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鷙太子的小人參精[穿書] 第172節
定遠侯世子無法欺騙他,也不想欺騙他,誠實說出自己的感受:“是。” 從未嘗過害怕滋味的男人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恐懼,他害怕失去眼前的人,害怕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溫度,害怕往后余生,再無人相伴。 那一刻,他什么也顧不上了,騎上馬直奔皇宮,即使付出一切,他也要救他。 “傻子。”詹樂章低聲道。 “褚大夫說,能解決你身體里的毒,樂章,我不希望你出事。” “扶我起來。” 定遠侯世子伸手,將人扶著坐起來,靠在床頭。 “抱一下我。” 男人身體前傾,緩慢而堅定將青年擁入懷中。 靠在熟悉的懷抱里,詹樂章輕輕闔上眼:“我很想你。” 昏迷的時候,他的意識陷入無邊黑暗,但并非完全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他掙扎著從黑暗泥沼里脫身,他再也不像從前那般孑然一身,這個世上,有他割舍不下的牽掛之人。 定遠侯世子緊了緊臂膀,將懷里人摟得更緊。 詹樂章身上沒多少力氣,松松環住男人的腰:“陛下知道了我的身份,以后我就不再是定遠侯府的人了。” “你若是在這里住的習慣,可以一直住下去。” “不是父親和母親的孩子,我以什么身份繼續住下去?侯府肯收留我這么久,我已經很感激了。” “不要說這樣的話,樂章,不管你是不是父親和母親的孩子,你都能生活在這里,你就是這里的另一個主人,若你覺得不方便,我們可以一起搬出去,住進另一處府邸,我總能養著你,不叫你受一點苦。” 定遠侯世子心中泛起細密的疼痛,他的樂章,本該是天之驕子,金尊玉貴長大,卻因為韓王,從小受盡苦難,還拖垮了身子。 另一邊的廂房里,江苓和褚嶠開始研究定遠侯世子帶回的秘藥。 為了方便,這間廂房被褚嶠改造了一番,為詹樂章解毒所需要的藥材基本都歸攏在這里。 “成分很復雜,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才能研制出對應解藥。” 江苓坐在褚嶠對面,聞言放下手里的醫書:“再拖幾天,樂章的身體能等下去嗎?” 詹樂章的身體狀況已經很不好了,反撲的藥力以最快速度侵入他的五臟六腑,在最短時間里,達成了最大破壞成就,若不是定遠侯世子求助及時,再拖個兩天,便藥石無醫了。 褚嶠放下手里的藥:“正常來講,可能很難堅持下去,但凡事都有例外,此前我為陛下解毒的時候,就發現陛下|體內有一股生機,正是因為這道生機,讓陛下的臟器不受毒素影響,并以最快速度修復,現在,我在詹公子體內,也發現了同樣的生機,若知道這股生機的來源,輔以我配的藥,最大程度修復詹公子的身體,便能爭取一段不短的時間。” 江苓知道,褚嶠說的那股生機,是他渡入兩人體內的本源之力,他的本體是療傷圣藥,修煉出的本源力量自然也帶有同樣功效。 隨著神魂的修復,他的本源力量能起的作用更大。 “就是不知道,那股生機是由何種療傷圣藥帶來,我曾問過師兄,師兄讓我別過問這些事。”褚嶠語氣里帶上了一絲遺憾,對于一名醫者來說,明知有這樣的存在,卻不能一探究竟,實在可惜。 “褚大夫打算用何種辦法?”如果需要本源力量,江苓能提供。 兩人商討了一會,初步定下方案。 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兩人重新回到詹樂章的臥房。 定遠侯世子坐在床邊看著倚在床頭的青年,像是怎么也看不夠。 江苓對兩人說了自己和褚嶠研討出來的方案。 “本來還有其他方案,但樂章的身體經不起折騰,我和褚大夫便選了相對溫和的一種,只是不論用哪種辦法,到了解毒那一步,都要受一些罪。” 定遠侯世子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被詹樂章打斷:“能保住性命已經是我的幸事了,遭一點罪無妨。” 從小到大,他遭的罪太多太多,那些罪,無一不將他推向更深的深淵,但這次不同,這次是救贖。 見到光的人注定無法再忍受黑暗,無論有多難,他都會咬牙堅持到最后。 前期的準備工作需要一段時間,好在距離南巡的日子還遠,為了能弄清秘藥里的成分,除了來定遠侯府看詹樂章的身體情況,剩下的大半時間江苓都和褚嶠一起泡在太醫院巨大的藏書樓里。 忙到大半夜,在寢宮左等右等等不到君后回來的帝王親自來太醫院接人。 江苓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已經這么晚了?” 蕭晟昀走到他身后,看著擺在他面前攤開的醫書:“進展如何了?” “已經找出大部分用料了,很奇怪,這些藥物,根據記載,皆出自嶸裘這個小國家,可是他們不是早被滅國了嗎,為何浮世教的秘藥和他們有關?” 得到這一發現后,江苓和褚嶠、張太醫等人又查了之前的香料和江耀華種的藥,發現這些藥里都有部分成分出自嶸裘。 將他們的發現一一告訴蕭晟昀,江苓篤定:“這絕對不是偶然。” “嶸裘么?”蕭晟昀聲音低沉,“之前宣王身邊就有嶸裘的人,和宣王一起被處置了,如果這些都和嶸裘有關,說明他們在大啟的滲透,比朕想象的還深。” 因著詹樂章,定遠侯世子主動請纓,請求對付浮世教,蕭晟昀便將查清嶸裘和浮世教之間關系的事交給他去辦。 這也是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定遠侯一家隱瞞詹樂章身世都是不爭的事實,遮掩皇室血脈身份難,是大罪。 如今知道詹樂章真正身份的人不多,大臣們都以為,四皇子遺孤在韓王手里,上朝下朝都在討論,韓王究竟想做什么。 