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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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nóng)歷新年即將到來,為了避免遇上返鄉(xiāng)人潮,蕭律江與柳書鏡提前好一周搭上返鄉(xiāng)的高鐵,公寓內(nèi)只剩下向曜云和葉棋安。 向曜云和葉棋安都沒有回家的打算,便說好要一起度過這個新年,但卻被一通意外的電話打破了計畫。 小年夜的前兩日早上,向曜云接到了一通來自余子葵的電話——閔依桐歇斯底里地鬧自殺,誰也勸不住,希望他能回家一趟。 簡單和葉棋安說明情勢以后,向曜云便匆忙地回家了。 一個人待在公寓的葉棋安間得發(fā)慌。 既然大家都回家了,那他也來試看看聯(lián)絡父母好了。 葉棋安撥通了mama的電話,電話那頭響鈴許久才終于接通。 『我很忙,干嘛打來?』電話那頭沒好氣地說。 葉棋安故作輕松地說:「我想問你過年有沒有放假?我回去之后可以一起吃個飯……」 『我沒有那個美國時間,你要回去自己回去,我工作很忙。』語畢,通話便被中斷。 葉棋安好不容易擠出的笑容頓時消失。 每年都是這個樣子。 在難得的假日回到家后,總會發(fā)現(xiàn)家中空無一人。 在mama眼中,永遠是工作優(yōu)先。 葉棋安仍不死心,改為撥通爸爸的電話。 『棋安哦?』電話那頭的爸爸似乎并未因為接到兒子的電話而開心。 「爸,你過年有空嗎?我們好久沒有見面了,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我要帶你阿姨和弟弟出去玩,你回去你媽那邊啦。』 「但是……」 『先這樣、先這樣,我要去忙囉,掰掰。』語畢,通話再次被中斷。 阿姨、弟弟…… 那是父親再婚的對象及對方與前夫所生的小孩。 自己最后又成為被踢來踢去的皮球。 平常總是沒心沒肺的葉棋安,此時無助的像個小孩。 眼淚滴落在手機螢幕上,他呆呆地來回翻閱著通訊錄,目光最后停留在被置頂?shù)哪且粋€名稱——書。 撥過去以后,電話很快就被接通。 『喂?安?怎么了?』 「……我可以去你家嗎?曜云家里有急事,他回家了,我一個人在臺北好孤單。」 『當然可以,我爸媽也問你今年去哪了呢。』 「謝謝。」葉棋安難得沉重地道謝。 柳書鏡察覺異樣,也一改從前總是欺負他的態(tài)度,柔聲說:『現(xiàn)在就準備出發(fā)吧,應該還買得到票的。』 「嗯!」葉棋安破涕為笑。 事實上,以前的農(nóng)歷新年,他也是這么過的。 以后,他依然想這么過。 而急匆匆抵達家門的向曜云,不用開門就能聽見里頭傳來meimei向馥翎的怒吼:「誰說你可以看我手機的?」 向曜云猶豫了一會,有些卻步。又想起蕭律江說過的話,便拿起手機打給對方。 蕭律江看見向曜云的電話后很是擔憂,一接起電話便是不停地問向曜云的現(xiàn)況。向曜云只好耐心解釋自己沒有什么問題,只是家里鬧起了一場風波。 「我媽和我妹大吵一架,兩個人情緒都很激動,好像在鬧自殺,而我現(xiàn)在在我家門口。」向曜云簡單扼要地冷靜說明所有情況 蕭律江立刻分析情形,說道:『你mama……需要醫(yī)師的協(xié)助嗎?』 一句話如醍醐灌頂般點醒了向曜云。 向曜云嘆道:「我好像,知道該怎么做了。」 『無論如何,我都在這里。』蕭律江溫柔地說。 掛斷電話后,向曜云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只見客廳目所能及之處全是一片狼藉。 衛(wèi)生紙的包裝被扯破、灑落在客廳各處,抱枕全都被扔到遠處,櫥柜的門被破壞,地上還有玻璃杯的碎片。 余子葵正在清理地上的玻璃碎屑,向馥翎盤坐在沙發(fā)上,眼眶泛紅,看起來是剛哭過。 閔依桐正激動地站在窗戶前,向裕博則是緊緊抓著她的肩膀。 閔依桐對著向馥翎吼道:「你今年才幾歲?就學人家談什么戀愛!我就是花太多心思在你哥哥身上,都忘了你也是不讓人省心的臭小鬼!」 「好了啦!這沒關係的。」向裕博不厭其煩地安撫她。 余子葵快速收拾完玻璃碎片以后,趕緊走到向曜云的身邊,和他解釋來龍去脈。 原來眼前這齣慘狀的起因,是閔依桐無意間看見了向馥翎手機桌布放著他與一個男同學的合照,而閔依桐便對向馥翎發(fā)出一連串地拷問,導致向馥翎發(fā)脾氣,兩人的爭執(zhí)一發(fā)不可收拾。 向馥翎的性格與向曜云截然不同,她不但叛逆,還喜歡頂嘴,容不得別人對她指手畫腳,說話的方式也非常尖酸刻薄。 所以平時,向馥翎幾乎不會和閔依桐說話,哪怕只是一句早安。 向馥翎眼眶泛紅,帶著哭腔罵道:「我說了,那不是我男朋友,而且我不需要你管,以前是,現(xiàn)在也是,以后更是!被你管最后就會變得跟兩個哥哥一樣,我才不要!這個家簡直就是你做的鳥籠!」 「你不要再說了!」向裕博對著向馥翎吼道。 