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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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律江回到家的時候,距離農歷新年假期還有好幾天,因此蕭海琳仍然要忙學校的工作,家里只剩下他與蕭至德。 他每天都按照蕭至德的作息,在早上五點起床,并陪蕭至德吃早餐、整理店面、準備祭祀用品、和他一起看顧雜貨店。 雖然他曾下定決心,打算對爸爸提起關于他與向曜云之間的關係,但他嘗試了數次,卻都以失敗告終。 不是突然有客人進來,就是忽然有一陣風、一隻壁虎經過……無論是多小的干擾,都足以讓蕭律江緊張地把剛到嘴邊的話吞回去,以至于錯失了許多機會,遲遲無法開口。 時間轉眼就來到了除夕當日。 蕭海琳終于迎來了年假,姐弟二人打算做一頓年夜飯給全家人吃。 蕭律江負責洗菜,但水流嘩啦啦的聲音,使他愈發煩悶。 「怎么了?」蕭海琳看出他的異樣,便停下切菜的動作。 「姐。」蕭律江垂下眼眸,抱著先試驗看看的心態,低聲說道:「我有交往的對象了。」 「很好啊,為什么看起來那么沮喪。」蕭海琳能感覺到蕭律江想說出很重要的事,也跟著他不安起來,卻仍強作鎮定。 蕭律江仍舊繼續洗菜,試圖用這個動作降低焦慮感:「因為那個對象可能……不太如你們預期的那樣。」 這句話所指的「你們」包含了蕭海琳與蕭至德。 「不如我們的預期……你不會和一頭大象交往吧?」 蕭律江哧地一聲笑了,趕緊搖搖頭否認:「誰要和一頭大象交往?」 又沉默許久,蕭律江才終于開口:「是男生。」語畢,蕭律江的五官糾結在一起,雙眼緊閉,不敢看蕭海琳的表情。 聽到那句話,蕭海琳仍面不改色,溫和地說道:「那有什么關係,無論是什么樣的性別,都同樣是戀愛。」說完,她還摸了兩下蕭律江的頭。 蕭律江愣愣地望著蕭海琳。 見狀,蕭海琳便上前捏住蕭律江的臉頰,說道:「我好歹是一個輔導老師,你怎么會覺得我在意這些?」 蕭律江趕緊掙脫蕭海琳的手,并摸著自己的臉頰,氣呼呼地說:「我……我怎么知道嘛……」 蕭海琳嘆了口氣,說道:「是呀,你沒有說出口的話,就不會有人知道。」 蕭律江被她說的話羞紅了臉,兩手撐著流理臺,低聲吼道:「啊啊啊————!」 蕭海琳問:「你不會是回家的這幾天,都在煩惱這件事吧?」 「沒錯。」蕭律江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如果你是找不到時機的話,你可以在睡前、只有你們父子倆在的時候說。」蕭海琳一把摟住蕭律江的肩膀,安慰他道:「說不定,他會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寬容,畢竟你是他在這個世界當中最重要的人。」 蕭律江雖然仍有些不安,但在蕭海琳的幾番勸說之下,勉強安下心來。 于是姐弟二人繼續準備著年夜飯。 「所以他帥嗎?」蕭海琳突然發問。 蕭律江手上拿的鹽巴罐差點掉進湯里。 「這不重要吧?」蕭律江哭笑不得。 蕭海琳一本正經地說:「我很好奇,所以很重要。」結果只招來了蕭律江的白眼。 由于一起吃年夜飯的人只有三人,所以只簡單準備了四菜一湯。 三人擠在廚房的圓桌上享用年夜飯,一如以往地在空著的座位上擺上蕭律江mama和蕭海琳爸爸的相片,并在相片前擺上一碗飯。 蕭至德坐下以后,看見蕭律江面前擺著一道藥膳醉蝦,便把盤子拿起,放到了離蕭律江最遠的地方。 「怎么了嗎?」蕭律江問。 蕭至德微微地笑了,說道:「你不是不喜歡吃蝦子嗎?」 蕭律江一楞。 他從未與爸爸說過自己不喜歡吃蝦子,也從未表現出自己不喜歡吃蝦子。 蕭律江呆呆地看著蕭至德許久,才緩緩地問:「你怎么知道?」 「雖然你都一直假裝自己什么都吃,但是……」蕭至德用手指比向自己的雙眼:「我是你爸爸,看就知道你喜歡和不喜歡吃什么了。」 蕭海琳抿嘴一笑,說:「叔叔好厲害。」 蕭律江頓時百感交集,不知道該驚訝還是開心。 「吃飯、吃飯!」蕭至德催促二人動筷。 飯間,蕭至德時不時地說起哪個親朋好友的消息,又問蕭海琳的工作狀況,偶爾才會問蕭律江一句關于學校課業的事情。 說著說著,蕭至德突然感慨起來,嘆道:「你們都長大了,真好,我對他們也有所交代了。」說完,竟流下兩行淚來 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蕭至德都會回想起發生車禍的那一個夜晚。 他親眼看著哥哥和愛妻死在自己的面前。 如果沒有眼前這兩個孩子,他恐怕沒辦法撐過那段絕望的時光。 「叔叔,你干嘛這么感性啦!