要知道,四皇子因瘋病去世,他當年留下的不少勢力也跟著銷聲匿跡,如今四皇子唯一血脈出現,那些勢力會不會主動找上去? 這對韓王來說,絕對是一大助力。 倒是沒有人懷疑韓王會對四皇子遺孤不利,畢竟當年韓王和四皇子關系親密是有目共睹的,四皇子出事后,也只有韓王孜孜不倦一而再再而三上書,希望皇上徹查此事。 只要有心,這些舊事很容易就能被查出來。 “樂章說,他的仇人是韓王,任誰也猜不到,看似和四皇子關系最好的韓王,才是造成這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江苓看著暗衛交上來的密報,嘆了口氣。 “正是因為偽裝的太好,才沒有人懷疑到他身上。”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四皇子和四皇子母妃都對他那么好,只要四皇子有的,韓王都能有,就算皇帝不在意這個孩子,四皇子母妃還是盡可能給了他最好的一切……”江苓想不通。 “這個答案,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 江苓一直想著這件事,夜里做夢還夢到了那位驚才絕艷的四皇子,書里的描述活了過來,醒來后,悵然若失。 詹樂章的治療進行到了緊要關頭,江苓又為他渡了一絲本源力量,褚嶠沒有問他是如何做到的,因為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做。 褚嶠擅長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這次也不例外,較他人不同的是,有本源力量的保護,風險減少了許多,但藥力沖撞該承受的痛苦避免不了。 詹樂章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每日大半時間都在昏迷中度過,即使昏迷,緊蹙的眉頭也沒松開,可見承受著多大痛苦。 藥浴、針灸、湯藥……每次治療結束,青年都像是在水里洗了一遍,汗水浸濕衣衫,頭發濕漉漉披在肩頭,身上沒有一處是干的。 每每這個時候,定遠侯世子都會將人攏在懷里,恨不能以身代之。 詹樂章從無盡痛苦中找回一絲清明,看著薄唇緊抿的男人,心中一片安寧。 江苓和褚大夫在一旁收拾藥材,突然,聽到劇烈的咳嗽聲。 詹樂章攀著定遠侯世子的肩膀,咳得停不下來。 “怎么回事?”江苓忙放下手邊的東西,走過去。 拉住詹樂章手腕,江苓給他把脈。 定遠侯世子抱著人,輕拍青年后背:“剛剛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咳起來了?” 咳到最后,詹樂章吐出一大口血。 “他的情況不對,褚大夫,快將左邊第二份藥拿來!” 一陣兵荒馬亂,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定遠侯世子將人抱回榻上,寸步不離守在他身邊。 江苓和褚嶠翻找醫書,終于找到了原因。 “我們需要找到藥引。” 秘藥里用了一種來自嶸裘的獨有藥材,這種藥材很特殊,必須用它的伴生藥草為引,才能化去藥性。 “現在派人去嶸裘舊地,怕是來不及了。” 江苓用指腹摩挲醫書上描述這種藥和伴生藥草的部分,不確定道:“看描述,我在宮里養的花草和這種伴生藥草十分相似,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種。” 第176章 詹樂章被放到床上,面無血色,剛被喂了應急的藥,此刻整個人懨懨的,定遠侯世子守在他身邊,一眼不眨看著他。 “我沒事。”詹樂章拉住定遠侯世子的手,輕聲安撫。 他的聲音很輕,折騰這么大一出,早已耗盡了他的力氣。 “你躺好,不要說話。”定遠侯世子反握住他的手,眼中流露出nongnong的擔憂。 他如何能不擔憂? 每次治療結束,詹樂章都跟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他從褚嶠口中得知,治療過程會帶來痛苦,雖然過程痛苦,但結果總是好的,隨著一次次治療,詹樂章的精神確實比之前好了不少。 原本,今天這次結束,就可以換新藥了,那藥的藥性比現在的溫和,再治療時不會像從前那般痛苦,誰能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詹樂章伏在他懷中吐血的模樣,將是他永遠揮之不去的夢魘。 他永遠不想再經歷抱著人,感受著懷中人生命一點點流逝的感覺。 胸口一陣陣絞痛,詹樂章平躺在床上,閉上眼,抵抗這陣突如其來的疼痛。 和治療時產生的痛不一樣,這次是沉悶的,連綿不絕的,像是體內的藥物在做最后反撲。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可他現在實在沒有力氣,意識漸漸陷入混沌。 “樂章,樂章。”定遠侯世子小聲喚了他兩聲,青年雙目緊閉躺在床上,沒有任何反應。 心中升起巨大恐慌,定遠侯世子盡全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尋到另一頭的江苓和褚嶠兩人。 “樂章好像又昏過去了。” 江苓和褚嶠對視一眼,停止討論,來到床前。 把完脈,褚嶠眉頭緊緊蹙起:“得盡快找到藥引。” “什么藥引?”定遠侯世子緊張地問。 “樂章中的秘藥里有部分成分來自嶸裘,這種藥材十分奇特,需要伴生藥草才能化去藥性。”方才江苓和褚嶠討論的時候,定遠侯世子不放心的守在詹樂章身邊,沒有聽到他們的討論,江苓又解釋了一遍。 “嶸裘……”定遠侯世子低喃著這個名字,“浮世教和這個被滅的小國有關么?” 嶸裘距離京城遙遠,不眠不休趕路、一來一回也需要一個多月時間,更不用說,在嶸裘故地尋找到伴生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