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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渝膽子大起來:“你當年學的什么專業?” 林凈寧:“你看我像學什么的?” “經濟學?或者投資金融什么的?” 林凈寧:“差不多吧。” “你很喜歡這一行嗎?” 林凈寧笑了:“你喜歡做老師嗎?” 溫渝想了想:“不是特別喜歡。” 很多時候,也許只是剛好走到那一步了。對于人生要做什么這回事,溫渝從來都是走一步看一步,挑最安全的路。 林凈寧沒說話,又點了支煙。 有些人的沉默就代表回答,像林凈寧這種精明低調的人,很多時候是不需要開口說話的,對方已然了解他想要說什么。 聊起這些,溫渝擅長,便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這個年紀有時候還特別迷茫,讀小學那會兒想著長大以后浪跡江湖四海為家,現在,好像都忘了。” “浪跡江湖?”林凈寧很少聽到這種想法。 溫渝笑了笑:“可能金庸古龍讀多了吧,小時候我媽帶我去動物園看大象,還想著有機會的話可以和大象一起生活。” 林凈寧想起那天看畫展,溫渝挑了一張繪有大象的水彩畫,把嘴里的煙拿了下來,抬眼看她:“喜歡大象?” 溫渝猶豫了一下,點頭。 林凈寧:“總會有機會的。” 他說的那樣篤定,溫渝的思緒好像在慢慢飄遠,都快忘記他們被困在公路上,外面還下著雨,她卻看見了原野和一大片成群的喬木,莞爾一笑:“其實住在森林里也挺好的,很多作家都住在森林。” 林凈寧問:“有喜歡的作家?” 溫渝歪著頭作思考狀:“現在這個年紀的話,會比較喜歡伍爾夫,她的傳記電影拍得也很好,只是沒有機會去電影院看,應該會有點遺憾。還有——余華,有個特別有意思的事,你看過《虹貓藍兔七俠傳》嗎?” 林凈寧像是想起了什么,垂眸。 溫渝笑:“他居然是這部動畫片的文學顧問?!想不到吧。有時候覺得人生真的很奇妙,你不知道會遇見什么,又因為什么而驚喜,也挺有意思。” 林凈寧跟著她笑了,有那么一晃神的功夫,他覺得自己有點像沈萬三,不知不覺從池水里撈出來個聚寶盆,這場雨便是那一池水。起初是不知道的,偶遺一銀釵于盆中,銀釵盈滿,不可數計。 溫渝卻看向窗外,喃喃道:“雨好像小了。” 林凈寧看了一眼手表,說:“一會兒帶你去個地方。” 溫渝回過頭看他,好像只是片刻之間就拉進了距離一樣,她想了想,看不出來是要推辭的意思,問了句:“好玩嗎?” 林凈寧淡淡笑了:“也許吧。” 只說了一會兒話,他的助理很快就開車到了,溫渝不難想象這么大的雨,京陽得堵成什么樣子,這才不到半個小時就來了,大概也是特權的功勞。 回程是林凈寧開的車,她坐在副駕駛。外公的車需要修理,留下他的助理守在那兒換輪胎,他們先離開了。興許是這幾天去醫院陪護熬夜,今天這么一折騰,溫渝倒是有些困了,一歪頭就睡了過去。 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到京陽酒店門口了。 她迷糊著眼,看清身側的人,忽然醒了。 林凈寧已經停好車,笑著說:“睡得這么放心,不怕我把你賣了?” 這人拿她打趣倒很嫻熟,溫渝也回嘴:“致遠投資的林總財大氣粗,在乎這點小錢嗎?我不值錢的。” 林凈寧揶揄道:“還挺有自知自明。” 溫渝抿著嘴,等看清了這是哪兒,京陽一家很有名氣的大酒店,沒有邀請函是進不去的,便問他:“你說的地方是這啊。” 林凈寧沒回答她這話,只是說:“一會兒有個應酬,你在車里等我,應該不會太久,我很快出來。” 他說完,推開車門下去了。 門口有侍應生彎腰致意,一個大堂經理很快出來走在林凈寧身邊,帶他上電梯。林凈寧隨意拉了兩下西裝領帶,走路干凈利落,淡定從容,哪怕是背影,都讓人覺得清爽。溫渝覺得自己陷進去了。 那是個挺重要的飯局,林凈寧去的晚了。 飯局上的人一見他來了,頓時熱鬧起來,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不是內行根本聽不懂。有人敬酒,林凈寧喝了幾杯。酒過三巡,項目的事才談起來。原本半個小時的事,他硬是待了兩個小時。再一看時間,已經十點了。 有個行長笑著說:“林總這是想著女人才要早走的吧?” 林凈寧坦坦蕩蕩:“您見笑了。” “要走也行,再喝三杯。” 林凈寧也不推辭,沒有用小酒杯,而是拿了一個高玻璃杯,將酒倒滿,舉起示意道:“小杯淺酌沒什么意思,我先干為敬。” 這一杯下去,肯定是得醉了。 等到他順利脫身出來,助理已經等在包間門口,不滿道:“您要緊嗎,要不還是先回酒店吧,那些人怎么也能灌您酒呢?” 林凈寧不以為然的笑笑:“倚老賣老的事,他們樂此不疲。這次有求于人,不喝夠了那幫老東西怎么會放人。” 助理比較年輕,遇到這事還沉不住氣,嘟囔了兩句,道:“他們也不看看您是什么人,要知道咱是嘉興林家,可不連滾帶爬求著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