我要哭了。」蕭海琳趕緊抽幾張衛生紙遞過去,試圖緩解氣氛。 蕭律江放下碗筷,說道:「爸,多虧有你,我們才能好好長大。」 蕭海琳用手肘頂了蕭律江一下,大聲說道:「蕭律江,你也要逼哭我嗎?等等我哭的話,要把鼻涕擤在你的衣服上。」 這句話,讓三人都笑了出來,原本感傷的氣氛瞬間變得溫馨起來。 年夜飯便在幾人的帶點感性的歡笑中度過了。 睡前,蕭律江悄悄來至蕭至德的房間。 蕭至德看著面有心事的兒子,問道:「怎么啦?」 蕭律江蹭到蕭至德的旁邊,發現他正在翻看家中的老相簿,便湊過去瞄了幾眼。 「這是你和mama結婚時的照片嗎?」 「對啊。」蕭至德拿起其中一張特別護貝起來的相片,對著蕭律江笑咪咪地說:「你mama最喜歡這一張,他說攝影師把她拍得很瘦。」聞言,蕭律江噗哧一笑。 蕭至德又翻了兩下,見蕭律江不說話,又問:「你怎么突然過來?想說什么嗎?」 「我今天可以跟你一起睡嗎?」蕭律江問。 蕭至德嘖了一聲,笑道:「那有什么問題。」 「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蕭律江的臉色逐漸凝重起來。 「什么事情?搞得這么慎重。」蕭至德把相簿收起來,專注地聽蕭律江說話。 蕭律江深深吸了一口氣,緊閉雙眼,說道:「我有交往的對象。」 「嗯。」蕭至德仍舊直視著蕭律江。 蕭律江垂下頭,用如細絲般的聲音說道:「我喜歡的是……是男生。」 「嗯。」蕭至德重重地拍拍蕭律江的肩膀,等蕭律江抬起頭來時,便直視他的雙眼說道:「他是什么樣的人啊?」 「咦?」蕭律江呆愣愣地看著蕭至德。 蕭至德看他驚訝地傻住了,便笑道:「我問你,他是什么樣的人?」 「你……這么快就接受了?」蕭律江糾結了至少一周,沒想到爸爸只花了一秒就接受了。 蕭至德唉呦了一聲,說道:「爸爸我,不會介意這種事情的,我希望你過得快樂,那就很好了。」 「你不早說。」蕭律江全身上下都松了一口氣,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蕭至德呵呵地笑起來,揉著蕭律江的頭發說道:「其實我也有點預感,大概是作為老爸的直覺吧。」 蕭律江翻滾到鋪好的棉被上,并把頭埋在枕頭里面,說:「我原本很怕你不能接受。」 蕭至德說:「如果是二十年前的我,可能真的會無法接受。但自從你mama走了以后,我體會到能夠與深愛的人相守,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蕭律江從床上爬起來,撲上去抱著蕭至德。 蕭至德拍拍蕭律江的背,一如蕭律江還是孩子時的樣子。 「所以你男朋友是什么樣的人?也帶來我看看。」蕭至德仍舊不忘這個問題。 蕭律江立刻從蕭至德的懷中彈開,哭笑不得地說:「你怎么還在糾結這個,跟姐一樣!」 「這很重要!」蕭至德拍了拍蕭律江的腿,故作嚴肅地說:「我必須要知道那個要和我兒子相守一生的人長什么模樣!」 在蕭至德的百般哀求之下,蕭律江只好把向曜云的照片拿給他看,又和他說了幾樁和向曜云有關的故事。 翌日,蕭律江便在電話中,把這件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向曜云。 向曜云有些忐忑地問:『那你爸有說什么嗎?』 蕭律江如實地說:「他說,有機會想見見你。」 『咦?等等、我……』向曜云忽然慌張起來。 見他慌張得可愛,蕭律江笑著解釋:「是以后有機會的時候。」 蕭律江又問:「你家還好嗎?」 『還好,雖然大家都很少交談,不過我媽在過年前有到醫院就診,目前情況都還穩定。』向曜云的聲音聽起來比先前平和許多,想來情緒也不再那么低落了。 「嗯。」蕭律江看著日歷,數了一下日子,說道:「年假結束以后,就要見面了呢。」 『我……我好想你。』向曜云許久不見蕭律江,有些失落。 蕭律江旋即便回:「我也是,我也很想你。」 『我會期待再回到那間公寓的時候的。』 「我也是,到時候見。」 二人結束了通話。 「跟曜云講電話啊?」一旁的蕭至德問。 「對啊。」蕭律江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腦杓。 蕭至德對他招招手:「幫我把這袋垃圾拿到外面去。」 「好。」蕭律江接過垃圾,把它拿到外面的大垃圾桶棄置, 大年初一的陽光燦爛,照得蕭律江有些睜不開眼。 蕭律江將手抵在額頭上,抬頭望向一片蔚藍的天空。 「律江!過來幫我搬個東西!」蕭海琳在店內喊著。 「來了!」 蕭律江的臉上始終掛著舒坦的微笑。 難得天氣晴朗的時候,心情也同樣如此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