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江橋開著車,無聲笑了。 林凈寧偏過頭:“你這要笑不笑的,憋著什么心眼呢?” 江橋瞬間抿住嘴。 林凈寧看向窗外的細雨,又回過眸子,目光落在溫渝的臉上,平靜的看了一會兒,才移開目光。 宜城的雨淅淅瀝瀝,到了半夜才停。 溫渝是聞著消毒水味醒來的,距離睡過去也不過一兩個小時,人迷迷糊糊的,只記得林凈寧身上的溫度。她從病床上做起來,四下看了一圈,左手打著針,再抬眼,林凈寧在座椅上睡著。 他睡著的樣子沒平時那么淡漠,眼角微微拉開,下頜骨分明,淡淡薄唇,像戲文里的書生,三分戲謔,看著溫文爾雅沉著冷靜,實則不然。 她端詳了半天,林凈寧忽然睜開眼。 溫渝為了掩飾尷尬,故意將臉扭向別處,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錯楞著輕聲道:“我怎么會在醫院?” 林凈寧定神看了她一秒:“難不成你想和我去酒店? 溫渝:“…………” 林凈寧笑笑,從椅子上坐正了,俯身摸了摸她的額頭,說:“醫生說再晚來一會兒,就該燒出炎癥了,你對自己的身體狀況這么不了解嗎?” 溫渝窘然道:“我沒注意。” 林凈寧低頭瞧了她一會兒,看她嘴唇嗡動,發絲貼在臉頰上,目光黑沉,很快又移開,給她掖了掖被子:“時間還早,睡吧。” “那你呢?” 林凈寧:“這么關心我?” 溫渝只是看著他,沒說話。 林凈寧覺得自己像在哄小孩,低聲笑了一下,傾身吻在她嘴角上,只是很淺的一個吻,而后嘴唇緩緩挪至她耳邊,輕道:“一會兒我有點事,你先睡。” 凌晨兩三點,溫渝想不通會有什么事。 林凈寧很快就走了,去的還是楊慎的場子。哪怕是半夜,這也是燈火通明,高歌艷舞。駐唱歌手唱著溫情纏綿的歌,場子一度熱火。 那一年的宜城多風多雨,城市里大部分時間聽到的都是雨聲,車聲,一切都是那樣井然有序,安寧祥和,像是臥藏的一只寂靜的龍,等待雨停,等待黎明。 林凈寧到包間的時候,陳硯綸已經坐在那了。 “要找你一趟可真不容易啊。”陳硯綸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過來,凌晨五點要去挪威,在這只停留一會兒,卻等了近一個小時,“溫姑娘可好?” 林凈寧從煙盒抖出一支煙,一邊往嘴里放一邊點燃,狠勁吸了兩口,懶懶往后一靠:“什么時候這么貧了?” 陳硯綸聳了聳肩,道:“實在好奇。” 林凈寧把玩著手里的打火機,表情有些玩味:“楊慎這有幾個姑娘還不錯,你要是喜歡,晚會兒登機也不是問題。” 陳硯綸:“你就編排我吧,爺不在乎。” 林凈寧勾勾笑。 “還是說正經的吧,金融街那邊我已經搞定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陳硯綸說,“你那姑姑別是會臨陣脫逃吧?” 林凈寧:“那就等著瞧。” 陳硯綸:“我就不明白了,怎么說你也是林家二少爺,弄的自己跟個外人一樣,你們這老宅院的事真是搞不懂。” 林凈寧笑了。 包廂的門被人推開,楊慎探出一個腦袋,笑嘻嘻的問談完了嗎?給你們弄點好玩的。然后進來了幾個端著酒的女孩子。 楊慎最后進來,關上了門,道:“綸哥好不容易來一趟,可不能怠慢了,今天想喝什么隨便點,看兄弟給你拿過來的這幾瓶酒,嘗嘗看?” 陳硯綸:“我可一會兒上飛機呢,你這安的什么心啊?不知道我酒量差嗎,現在怎么說也是良民,趕緊拾掇了讓出去。” 林凈寧翹著個二郎腿,咬著煙笑。 楊慎:“別介呀。” 林凈寧:“你就別玩他了。” 楊慎一臉八卦:“怎么回事啊?” 林凈寧說:“他老子給下了死命令,28度以上的酒一律不許碰,碰一口少一個百分點,碰一瓶遺產不留。” 陳硯綸黑著臉。 楊慎憋著笑,揮了揮手,讓那幾個女孩子端著酒出去,快要到門口,有一個高跟鞋太高,沒走穩絆了一跤,一瓶價值幾十萬的酒瞬間掉落在地,碎了一地玻璃渣。其他女孩子見狀迅速離開,只留下那一個。 楊慎脾氣蹭的就來了:“你他媽干嗎呢?” 林凈寧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抽著煙和陳硯綸說了兩句話,似乎毫不在意。楊慎卻徑直走了過去,看見那模樣冷笑:“這酒多少錢知道嗎?把你賣了都不值這個價,這回可是你求著回來的,今晚就給我惹了多少事你自己說,那會兒要不是溫姑娘,還有你什么事兒啊?” 聽到溫渝的名字,林凈寧看了一眼。 張曉跪在地上低頭撿玻璃渣,弄得滿手是血,一個勁的給楊慎道歉。林凈寧想起晚上那時候,溫渝護犢子那模樣,真該給她頒個勇氣可嘉獎。 林凈寧說了句:“楊慎,算了。” 楊慎還是想大發雷霆一通的,聽到林凈寧這話,頓時氣消了一半,讓張曉趕緊收拾好出去,自己又坐回到沙發上,調侃道:“少爺,來真的啊。” 林凈寧抬了抬眼皮。 陳硯綸說了事坐了會兒就走了,那是天已經微微亮起來。林凈寧想回酒店洗個澡換一身衣服,在路上接到了姑姑林玉珍的電話。這個點打過來,看來確實深思熟慮了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