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好吧,我們繞個路。雪南在心里嘆口氣,目光十分不舍地移開嘈雜的人群,牽著布蘭度重新擠出去。 默桑城不大,就算不知道酒館在哪,繞幾圈也能找到。 掀開酒館裝飾用的門簾,雪南好奇地往里看。 酒館不大,共有雙層,一層有一個彎角的吧臺,吧臺前有幾張高高的木凳子,旁邊擺放著幾張木桌木椅。 酒館里人不多,有些冷清,酒保正百無聊賴地擦著酒杯,聽到有人走在木地板上沉悶的咚咚聲,頭也不抬地說:要什么酒自己看價目表。 我要一杯大麥茶。 這聲音出乎意料地年輕,隱隱含著一絲忐忑與焦灼。 不好意思,我們這里沒有大麥茶。酒保擦杯子的動作一頓,又很快恢復原樣,不耐煩地抬頭說,不要搗亂。 站在酒保面前的是一個長得極為好看的少年,大概有十六七歲,發色和瞳色都是少見的黑色,穿著一身厚重的斗篷,只露出巴掌大的臉,眼睛很亮,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活力,臉頰上透出一絲紅暈。 他右手牽著一個比他略矮的孩子,和少年相反,這孩子臉上找不到一絲孩子應有的天真活潑,反而極為沉靜,雙眸像一泊看不見底的湖。 真的沒有大麥茶嗎?少年不依不饒的問,我想喝這個很久了。 沒有,點別的,不要點酒,未成年人不能喝酒。說完這句話,酒保繼續低下頭擦杯子。 雪南張了張嘴,又氣悶地閉上,不知道要說什么,拉著布蘭度到沒人的角落,用氣音小聲說:不管用啊。 哥哥好笨。面對雪南時,布蘭度不介意讓自己變成對方喜歡的樣子,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我們要找老板。 哦對對對,我忘了。雪南一拍腦袋,重新拽著布蘭度去和酒保交流。 在他的不懈堅持下,酒保終于同意了他要見老板的要求,愿意透點口風:老板每天晚上才會來,你要是想找他估計要等一會。 雪南在吧臺旁找了個空位坐下,點了一杯給布蘭度的牛奶和一杯果汁他挺好奇酒館里為什么有這個隨后找酒保攀談:今天街上人好多,發生什么事了? 哦,默桑拍賣場抓到了精靈,今天開始拍賣。酒保倒了牛奶,調配好了果汁,隨后講兩樣東西放到他們面前,白天是在拉著精靈全城游行,馬上要到我們這了,有興趣可以去二樓露臺看看。 拍賣精靈? 可是,精靈不是很珍貴的種族嗎?雪南隱隱有個疑惑。 酒保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語氣卻有些冰冷:珍貴?對人類來說,精靈只不過是一種商品。除了人以外的種族,都是商品。 雪南張了張嘴,心里忽然有種沉悶的感受,剛榨好的果汁也不想喝了,悶悶不樂地轉著杯子:你要去看嗎? 布蘭度點點頭。 于是他們手牽手上了二樓露臺。 酒保說得沒錯,遠遠看到一個小點朝這個方向過來,這一條是商業街,不少人和他們一樣,在二樓露臺往外看。 不知道哪個大老爺能賣到精靈。 聽說精靈不僅長得好看,身體也好,怎么玩都不會壞。 回去打上奴隸契約,也跑不了 聽著周圍的議論越來越低俗,雪南皺著眉,捂住了布蘭度的耳朵。 在對方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的時候,雪南做了個口型:小孩子不可以聽。 沒過多久,黑點逐漸變大,最后徹底出現在雪南的視野里。 那是一輛囚車。 馬匹拉著一只巨大的鐵籠子,籠子里關著兩個相貌極為精致的精靈,他們有著長長的尖耳,淺色的頭發,皮膚雪白,幾乎能看見皮膚下的血管,衣服非常零碎根本不能算作衣服,用一堆破布來形容更合適。 這樣的破布根本沒辦法遮住身體,兩只精靈互相依偎,盡量一動不動,不讓自己露出更多的部分。 盡管如此,兩只精靈依舊像誤入凡間的天使,美麗而圣潔。 身邊的人口哨吹個不停,語氣下流,動作低俗,恨不得沖上去把那堆破布扒光,讓他們也看看只能被達官貴人享用的身體。 喂喂喂,離遠點,別弄臟了我的貨物!跟著馬匹一起走的是一個肥胖的商人,他甩了一下馬鞭,把那些快要摸上囚籠的人們抽開,語氣是掩飾不住的得意與興奮,這些可是值錢貨,弄臟了你們賠得起嗎? 走到酒館樓下的時候,其中一只精靈忽然抬頭,和二樓露臺的雪南對視了。 那雙眼睛非常好看,是淺青色,讓人想起春天第一枚發芽的嫩葉,顏色充滿生機,但那雙眼的主人顯然失去了所有活力,眼底的神色疲憊又死氣沉沉。 他們對視了幾秒,很快,那只精靈就低下了頭。 雪南不自覺地用力。 不應該這樣的。他們是有智慧的生靈。 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緊緊捏住,口鼻被捂住,眼睛被遮住,整個人仿佛深陷泥潭,一點點感受淤泥將自己埋進地底。 --