閔依桐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窗戶罵道:「我今天就從這里跳下去,就管不到你了!」 向馥翎從沙發(fā)上跳起來:「你這句話今天講幾次了?要跳就跳,我跟你一起跳!大家都去死一死最好!」說完,便想撲上前抓住閔依桐,卻被向曜云一把攔住。 向曜云冷冷地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向馥翎,說道:「你鬧夠了沒有?」 向馥翎沒想到向曜云會衝出來阻止她,愣了一會后又立刻指著向曜云的鼻子罵道:「你干嘛啊?這件事又不是我的錯,那些衛(wèi)生紙、杯子也都不是我摔的,你罵我干嘛?你被那個控制狂控制了十幾年,為什么幫她不幫我?」 「曜云!」閔依桐緊緊抓住向曜云的手臂,無助地說:「你看你meimei,她竟然希望我去死。」 向曜云的語氣依舊冷峻:「他沒有說希望你去死。」 向馥翎嘖了一聲,說道:「靠北!自己說要跳樓,現(xiàn)在又怪我?」 聞言,向曜云甩開閔依桐的手,上前打了向馥翎一個耳光。 「你打我干嘛?」向馥翎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二哥。 向曜云正顏厲色地說:「她有錯,不代表你可以講出那么難聽的話。」 閔依桐看著向曜云的背影,懦懦地問:「曜云,你終于懂mama的用心良苦了嗎?」 向曜云沒有回覆,只是淡淡地對余子葵說:「可以陪馥翎回房間嗎?」 余子葵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扶起神情呆滯的向馥翎回房。 向裕博嘆了口氣,松開抓住閔依桐的手,略帶歉意地說:「曜云,不好意思又把你叫回來。」 「爸。」向曜云轉(zhuǎn)身看著向裕博,眉頭緊皺,說道:「我覺得你不能再消極下去了。」 向裕博一愣,反問道:「消極?」 「媽需要更專業(yè)的協(xié)助,不是雇用一個保鑣就可以解決的。」 向裕博彷彿被戳穿了心事,頓時潸然淚下,抱頭痛哭。 他知道這樣狀態(tài)下的閔依桐,已經(jīng)到了需要精神科醫(yī)師介入的地步了。 但他一直不愿意面對,以為雇用保鑣能確保他的安全,卻只是讓事情朝著更糟糕的方向發(fā)展。 向裕博看著向曜云的身影,有些感嘆:「你好像……長大很多了。」 向曜云淡淡一笑:「這些日子以來,我心里缺失的那一塊漸漸被補齊了,我才有能力可以面對這些事。」 如果換作是半年前的他,肯定無法如此從容地看著家中發(fā)生的一切紛爭。 「曜云,你在說什么?」閔依桐依然緊緊抱著向曜云的手臂,深怕一放開,向曜云就會離她而去。 向曜云輕輕扶著閔依桐的肩膀,安撫她道:「媽,先坐下好嗎?」 閔依桐一連說了幾聲「好」,卻仍然死死抓著向曜云的手臂不放。 向曜云嘆了一口氣,說道:「對不起,我沒有辦法理解你的用心良苦,但我可以想像你的苦衷。即使我沒辦法原諒,但我可以釋懷。」 「為什么不能理解我?」閔依桐著急得哭了:「我那么努力照顧你們?nèi)齻€人,我不希望你們走偏,我……」 「我們都沒有走偏。」向曜云的語氣堅定:「我和馥翎都沒有走偏。」 「可是她……」閔依桐還想說什么,卻在對上向曜云的眼神時語塞。 什么時候開始,停留在她記憶中那個唯唯諾諾的男孩,已經(jīng)不復存在了。 「對不起。」閔依桐呆愣愣地看著向曜云,最后只說得出這三個字。 閔依桐緊抓著向曜云的手逐漸松開,向曜云輕拍著她的背。 長達數(shù)年的鬧劇,總要有一個人站出來收拾殘局的。 畢竟他的溫柔,使他始終無法徹底割捨這個搖搖欲墜的家庭。 向曜云對向裕博說:「這次年假,我會待在家里,趁著現(xiàn)在醫(yī)院還沒有放假,帶著媽去醫(yī)院走一趟吧。」 「……好。」向裕博癱在沙發(fā)上,仰頭望著天花板。 自己也是這場悲劇的始作俑者之一,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 向裕博張嘴想要說點什么,也同樣地說不出別的話來,千言萬語只化成三個字:「對不起。」 向曜云只是微笑,不發(fā)一語。 三人在客廳里沉默了一會,向曜云率先起身,動手收拾凌亂不堪的客廳。 向裕博見狀,也試圖加入收拾的行列。 方才回房冷靜的向馥翎也怯怯地走回客廳。 「那個、對不起。」向馥翎兩眼通紅,即使有些扭捏,態(tài)度卻放軟了很多:「二哥……要一起吃午餐嗎?」 「好。」向曜云無奈地笑了,想必余子葵勸她不少。 余子葵站在她的身后,立刻說道:「我先去做飯。」 用餐時間,五人一齊坐在餐桌前,卻幾乎沒有什么交談。 但能夠一起共進午餐,已經(jīng)很是難得了。 即使終其一生都無法回復到毫無傷痕的時候,卻依然盡力地維持平淡的聯(lián)系。 此時,向曜云腦海中的向翼廷,身影逐漸清晰。 他終于想起來向翼廷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