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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渝一邊回他話,一邊又朝外看,想聽聽足球場那邊的動靜,算著時間,猶豫道:“一會兒教授該回來了,要不你——” 沒見過這么趕人的,林凈寧好笑:“我這剛坐。” 溫渝雙手合十,歪著頭莞爾:“今天真的有事,回頭找個好地方,一定讓您想坐多久坐多久,行嗎,林總?” 這聲林總,聽著像在罵人。 林凈寧凝視了她半晌,嗤笑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又看向她:“最多給你半天時間。” 等林凈寧走遠,溫渝倒有些悵然若失了。 她后來在辦公室等了很久,駱佳薇才緩緩出現,像是忘了讓她等這回事兒,只說是回來拿些資料,讓她準備明天的課。溫渝后知后覺,笑笑說好。 結果那個下午就出了一件事。 宜城大學的網站通知了幾個文件,有一個是有關課題論文,還是李湘給她轉載過來的,那片論文換了名字和封面,作者署名只有駱佳薇一個人的名字,小部分內容也被篡改。 李湘發過消息,下一秒電話就打了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這個女人真不是東西,至于這么不要臉嗎,仗著有點背景,真是面子給多了,都把自己當個人了。沒文化可以學,長得丑可以整,心眼壞還真沒法治。” 溫渝愣怔了一會兒,笑了。 “你還笑得出來?” 溫渝:“難道哭嗎?” 李湘:“現在怎么辦?聽說這篇論文會被顧世真推向國際雜志,而且我覺得顧世真肯定是向著她的,我們怎么斗得過,這口氣怎么爭回來啊?上次張曉是這樣,被人打還得忍著,這次又是你,我還聽說講師名額的事——” 溫渝打斷她:“湘湘,你讓我想想。” 李湘嘆了口氣:“我還在院里呢,事情也比較多,你要是心里亂就先睡覺,等我回來給你帶點吃的,晚上我們再一起想辦法。” 溫渝:“嗯,沒事。” 她掛了電話,郁悶了好一會兒,在房間又坐不住,索性出了門,也不知道往哪走,沿著后門的淮海路一直往上走,走了大半個小時,看見了宜城法院,剛好有一個案件在公開審理,溫渝出示了身份證就進去旁聽了。 旁聽的人不多,十來個,大家都很安靜。 林凈寧電話打進來的時候,案子聽到一半,她掛斷了。過了會兒,電話又打了過來。溫渝沒辦法裝作漠視,跑出去接。 他是皺著眉頭說的:“在哪?” 庭審室附近不允許喧嘩走動,溫渝直接走到了外面,才給他回道:“我在宜城法院門口呢。” “怎么去那兒了?” 溫渝:“沒事瞎溜達啰。” 林凈寧笑:“還第一次見瞎溜達去法院聽案子的。” 他聲音壓得低,莫名的有種踏實感,溫渝低頭踢了踢腳下的石子,說:“你這不就見到了嗎。” “聽的什么案子?”他問。 溫渝沿著淮海路又往回走,邊走邊說,居然也說了好一會兒,林凈寧也靜靜聽著,偶爾會問一兩句,會給她往深刻分析,她總訝異道:“我怎么就沒想到呢。”他笑笑說那是你太笨。 她當然反駁:“你才笨。” 林凈寧笑:“你抬頭。” 溫渝聽他的話,下意識抬眼,一輛黑色的大眾輝騰緩緩停至她的身側,這讓溫渝愣了一下,直到他降下車窗喊她才回過神。 “想什么呢?上車。”林凈寧說。 溫渝不知道想起什么失笑,彎腰上了后座,坐在他身邊。江橋自動升起擋板,將車子掉頭開向市區方向。 上了車,溫渝問他:“你怎么在這?” 事實上典禮結束后,顧世真請林凈寧去辦公室坐,他推脫了,讓江橋走的后門打算回公司,不想半路看見有個身影像她,倒也是意外,只是笑著打趣:“可能是聽到了你的召喚。” 溫渝:“亂講。” 林凈寧笑了幾分。 溫渝很快平靜下來,看向窗外,過了會兒才說:“我原來以為這世界挺好的,現在看也不見得。” 她的臉上有種漠然地傷感,卻很淡,輕易是察覺不出來的,但林凈寧還是感覺到了,吩咐江橋:“去百歲齋。” 溫渝意識被拉回來:“去那干嗎?” 林凈寧說:“去了就知道了。” 上次來百歲齋是個傍晚,也只是吃了點東西,待了一小會兒,沒怎么看清里邊的樣子,現在是三四點,百歲齋就點了燈籠,長長的走廊,像是故宮里娘娘住的寢宮的一樣,走廊盡頭有湖有亭子,遠處還有樹林和閣樓,是個雅靜的去處。 她跟著林凈寧進來閣樓,上了四樓。 這是一個大開間,用竹子制的鏤空隔板擋著,有客廳,客廳后面是一個十平米大的私人影院,再往里走是廚房浴室,最盡頭是臥室。那天溫渝才知道,這是他常來住的地方。 門被侍者從外面關上,就剩他們兩個人。 林凈寧說:“我先去洗個澡,身上有點味道。” 他說的這樣熟稔,以至于溫渝反應過來這話是什么意思,皺了皺鼻子,看著他笑了一聲進了里間,忍不住臉紅起來。 她隨意轉了一圈,進了影院房間,有一個長沙發,對面就是幕布,幕布下邊是一個小長桌,最上面放著一張像是專輯,她看了一眼,愣住,那是一張有關伍爾夫的電影碟片《時時刻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