。 ——天師是不是怪他了? 他說了這些話,殺了一個人,可他還是一句話都沒有回應。 喬執冷靜地抽走自己的袖子。 帝王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看著他,目光中流露出隱隱的病態。 “臣不敢。”他惜字如金地回答道。 喬執覺得好笑。 他可以說的只有不介意,不然他能說——“我希望你馬上去死”嗎? “天師祈雨有功,有什么想要的東西,朕可以馬上賞賜于你。”錚煬帝急急地說。 即便用了“賞賜”這樣的字眼,可他的面上有濃重的討好意味。他不知道要給出什么,使用什么樣的途徑,能夠表示出自己對于天師至高的崇敬。 喬執沉吟片刻,道:“江寧虛可以交給我審嗎?” “這……” 錚煬帝立刻想到了,他要江寧虛是想做什么。 坊間傳,蘇執被冊封為天師后,有不信鬼怪之人找來法器試他,他當朝化身為兇猛神獸。 事是真的,不過試他的并非“不信鬼怪之人”,試他的是天辰觀的道長江寧虛。 天辰觀中存一法器,能鎖龍的修為。 江寧虛自小研習觀中古籍,找龍成癡。 使出那樣法器自然不是貿然行事,若沒有得到錚煬帝的授意,江寧虛怎么敢去天命閣抓人,在朝堂上對那般對待“蘇執”。 江寧虛是錚煬帝與龍抗衡的最后手段,他所持的法器確是有鎖龍的能力。 那日龍現原形后在朝堂上發了狂,直至撤去法器才恢復如常。 蘇天師要審江寧虛,目的很明顯,他要毀掉威脅自己的法器。 錚煬帝怎么可能應下他的要求? 只是這一拒,就仿佛告訴龍,他留了后招對付他。 于是錚煬帝更加恐懼,他與龍之間生了間隙。 蘇天師回去后,賞賜的東西瘋了一樣地一波一波送進天命閣。 金銀財寶、綾羅綢緞、珍惜藥材、番邦稀奇玩意兒,多到閣樓無處可放,寶箱一層疊一層,垃圾似的,堆滿了整個庭院。 龍蛋蛋隔日醒來,推開房門,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 喬執生病了。 下午回來時還好好的,和龍有說有笑,夸它超厲害,第一次降雨大成功什么的。 傍晚從皇帝那里回來,他的表情就一直不太好。 晚膳沒吃,說是睡一會兒,結果發了高燒,一整夜嗚嗚咽咽地說胡話。 天命閣里各種奇珍異寶,卻連個治風寒的藥都找不出來。 他的身份特殊,更是不可能請個御醫來診脈的。——真要求了,那王八蛋皇帝估計會給他分配來一個看宮中寵物的獸醫。 “說不定找獸醫來看喬執也不會露陷”、“說不定獸醫也能治好喬執”,“不然我試試看照顧喬執”……龍蛋蛋在幾個念頭間來來回回糾結了半天。 大粉龍雖能呼風喚雨,但也治不了感冒呀! 喬執這個身強體健的禍害精都好久好久沒生病了。 印象中上次他發燒,是它蛋殼碎了的那次……貌似睡了一覺,第二天他就自己好了,半點后續癥狀都沒有。 ——不然試試照顧他一晚上,要是好不了再去看獸醫吧。 龍蛋蛋想。 幾個時辰內,龍后悔了百八十次。 上一次喬執生病的記憶完全復蘇了,它想起他發燒的一個重要特點——鬧騰。 干巴巴的嘴唇上裂開了一道,看著凄慘,龍要喂他水,他只肯喝進一點點。 它好心拿布給他擦身,他動來動去要抱它,黏人得像只小蟲子。 它個沒生病的龍,被他弄得東奔西跑,出了一身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